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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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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兰突然把话题扯远了,就和他本人一样反复无常。

    此时此刻的气氛越发怪异,他的科研精神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果能放开把我牢牢圈住的两条胳膊,我还能有点心情听下去。

    问题是我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没有再纠缠戒指的事情,反而在床上探讨起了物理学。

    我再也无法直视物理学了。

    白兰的心情就和他阴晴不定的大空属性相得益彰。随心所欲地描述他自己想要说的内容,一大堆的物理名词和理论只是为了给他后面的故事做一点铺垫。

    “错过了这次我应该不会再说这个故事了哦。

    “你一定要用科幻小说的开头来叙述后面更加离奇的经过吗?”

    “这么说也没问题,不过茉莉酱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啊。”

    他越贴越紧,细碎的头发荡到了我的背上,简直痒得要命。

    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这人现在的快乐不同寻常。

    我才沉默了三秒钟不到,他又要用魔法侧的东西来解释现代物理了。

    其实人与人之间可能是一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这句话的主语换成世界也是一样。

    现代物理已经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波粒二象性和膜理论等新的发现和设想已经渐渐成为量子力学的一角。

    尤其是平行世界或者说是世界线理论。

    平行世界中第一平行宇宙拥有最多的可能性和分支,甚至能向下覆盖其他的世界,就像是单机游戏里被覆盖掉的存档。但正是有了这份存档,才证明了世界发展的无序和随机性,未来几乎不可预测,每一次的选择都代表了一次塌缩,每个世界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才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薛定谔的猫。

    观测者在这里的角色就是塌缩,但猫的生存和死亡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却是是平行的,世界可能在这一瞬间出现了两个分支。

    这就是故事的开头。

    获得了超维的能力,彻底证实了平行世界的存在的白兰,人生在那一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可以打破平行世界之间的“膜”,共享所有平行世界自己的一切思想。

    这个能力简直太酷了,称作全知全能的神也不为过,原本就对这个世界兴趣缺缺的他在获得能力后更加无聊了。

    原本还能探索的世界在他眼中变得透明,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他不明白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作为玩具都完全不够格了。

    如果不是恰巧这个时候切尔贝罗找到了他,他还在为找不到新的玩具而烦恼。但就在拿到了全部的玛雷指环后,他发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在无数次平行世界的穿梭中,有一个他无法打破的“膜”。

    也可以说是门,其实更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

    他甚至能望见门那边的一切,自己却被隔离在外。

    门外的那个世界看上去和自己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埃菲尔铁塔、伦敦钟、金字塔甚至连佛罗伦萨小镇上的冰淇淋店的招牌都完全一致。

    他很快失去了对另一个世界的兴趣。

    直到有一天,在那道门后,他遇到了另一个人。

    大概是在漫无目的地散步,不知道是什么巨大的难题让人眉头紧锁,对方在那个巨大的玻璃面前转了好几圈才看见他,语气十分惊讶。

    “这个地方居然也会有人吗?”

    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是他在无数个世界都不常用到的语言。

    白兰停下了脚步,这是无数个世界里也没有过的经历,他瞬间被激起了兴趣,用不太清晰的发音吐出了简单的几个字:“你是谁?”

    结果对方还没走近,那声音就冰冷地回应了他。

    “不想告诉你。”

    这句话他倒是立刻就听懂了。

    情绪是在一瞬间转换的,白兰被拒绝地猝不及防。

    明明刚刚也相当好奇吧,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善变了。

    他又走近了一点,看清了对方的脸。

    果然是个亚洲面孔。都说欧美人辨别不了东亚人的国籍和美丑,两边的审美好像并不完全一致,但其实全都是刻板的谎言。

    人类的审美本质上是趋同的,从大家对丑陋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

    几乎是不可控制的,在看到对方容貌的那一刻,白兰的心情呈指数上升。脸上的笑意肉眼可见地真诚了不少,但还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对方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看出来确实有急事,但也太冷漠了。

    失望瞬间爬到了他的脸上,笑容在顷刻间就消失不见,最终面无表情地一脚踢在了那道门上。

    碍事。

    原本透明的空气突然泛起了波纹,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唇角上扬的角度又与来时一般无二。

    “唉~”

    大概是刚杀了人所以才心情不好吧,白兰内心少到可怜的体谅难得拿了出来,对象是刚刚才见了一面的人。

    原本这点几近于无的情绪基本上是他拿来体谅自己的。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

    所有世界的白兰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随心所欲没有顾忌,频繁挥霍自己的能力,所以其他世界的他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这是一个有着非凡价值的试验,一开始只是囊括这个世界计划中的调剂,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有趣的。

