第42章 此人恐怕不好拿捏
沈湘喉头微微动了动，眼中的眸色甚是温柔。
这女子不嗔不怒，不凉不悲的时候，真的如一朵清荷一般，令人心脾舒畅。
自己与她同床共枕两年多，竟然从未这般认真看过这沉静的睡颜。
双目紧闭的徐婉，似乎与他心中的影子没有什么相似。
又似乎是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个影子。
一时间，沈湘也不能分辩，自己心中占着的，到底是那个影子，还是徐婉？
他低下头，用温热在那小脸上贴了贴。
十分小心，好像生怕将她惊醒。
翌日。
徐婉觉得手掌有些潮，黏腻腻的不大舒服。
缓缓睁眼，只见自己还在沈湘怀中。
低头看过去，自己的手似乎一直被他握在手中。
脸上又是一片绯红。
“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今日怎地没有进宫？”
徐婉一面起身，一面挽着青丝，想要遮一遮脸上的异样。
“今日宫中无事，不必去了。”
沈湘伸了伸腰，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这般懒惫，可不像你。”徐婉一面梳头，一面望着镜中打趣。
“自然，以往赖床的总是你。”沈湘的声音懒懒地传过来。
徐婉脸上又是一热。
这狗男人，从昨夜到今早，究竟还要说多少从前。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禀大司马，宣王世子到访，现下正在前厅等候。”
徐婉转身，与沈湘对视一眼，只见他神色玩味。
“来得倒快。”
徐婉不动声色，看着沈湘准备如何应付。
只见沈湘不紧不慢起身，对徐婉道，“让人在前厅备饭，你与我一道去吃些早饭。”
“好。”
徐婉让梨儿前去准备，自己梳妆完毕，又替沈湘打点好，二人并肩出了房门。
早饭备在偏厅，沈湘根本没有往正厅去的意思，与徐婉二人在偏厅吃起饭来。
“世子还是在前厅稍待吧，大司马还未”
沈湘听见厅外的嘈杂声，眼中一道眸光闪过。
片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偏厅门口，徐婉望去，只见那人一身玄色长衫，发髻用一只玉簪别住，也算出落得十分周正俊逸。
宣王府世子？
徐婉暗自回忆，印象中好似并未听过这人，据她所知，傅若微并没有什么胞兄。
“大司马好自在，也不叫上我一并吃。”
傅必寒不等沈湘回话，自己在一旁坐下，“今日怎地这么早就下朝了？”
沈湘觑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宫中倒是去了，可听了些风言风语，没脸入宫。”
闻言，傅必寒眼中闪过一到晦暗。
“既然是风言风语，不理也罢，”傅必寒淡笑道，“宫中的事情，大司马又不是不知，十成能信三成也是不得了了。”
沈湘掀了掀眼皮看着他，“圣上年幼尚未立后，后宫现在还是太后娘娘主理，世子这话说的，莫不是说太后娘娘只能信三成？”
傅必寒的脸色微微一变。
沈湘在外一向纨绔作派示人，傅必寒之前根本看不上，可现下竟然被他这般轻而易举堵住。
“是我口无遮拦了，大司马还请担待几分。”
傅必寒的目光落在徐婉身上。
这女子从他入门，便从容不迫地坐在一旁，比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妹妹，好似还强过一些。
“这位是？”
傅必寒挑眉看着徐婉，故意朝沈湘望去。
徐娃安闻言，尽然抬起头，朝傅必寒微微一笑。
那笑意好似和煦春风，傅必寒原本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竟然有些呆了。
沈湘知道他明知故问，也不急不躁，笑了一声。
“世子自小在宣王府长大，府中各位姨娘应该见得多了，怎地还问起我来了？”
“我听闻，令堂当年，也是风靡金陵的”
沈湘似笑非笑看着傅必寒，后头半截话没有说完。
可傅必寒的脸上已经寒霜一片。
徐婉已经隐约猜到。
这位世子的生母，出身恐怕比自己高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傅必寒如此低微出声，也不知是如何坐上世子之位的。
徐婉隐约觉得，除了命好之外，只怕此人还是有些本事的。
没有讨到什么便宜的傅必寒，在偏厅坐了一会，便悻悻离开了。
临走时，又奉上不少伴手礼。
“大司马还是往宫中看看若微，太后娘娘处也好有个交代。”
傅必寒似笑非笑看着二人，转身出了偏厅。
沈湘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又看了看那些贵重之物，命人都送到徐婉房中。
见徐婉并没有什么欢喜之色，沈湘淡淡开口。
“怎地，送你这许多东西，还不高兴么？”
徐婉白了他一眼。
“有空笑话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这宣王世子我怎地没有听过。”
沈湘有些鄙夷之色，“傅必寒的生母出身低微，被宣王作为伶人纳入府中，谁知到头来正房偏房中只有他一脉香火。”
“这世子自然也只有他一人稳坐，宣王觉得他母族低微面上无光，因而对他也不大重视。”
“原来是这样，”徐婉沉吟，“这人恐怕不是好拿捏的，你还是当心些。”
“我有什么可当心的，”沈湘啜了一口汤，“宣王府无非是怕我退婚，派了傅必寒来谈谈口风罢了。”
徐婉抬眸看了看他，片刻，调笑道，“他们当真多虑了，大司马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怎么舍得就这样退婚，便宜了别人？”
沈湘跟着淡淡一笑。
“你这笑意看着有些勉强，也瞧不出究竟是希望我不要退婚，还是——”
沈湘将身子朝前探了探，几乎贴着徐婉，“盼着我退婚？”
徐婉长睫翕动，明眸微转，从鼻中冷哼一声。
“你娶与不娶，与我说什么？”
这略带娇嗔的语气，还有那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有些微妙的表情，已经令沈湘微笑。
“一会儿我出门一趟，若是回来得早，咱们便去得月楼吃鱼去。”
徐婉向来爱吃鱼，尤其是得月楼的松鼠鳜鱼。
听了这话，徐婉不由得掀着眼皮看了看沈湘，又不置可否地低头喝粥。
目送沈湘出府，徐婉才回了东院。
一进院门，便看见杜妩正在院中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