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戏
眼前的两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还在交谈着。
“现在辰水既然还喜欢你，不如我们再试一试？”石兽对那珠子还是垂涎三尺，“你突然出现，把他引到七魔阵中，阵法会压制他的灵力……之后我们联手，趁他重伤，把那珠子夺了。”
“你疯了？那辰水再傻也不可能对阵法毫无察觉。况且你的七魔阵真能把他压制住？”浦露一开始还觉得他异想天开，但听过七魔阵的威力之后，她动摇了。
她怎么能不心动。
成功了就能得到混浔珠，那可是辰水的神珠。
相传每个从神域诞生的人，都有自己的神珠，神珠代表着他们与生俱来的身份，珠子能够源源不断的吸收神力或灵力，炼化后又渡给它的主人。只要有这颗珠子在，百毒不侵，灵台清明算是额外的好处，最大的好处是即使不修炼，也能靠着这颗珠子增长修为。
所以千百年来，拥有神珠的人都是心术不正的人虎视眈眈的对象。
辰水于水降生，他的神珠颜色灰白透明，像是天地间风云突变的样子，名曰混浔。
“当然，我学成此阵以来试验了几次，全都成功了……”那石兽还在说着。辰水望着浦露那张同过去没什么变化的脸，冷冷的笑了。
转身化作一缕烟雾离去。
……
辰水难得视察自己统管的水域，下面的人，无论是近年来新升的水官，抑或是水里的妖族，无不恭恭敬敬，垂首以待。
瞧见前面一个人影，他弯唇，眼中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好戏要开场了么。
茉茉正在房中安静地插花，突然感到地面有震动。她立即起身。“该不会是要地震了吧？”被这动静吵到的凌奂也跑出了屋子，和站在外面的她大眼瞪小眼。
很快，茉茉发现这震动的来源是有人在攻击这座山的结界。她找了一个小山丘偷偷看向外面，竟然是一团黑色的，看起来很浓稠的东西，还有几个帮手。
透明的结界被他们用大锤重重地击打着，灵气激荡，每次击打都能看见结界的裂缝在迅速扩大。
这个结界快要裂开了！
看对方这样势，来者不善啊。茉茉大脑飞转，抓住旁边的凌奂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辰水？”
凌奂苦着脸：“没有啊，只有公子找我的时候才能找到他。”
茉茉突然想到，他们不会是为了辰水屋子里的灵珠来的吧？
绝对不行！
珠子对辰水来说一定很重要，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茉茉赶紧去了辰水的书房，那珠子果然还像前几日一样，就放在屋子的正中央。
她伸手一拿，把珠子塞进自己怀里，拉着凌奂就准备找地方躲起来。
“刺啦”一声，像极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她和凌奂都知道，结界彻底破了。
茉茉和凌奂在山里的一个山洞窝着，大气也不敢出。外面实在没有什么能躲的地方了。
等他们把屋子都搜过，就会知道东西不在。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死心离开，还是要挖地三尺？
凌奂害怕得发抖，茉茉也害怕，但她还是轻轻地抱住凌奂，一下一下的拍他的背。
洞外有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往这里来了。
脚步声停下了。
越来越近，外面的人准备要进来查看。
茉茉按住凌奂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待在此处。就迅速冲了出去。
凌奂那点力道根本没扯住茉茉。
她冲出洞口，果然是那几个在山口攻击结界的。茉茉不顾方向，死命地跑，上气不接下气。身后的人却不急，同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她。
应该是已经她是个凡人了，一个凡人有什么能力与他们抗衡？
脚底下有块石头，茉茉没留意，摔了一跤。膝盖传来的痛楚让她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肺里也火烧火燎的疼。
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呼气。
那团黑墨说话了：“不过是个凡人，有什么好挣扎的，把混浔给我。我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黑墨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几个洞张开着的，看上去又吓人又好笑。
她伸手进怀里，假装掏东西。在场的几个人都盯着她。
她掏了许久，还是没拿出什么东西。
那几个妖怪脸色越来越差，大有要冲上来撕碎她的气势。