    可他们都没有在那道门外遇到过任何人。

    那个女人就像是一道梦里的幻影,他都快怀疑是自己能力使用过度高烧下的错觉。

    因为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均查无此人。

    她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人。

    白兰终于意识到主世界的分支并不只有他存在的世界,门的另一边可能是他所不存在的世界。

    就像是薛定谔死掉的那只猫,另一边的世界塌缩的结果和他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

    他无法对那个世界进行任何的观测和影响,只是能够知晓它的存在而已。

    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每个世界的人都会认为自己观测到的真实才是存在的,但事实是在被观测到的一瞬间产生了分裂,才诞生了平行宇宙。

    他们是两个平行线上的人。

    就当白兰认为那次的相遇是进行时空跨越的夹缝中亿兆分之一的巧合后,他们又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相遇了。

    这次是他无比熟悉的语言,对方好像刚从什么地方出来,随口就用意大利语发出了疑问。

    “你是梦魇吗?”

    白兰笑眯眯道:“我是人类哦,可爱的小姐。”

    对方像是没有想到他会听懂自己的话,更没想到他会回答这个问题。

    “意大利人……那更不可能了,你是真实的人类吗?”

    她又走进了一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他半天,又凑近端详了他的脸,还是不可置信道:“几个世界都找不到你,所以你不会是三体人吧。”

    三体人是什么东西?

    白兰从堪比搜索引擎的大脑中也没找到这个词汇的含义,对另一个世界有点好奇了。

    对方还在一直碎碎念着,那副漂亮的面孔写满了问号,瞧着他像是看着什么披着人皮的东西。

    “而且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完全长在我的审美上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吧?”

    大概是最近乙女打太多,对白毛的偏好也带到了夹缝里,她怎么看对方都不像真人,更像个时空裂隙中的幻影。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哦。”

    确定了对方这次没有刚刚从什么杀人现场出来,白兰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可爱的小姐,有没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

    “……”

    她突然换了一种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才道。

    “我懂了,真的是意大利人。”

    白兰觉得这句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她没有回答白兰的问题,反而笃定道:“你不是这边世界的人吧。”

    “我想应该不是。”

    白兰敲了敲这块无形的巨大玻璃,上面微微泛起了水波纹状的涟漪。

    他的笑容也随之扩大:“不过为了爱情,我可以打破这个东西哦~”

    “膜”一旦碎掉,他们所在的世界只有两种可能性。

    崩坏或者相融。

    不管哪个结果他都很想看看。

    对方向他的危险发言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

    “你疯了吧。”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一开始就能够肯定的事情,可以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一定有着和他相似的能力。她知道这个“膜”代表着什么,做出了普通人的选择。

    “开个玩笑。”

    他配合对方的反应道,脸上放松的神情似乎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刚刚的那些话只是意大利男人惯例的口嗨。

    “别骗人了。”

    她无比熟练地拆穿了谎言,挑起了细长的眉,像是见多了他这样的男人。

    “你刚刚真的那么想了吧。”

    那双眼睛里全是看疯子的眼神,仿佛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是浪费时间。

    “唉,明明你也想试一试吧,居然一直在指责我,我很无辜诶。”

    对方诡异地沉默了。深深地看了白兰一眼,消失在了另一边。

    居然又生气了。

    白兰觉得对方非常难搞,说实话也不行,简直不可理喻。

    反正他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下次还是换一种交流方式好了。

    有种命运牵引般的预感,他们还会在这里见面。

    他第一次不讨厌这种既定观测的现实。

    直到第三次见面,他们才正式交换了姓名。

    她说事不过三,总觉得后面还能见面。

    “叫我莉莉就可以。”

    听上去就不是真名。

    白兰并不在意这个,直接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全名。

    反正她也找不到他嘛。

    大概是永远不会在现实中相遇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这个叫做莉莉的女人开始和他诉说一些自己的烦恼。

    虽然这种时候他很乐意倾听,但是莉莉无所谓的态度又让白兰感到自己像个工具人。

    看啊,树洞会说话。

    完全不在意他的试探,也没有特意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

    她对白兰的身份有猜测,但不好奇。偶尔也会露出一副厌世的表情,但是在提到特定的人后又会飞快地从那种情绪中挣脱。

    “如果自己愿意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吧。”

    白兰对这种说法觉得有点可笑,分明是这个叫做莉莉的女人根本不关心他的任何事情。

    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见面的网友,说什么都不会觉得尴尬,但了解对方又完全没有必要。

    最不对等的一件事就是,她能够轻易辨别他话语中的谎言,拆穿的时候也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

    甚至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这种仿佛被剖开的尴尬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看着她无所顾忌的样子总是能够令他产生一种破坏的欲望,如果莉莉能够完全看到白兰此刻的想法,那么她一定会说。

    “你居然想让我社死。”

