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局吧，渣男。
程尔芙跟姜小丽说话的时候，没有特意避开苏宴宴。苏宴宴也就在一边听了几耳朵。
她先跟姜小丽一再道歉，然后告诉姜小丽，袁伟至以前读书的时候谈过很多女朋友，最长的没超过半年。他能跟姜小丽谈三年，这肯定是真爱没跑了。让姜小丽别误会，她只是袁伟至的多年发小，对他一点儿别的意思也没有。
苏宴宴觉得她还挺诚恳的，说的像是心里话，大概是真的不想让袁伟至和姜小丽分手。
可是，这话听着就很让人生气啊。
几个意思嘛？你对渣男没意思，所以姜小丽三生有幸，能捡你不要的垃圾？
大眼睛唰地一下看向姜小丽，想知道她什么反应。
姜小丽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听着，没有回话。她低垂着头，也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这副样子让程尔芙有些紧张，她抬手去碰姜小丽，被姜小丽不着痕迹地躲开。
苏宴宴扑哧一下笑出声，程尔芙和姜小丽都回头看她。她可一点也不心虚，拿出手机，大模大样地给她们拍了一张合照。
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出局吧，渣男。
塔底有湖泊，秋林成片，风景挺美。
她举着手机兴致勃勃地转来转去，一个人玩自拍也玩得挺嗨的。
不远处有两个戴金链子的男人，眼神往她身上乱飞，时不时嘿嘿笑两声。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走上前来，端着一副自以为很帅的油腻笑容，跟苏宴宴要微信。
苏宴宴一径摇头，不耐烦极了。
男人是混社会的，不象学校男生那样好打发。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好看得过分，哪怕凶起来的样子也娇娇地可爱。
心痒难耐，忍不住就伸出手，想摸摸她白皙娇嫩的面颊。反正就算被这样的小姑娘骂几句打几下也不痛不痒，没什么损失。
手刚伸出去，还没摸到那嫩豆腐一样的肌肤。面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孩子眼波一横，直接抬腿，恶狠狠一脚踢过来。
稳，准，狠。
男人嗷地一声痛叫，捂裆连退三步。
苏宴宴一击得手，冲他做个鬼脸，反身就跑。
这一招直捣黄龙，是她那个总裁妈妈特地请了散打教练教她的。她可是乖乖听话，苦练了一整个暑假，每天对着塑胶假人又踢又踹，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效果。
教练说了，她是女孩，跟男人的体力有先天差异。碰到流氓务求一招制敌，然后赶紧跑路求援。别想着纠缠，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正好撞上骆朗冲过来，她一头扑进男朋友怀里，仰起脸，跳着脚，火冒三丈地告状：“骆朗我碰到坏人了，你快替我报仇。”
俊美青年的脸色早已黑成锅底，深黑色眼眸里厉色闪烁。
他低头紧紧抱住她，抬起左手，摸摸她的小卷毛，声音沉沉：“嗯。”
男人的同伙见状赶过来，冷不防路旁的银灰色宝马里伸出一双大长腿，噗通一声，那同伴平地飞扑出去，摔了个狗啃屎。
袁伟至利索地下车，蹲在那同伙旁边，笑嘻嘻地威胁：“我兄弟的心肝宝贝你也敢调戏？”
骆朗走到社会男面前，没等对方摆好架势，下颌微收，嘴角紧抿，压住心头滔天的怒火，大踏步上前，一记平勾拳迅速击出。
几米开外的程尔芙收住话头，不再跟姜小丽闲聊。她伸手撩起眼前的碎发，眼神专注，凝视着那个动如脱兔，静若夜松的人影。
山风吹得他风衣猎猎作响，冷峻面容宛如神祗。
这又是她没见过的骆朗。
中学时候她和袁伟至经常放学后约架，骆朗却从不参与。
她以为骆朗看不上这样的打打杀杀。
眼前这一幕却轻易否定了她。
原来，他不是不愿意出手，只是以前没有他愿意为之出手的人，或者事。
骆朗出拳如疾风暴雨，霍然有声，杀伐凌冽。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胖揍。
