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叶蜚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岳静怡正在前台整理宠物档案，她抬头笑了下，“需要什么帮助吗？”
叶蜚点了下头，“我找姜医生。”
正好顾礼从楼上下来，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叶蜚？”
叶蜚点了点头。
顾礼立马笑着走了过来，“可算让我看见家属长什么样了。先坐下休息，她还在上面忙。”
这人周身气质温和，说起话来又风趣幽默，再加上他刻意的亲近，很难不让人升起好感来。
闲聊了几句，顾礼又说道：“要不要去楼上看看？”
叶蜚顿了下，“可以吗？”
顾礼笑道，“旁人是不可以的。”
他们上了楼，顾礼指了指猫诊室的门，“她在那里，我这边还有点工作，就不进去了。”
叶蜚忙道了声谢，才往那边走去，因为是宽厚的玻璃门，并不难让她一眼就看见里面的人。
姜书翎正低着头看着案台上张牙舞爪的小猫，手指轻柔地安抚着有些不安和焦躁的小家伙。哪怕只能看见她一半的神情，也不难发现她平日里微皱的眉头舒展，眼尾流畅的弧线上扬愈发明显，在午后带着暖意的阳光下，流露出叶蜚从未见过的温柔。
叶蜚站在那里，定定地看了很久，
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叶蜚回过神来，站在了门一侧的角落里，看着朋友发来的消息。
“晚上来吗？场地我都准备好了。”
大约是在角落的原因，叶蜚带着稚气的面容也随之陷入了阴影当中，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瞧见那微微抿紧的唇。
“不去，忙着呢。”
“还没搞定吗？”
“你当我有任清诺的本事？”
“再有本事也是前任了，要我说，追人这种事还是要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么？
叶蜚想起刚才看到的情景，发过去了一句，“我知道了。”
姜书翎正观察着西瓜的动态，身后的玻璃门响了一下，她回头望过去，便看见叶蜚正扶着玻璃门，探出一颗脑袋来。
她迎上姜书翎的视线，本来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立刻露出了一丝笑意来，那双单纯的眼睛微微睁圆了些，眼睫抬起，带起黑色的闪着的光的眸子和眼角的眼白，显得干干净净。
姜书翎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下，她看了眼因为异常的响动而惊起的西瓜，又望向了门口那个女孩。
“你先等我一下。”姜书翎的语气莫名柔和了几分，“她怕生人。”
叶蜚忙点点头，小脑袋又缩了回去，乖乖地站在外面等着。
把小猫安置好，姜书翎摘除了手套又洗干净了手，才朝着门外走去。
一出门，她微微怔了下，叶蜚今日的打扮似乎和平日里有些不同，不再是娃娃领或者带着可爱清新图案的连衣裙，而是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件粉灰格子的马甲，配上了一条高腰长裤，看起来添了几分利落。
比她平时的样子稍微成熟了一些，倒是有点像姜书翎会喜欢的风格。
姜书翎想了想，还是跟她说道，“我妈可能还是喜欢你之前的样子。”
叶蜚怔在了那里。
姜书翎往前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这人没有跟上，她回头叫了一声，“叶蜚？”
这回却没有乖乖答应的声音。
姜书翎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回屋拿了瓶水递给小姑娘，“喝水么？”
小姑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姜书翎想了下，伸手拧了下瓶盖才又递给她，然后解释了一句：“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叶蜚看着她的动作面上难过的神情缓解了些，她接过了水，有些委屈地低声说道：“我不是为了阿姨才换的衣服。”
姜书翎顿了顿，心想再乖的小猫也时会还嘴的。
“嗯。”姜书翎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些安抚的意味，“不好意思，我不该评价这个的。”
叶蜚察觉到她放软的语气，心里一横，问道，“那你喜欢这样的吗？”
姜书翎怔了下，看向叶蜚。
叶蜚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继续问着，“我不能问吗？”
“你说，只要是分内之事都不会拒绝。”叶蜚定定地看着她，“我觉得，互相了解，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这样，”姜书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然后轻笑了下，“要听实话吗？”
叶蜚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姜书翎看着她蓦然睁大的眼眸，口中的话突然拐了个弯，“喜欢西瓜那样的。”
说完这话，她就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留下头上突然冒出一堆问号的叶蜚，“西瓜？”
西瓜是什么类型？
因为是临时要外出，姜书翎便先去跟岳静怡叮嘱了些工作。
顾礼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看着姜书翎笑了下，“看来她状态还不错。”
“她怎么了吗？”叶蜚忍不住问道，顾礼这话说的好像姜书翎有什么问题一样。
“之前一接到家里让回去的消息，她就会有点烦躁。”顾礼解释道，“连狗都不会搭理她的那种状态。”
叶蜚愣了下，有些怀疑道：“不至于吧。”只是回趟家而已。
顾礼想了想，“看来你们还需要多多了解一下彼此。”
叶蜚的视线看向了姜书翎，眼中的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姜书翎察觉什么，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却在对上视线时，看见小姑娘对着她浅浅地笑了下。