    这个女人完全把他当成了国王的树洞,知晓了许多小秘密的他好像对莉莉更感兴趣了。

    从外表到声音,从性格到爱好。

    完完全全都是他的喜好唉。

    简直就是针对他用ai生成的东西,白兰觉得短时间内应该没有比她更有趣的存在了。

    如果她能露出点别的表情就更好了。

    他就像在打galgame,有意无意地想要看到感兴趣的角色出现不一样的反应,发掘一些新的cg和语音。

    杀掉她在意的那些人,一定能看到她的愤怒。

    毁掉她的家族,一定会招致她的报复。

    但是他完全不能对她做任何事情。

    白兰渐渐不满足于现在看得见却无法触摸到的状态了。

    她看上去总是心情不好,明明是同类却还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想要知道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虽然这块玻璃碎掉的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但他的欲望已经不仅限于此了。

    白兰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这和莉莉对他的态度完全相反。

    这种念头比获得73的目标还要强烈,几乎是所有世界的他都在同一瞬间产生了这份欲望。

    “总觉得你刚刚想到了很危险的事情。”

    莉莉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战。

    “好恶心。”

    “明明是同类我却没有莉莉酱这么敏锐的直觉哎。”

    白兰看上去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只是突然想起来,可能有事情要你帮忙而已。”

    “不想帮。”

    “这个态度真的很让人伤心哎。”

    “不要用那种我们很熟的语气说话。”

    他忽然顿住了。

    “我们已经是互相知道对方银行卡密码的关系了吧。”

    莉莉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确实,是一欧元都取不出来的关系。”

    “真无情啊~”

    他看起来十分失落道。

    小孩子才会认为任何事情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

    但白兰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

    “结果那天之后再也没有遇到过莉莉酱了。”

    还以为是逃掉了。

    他轻飘飘道:“直到那天在美国看到了茉莉酱,我很高兴哦。”

    所以他说的那个莉莉就是我。

    好一个替身文学的烂梗,我本身是不承认这件事的。

    我一激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了个身,还没来得及以犀利的言辞开口质疑我们四年的感情,愤怒的目光直接撞到了他的眼神。

    妈的。

    他搞真的,没搞替身。

    算了,真搞替身我也不是很亏,我一直以为白兰是来精准扶贫的。

    白兰不是一个适合说故事的人,他的一切叙述都十分主观,按照他的说法他和这个叫做莉莉的人更像对方的手机宠物或者说是siri。

    这不是就是那个著名乙游《被囚禁于掌心》的剧情吗。

    他说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里能见到莉莉。

    我不是很相信整个事情如此简单,但是也没感觉到不对的地方。甚至很长时间不能将他故事里的莉莉和我本人联系起来,我也根本没有什么超能力。

    我过往二十多年的记忆没有任何的断层,白兰归结于这个世界的我还没有激活能力。

    什么玩意,超能力还附赠不存在的记忆吗,还是说三年之期已到,要我马上龙王归位是吧?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说了几个我还真的有印象的事情。

    关于我留学的事,除了爸妈中了彩票,还有一个原因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从我上高中开始,一直觉得有人的视线在注视着我。

    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产生过错觉这种事情,以至于每次狼人杀我都被第一个投出去,毫无游戏体验。

    让我毛骨悚然的一次是晚自习放学,那天和我一起顺道回家的同学刚好生病了,请了整整一天的假。

    晚上我是独自一人回去的。

    我对人类的目光非常敏感。

    那是一种粘腻的,充满了恶意的视线,死死粘在了我的身上。

    几乎在离开学校的一瞬间就能够肯定有人在跟踪我,就在路灯无限拉长的阴影中,我的目光暼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影子。

    我飞快地蹬着脚踏,在楼下把自行车一丢就往家里冲,根本不敢去锁车。耳边只有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在轰鸣,那种恐惧和危机感几乎充斥了我的所有神经,眼中只有那条老旧漆黑的楼道。

    幸运的是那天我爸刚好在外面应酬回家,和我在家门前相遇了。

    第二天,我的自行车不见了。

    家里一开始觉得是个小偷盯上了我,我爸觉得不太安全,他骑着自己的电瓶车接送了我几天,说过几天给我买一辆新的。

    不到一周,他的电瓶车被扎破了轮胎。

    其实我家算是半个学区房,当时还是用家里炒股赚的钱投资的,距离我的学校骑车顶多也就十分钟,全程都是大马路。

    唯一的缺点就是晚自习放学的时候,道路两边的路灯只开一边,偶尔完全不开灯,旁边的非机动车道又没有护栏隔开,汽车行驶经过的时候非常危险。

    所以这条路上根本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地方,更没有途径施工现场,但我爸的电瓶车后轮就是被扎了个对穿,那根钉子牢牢地嵌了进去。

    他归结于骑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又赶着上班,下午去问了说补胎不行得换轮胎,修车的老板让他晚上再来。

    所以那天晚上我绑架了一个姐妹陪我一起走夜路。

    我胆子其实挺大的,没事干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在家看鬼片,但是有的人比鬼还要恐怖。