不出片刻功夫，社会男已经倒在地上，抱着腿哎哟哎哟叫唤，再也没有爬起来挨揍的勇气。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苏宴宴怎么可能错过？
她蹬蹬蹬跑回去，小羊皮靴子踩在社会男的脸边上，狠狠地在地上踢一脚。
灰土扬起来，社会男眼泪鼻涕混着泥土一起，差点闭过气去，一阵掏心掏肺的猛咳。
明明干着反派的勾当，苏宴宴说的话却有种娇娇的正气：“社会渣滓，你给我听好哦。我男朋友是泰拳高手，他下手有分寸哒。你现在肯定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痛，不过不要紧，全都是皮外伤，连轻微伤都够不上。你一看就是经常打人的坏蛋，经验丰富，肯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对不对？所以，我不怕你报警，我欢迎你报警哦。有缘的话，咱们警察局见！”
她演得上瘾，索性学着武侠剧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抱拳：“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女孩的大眼睛闪着光，光滑脸蛋上全是得意洋洋的笑意。
骆朗收回拳头，斜插在衣兜里，站在一旁，抿唇看她玩闹。
斜阳落在他眉眼深邃的脸上，碎金闪耀。他望着女朋友的眸子漾着暖黄的色泽，抿起的唇角微勾，笑意倒不明显，更多的是深浓的爱意。
他望着苏宴宴。在他身后两米外，程尔芙也怔怔望着他。
身边响起一身悠悠的感叹：“骆朗对他女朋友真好啊。”
她侧过脸，看着身边裹成熊一样的女孩，狭长的弯月眼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姜小丽似乎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她两手抓紧羽绒服，把自己裹得更紧一些，慢吞吞地说：“每次看到他们，我心里都很难受。我想我有点嫉妒苏宴宴。”
程尔芙眉头跳了跳，虽然不知道姜小丽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依然被狠狠地刺伤。
姜小丽仍旧没看她，发红的眼眶直直看着前面，声音落在山风里，有种钝钝的酸涩：“苏宴宴的男朋友不舍得让她伤心，我的男朋友却一点儿也不在乎我怎么想。”
程尔芙不解地看着她。
从来没有见过在情敌面前主动承认自己不被爱的女孩，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
她斟酌着语句：“你别这么说，大袁很在乎你的……”
话还没说完，姜小丽已经转身走开。
她看着姜小丽臃肿的背影，心里闪过一道念头：难道她想跟大袁分手？
这个想法只是稍微在脑海里过一过，她就摇摇头，断然否定。
不可能。就姜小丽能接触到的层次而言，大袁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了。她怎么可能舍得主动跟他分手？
回去的路上，她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们仨坐在后排，袁伟至大约是被骆朗提醒过，对女朋友表现得很上心。把姜小丽抱在腿上，嘘寒问暖，一会儿替她裹紧围巾，一会儿拧开矿泉水盖子小口小口喂她，一会儿让骆朗把车窗摇上去，打开空调。
姜小丽没有拒绝。她一路都很安静，在袁伟至手上喝了几口水，就伸手推开。闭上眼睛，偎在袁伟至怀里似睡非睡。
程尔芙转过眼去看窗外，全程再没有主动找袁伟至说话。
安静的车厢里开始播放音乐。
是lanadelrey的summerwine。
磁性低沉的男声与柔亮清醇的女声交相重叠，唱着记忆中的夏日，美酒与樱桃，缱绻与惆怅。
坐副驾的苏宴宴跟着旋律轻哼。
程尔芙倏然睁大眼睛，差点要笑出声来：她到底是怎么用那样娇柔好听的声音，跑调跑到八千里之外的大气层的？
嚣张骄傲的苏宴宴，居然是个音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