姜书翎：“……”
年轻人的情绪变得好快。
到了车上，叶蜚还在想着顾礼刚才说的话，她转头望了望正认真开车的人，又收回了视线。
不过几秒，又转了过去。
大概是这样试探的视线过于明显，姜书翎先开了口，“说吧。”
“你不想回去吗？”叶蜚听见她问了，也不再犹豫。
姜书翎轻皱了下眉头，看了她一眼，“顾礼和你说的？”
叶蜚点点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不想回去？”
姜书翎并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多管闲事。”
这话说的是顾礼，可叶蜚也听出了她的意思。
顾礼说的是对的。
叶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她翻开了通讯录，找到了姜母的电话拨了过去。
姜书翎看着她的举动，下意识放慢了车速。
“阿姨好，是我，叶蜚。”
“今晚学校突然临时通知……”
“不好意思啊阿姨，下次我一定提前请好假。”
“好的，阿姨再见。”
因为还没有办婚礼，再加上两家人都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所以叶蜚还没有改口。
她这会儿语气真诚，好像真地为了不能回家吃饭感到无比的愧疚。
但姜书翎明明白白地知道她在扯谎。
她把车临时停在了路边，声音平缓地问叶蜚，“为什么？”
叶蜚看着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你不想回去。”
不用回家对姜书翎来说应该是一件感到轻松的事情，但她此刻却觉得心口有些堵得慌。
她忍不住掐了掐指尖，抬眸看向叶蜚，“你知不知道，我妈为什么喜欢你？”
因为叶蜚听话。
叶蜚知道这一点，可她只是沉默着避开了姜书翎的视线，没有接话。
姜书翎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说谎？”
叶蜚这才看向她，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一丝委屈。
“做这种两边都不讨好的事情，后悔了吗？”姜书翎问她。
叶蜚缩了缩脑袋，她垂下肩窝在副驾的座位上，看上小小一只，像是毫无攻击的哺乳类幼崽。
“你不开心吗？”
姜书翎方才心口发堵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影响到胸腔里那个器官的正常跳动，让她一瞬间有些呼吸不上来，以至于剩下那些嘲讽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叶蜚定定地看着她，又问了一句，“你不开心吗？”
她好像执着于要一个答案，好证明刚才做的那件事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
姜书翎看着她好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额前毛茸茸的碎发，心底的情绪按捺不住化作一声低笑，“开心。”
叶蜚也跟着笑了。
夜色逐渐降临，叶蜚拉着姜书翎的手腕，到了一个还算热闹的小剧场。
姜书翎看着自己被牵着的手，跟着她在拥挤的观众席里穿行着，直到找到了两个相邻的座位。
台上的人正跟着电子音乐的前奏律动着，主歌部分响起的时候，热辣的舞蹈让全场突然沸腾了起来。
姜书翎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台上，她看着身旁明显激动起来但还在握拳克制的小姑娘，微微挑了下眉。
叶蜚察觉到她的视线，终于舍得分一丝专注力给身边的人，有些不安地说道：“你，你是不是觉得太吵了？”
姜书翎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一点惊讶。”
她只是问了一句这人想去哪，本来以为会是商场电影院之类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她放眼望去周遭放肆躁动的场合，“你喜欢这个？”
叶蜚顿了一下，指了指台上的人，“那个是我的朋友，我来给她捧场。”她这回可没有撒谎，只是少说了几句。
姜书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一直到台上的舞蹈表演结束，叶蜚才拉着人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不看了吗？”姜书翎问她。
叶蜚摇了摇头，“后面上场的又不是我朋友。”
姜书翎轻笑了下，跟着出了小剧场的门。
“我们是在学校社团认识的。”叶蜚一上车，就非常自觉地解释着，“她在外面一个舞蹈室当培训老师，偶尔会有些活动，也会邀请我来看看。”
姜书翎点了点头，“这样。”
叶蜚看她这不咸不淡的表情，微微抿了下唇，又握紧了身上的安全带。
姜书翎看出她的情绪，手上发动车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看向叶蜚，说道：“你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如果没有这场婚姻，这才是你本就该有的周末生活。”
“如果说要给你自由这种话，未免会显得我有些虚伪。”姜书翎顿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点，省得吓到眼前的小朋友，“但我们能维持这样和谐的婚姻关系，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换言之，她对叶蜚的私人生活和兴趣爱好并不是那么感兴趣。只要她能对姜母有所交代，姜书翎并不在意她过得随心所欲一点。
叶蜚面色有些泛红，一时分不清是羞是恼，她看着姜书翎，头一回叫出了她的全名，“姜书翎。”
姜书翎应了一声，“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也好奇过。”
“叶蜚，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我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