    我让她骑车带着我,她愣是拖不动,我骑车带人又慢得像蜗牛。

    她舍不得甩开自己的宝马,我拉着她一路快跑,原本不理解的她也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吓得直接丢下了车。

    事后她说以为撞鬼了。

    两个缺乏锻炼的女学生是跑不过成年男子的,这种时候鬼来了也没用,是我爸一把拉住了人。

    他以一个缺乏锻炼的中年人吨位按住了那个人,身边回荡着的是我姐妹的惊叫,在这个空旷的街道上不断回响。

    她是看到了血才叫的。

    那人捅了我爸一刀,大约是在肚子附近肋骨的位置,血流得很快,迅速染红了他的老汉背心。

    他的动作很慌乱,根本没有预料到今晚的结果,带刀其实只是为了吓唬我们两个学生。

    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他浑身上下遮得比中东悍匪还要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那个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股恶寒爬上了我的心头。

    好在那天晚上他只捅了一刀就逃离了现场,我爸过了一个月才从医院里出来,我再没回过家。

    这件事过后我就搬家了,甚至在分科的节骨眼上办了转学,联系方式我只留给了那晚受到无妄之灾的姐妹一人。这种歉意一直让我忍受她在电话里疯狂嘲笑我和鬼佬结婚的事情半年之久,乃至体贴跟进我的离婚进度。

    以我未成年人的见识确实没想到他连两个人都敢动手,那晚还是我爸修了车后不放心在后面跟着我才没出事。

    但是这件事情一直到我搬家三次都没有结束。

    我过于敏感的神经把那个眼神刻在了脑子里,每当我提到这件事,家里总是如同惊弓之鸟,直到我爸换了个公司,举家搬到了隔壁市里,我才终于摆脱了那道视线。

    我高考结束聚会的时候又被同学拉去玩狼人杀,三局过后果然变成了我被第一个投死。有几个男生企图控制局面,但架不住高中生的好胜心和表现欲,还没拿到毕业证书就多出了成年人的自尊。

    我烦了,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嗦奶茶。

    一局游戏还没打完,我就觉得这个空调有点冷,刚坐起来准备去找店员拿遥控器,我又感到了一阵寒意。

    如影随形,附骨之疽。

    我一回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嬉闹非常。

    后来我妈带我去做了心理咨询,我也觉得我可能有病,但是啥也没查出来。

    最后他们决定送我出国。

    我的故事就是这么索然无味,平凡人的艰难是白兰这种天之骄子想象不到的,但我还是喜欢做个普通人。

    我缺的只是平静的生活而已,当时在大学里遇到的那些事情在我眼里其实并不算什么,留学那几年的自由生活正是我向往的普通人生。每周的例行国际长途其实确定的是家里的情况,我结婚后他们像是放心了,让我可以不用这么频繁打电话到家里,后来连视频都不打了。

    我不明白白兰这个女婿到底哪里让他们满意了,是因为精准扶贫吗?

    我爸妈这两人连套房子都不愿意收,还说自己很安全让我不要操心了。

    面对这种反常的话我的直觉雷达却彻底失效了,只能任由老两口作妖。

    这个事情我确定从来没有告诉过白兰,就算是他无聊到去把我查个底掉,也不能这么绘声绘色地描述第一现场的事情。这时候和他在说“莉莉”的故事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多出来了许多心理活动,整件事叙述得如同身临其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那个给我做笔录的警察。

    “真是不容易啊,茉莉酱终于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你撒谎也没用啊。”

    “……自信的茉莉酱真的很有魅力,但是我得起来工作了。”

    我这时候才发现天光大亮,想起来还没让他解释基里奥内罗的事情,刚要坐起身子,就发觉身上有些不对劲。

    虽然我不排斥小别胜新婚,也不觉得睡了白兰哪里吃亏,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垃圾桶。

    烂掉的橡胶制品孤零零地躺在了桶底,上面一丝可疑的液体也没有。

    “这栋别墅比较偏,桔梗没有买到常用的牌子,打开后我才发现。”

    他肩膀上搭着毛巾,还没来得及进浴室。

    “我下次会说他的,完全不好用嘛,轻轻一扯就坏掉了。”

    “你可以换一个新的。”

    “优秀的男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吧,而且茉莉酱看上去也很着急哎。”

    “……”

    可能是我的沉默给了他莫名的勇气,他的语气越发荡漾了:“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帮忙,这间浴室超大哦。”

    我抄起手边的枕头和闹钟就砸了过去。

    闹钟是老式贵金属的,重重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哇!桔梗!!有敌袭!!!为什么这么快彭格列就找到我们基地了,是不是你老出去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少女清脆的声音一瞬间盖住了地上吵闹的钟声。

    我从未面对过如此社死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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