“还给我装什么？”终于有个忍不住，要上前来亲自搜。
来不及了！
茉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混浔吞了下去！
那黑墨一惊，赶紧伸手去抓，可已经来不及了。
“找死！”黑墨发出一声怒吼，幻出一双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茉茉只知道那颗珠子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上，却从没想过自己吞了会是什么后果。
那颗水波荡漾的珠子顺着喉咙进入身体，带来的不是冰冰凉凉，而是一股火烧火燎的滚烫。
珠子所到之处，四肢百骸都快要烧起来。脖子被掐住不能呼吸，身体上的疼痛难以忽视。她费劲地挣扎，却是徒劳。
眼泪哒哒的落。
我快要死了，茉茉这么想。她似乎不太疼了，身体和灵魂好像分开了。
茉茉看到面前那个妖怪举起手，想要把她剖开，取珠子。
她闭上眼睛。
“啊！”那手一划开她的皮肤，就被烫到似的尖叫起来，随即猛地一缩手，可那热度已经造成了伤害，恨恨地看着她。
茉茉垂着头，也能感受到它投过来的恶毒视线。
身体里的热灼烧着筋脉，心脏一阵绞痛。茉茉身体瘫软，突然吐出一口血。后脖颈传来凉意。
仿佛一股溪流汇入了大河，它无声无息在几息之间，流遍她全身，在那股热度之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她脆弱的，属于凡人的心脉。
冰凉稍稍缓解了疼痛，茉茉能感受到那股奇异的热度像是火属性的灵力，在她的身体里肆虐不休。
她咬着牙用力往前面的黑雾一拍！灵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顿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热浪顿时把黑雾烘成细微的粉末！
那团黑雾竟是再也聚不起来了。
几个小妖怪被吓得后退，与此同时，茉茉受不住巨大灵力的反冲，肺腑被震出内伤，喉头涌上腥甜。
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摇晃了几下，茉茉一头栽倒在地上。
……
左臂传来一阵刺痛，辰水能感受到混浔在不安地颤。
他心里只生出了一点点不安，很快就压下去了。
“有一丝混浔在她身上，石兽只能让她受些皮肉之苦，不会有性命之忧。”
辰水抬眼，看着床榻上的蒲露，她依旧楚楚动人，眉目含情。
如果他没听到那番话。
“辰水，我…”她刚开口，辰水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里面满含的陌生让她有些害怕。
蒲露只得重新措辞：“辰水君，我不知道过去你一直在找我”，说到这她低下头去，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我不敢告诉你我是个妖，”蒲露泫然欲泣，翦水秋瞳里盈盈泪光。
“如果可以重来…”她望着辰水，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可以重来，你一定会准备得更充分，而不用假死几十年。”辰水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太冷。
以至于蒲露打了个冷颤，“你…我是有苦衷的，听我解释好吗辰水…”她急急地抓住辰水的袖子。
“咔嚓咔嚓”蒲露听到结冰的声音，刺骨的寒冷从她的手上传来。冰霜冻住了她的手，随后用一种缓慢却又无比清晰的速度，慢慢笼罩上她的身体。
她脸上的惊慌失措已经定格在冰雕里，只有那双眼睛还在疯狂的眨。
“我讨厌欺骗，特别是这种方式。”辰水轻轻甩开已经被冻成冰块的手。
仔细看那尊冰雕底下，缓缓流泻出青绿色的光芒，是蒲露碎化的妖元。
毫无感情的看了一眼，辰水起身离开。
亲手解决蒲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情绪，辰水还以为自己会心软，心酸，或者一点点心痛。
但他在和蒲露逢场作戏的时候，只是在想，那个石兽去找珠子的时候，会不会吓到茉茉？
辰水到了山外，看到破碎的结界，一点也不意外。
踏过满地狼藉，他看到坐在门槛上的凌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脸。
身边没人。
“公子，你回来了！有坏人进来了！姐姐她…她为了救我，引开了他们！”
“无事，她身上有一丝我的灵力，死不了。”辰水镇静地说，但心里的不安却在扩大。
“我去找她。”辰水施法，混浔能感应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找了好久。他才在一片草地上看到躺着的茉茉。
他冲过去扶起茉茉，却发现她浑身发烫，衣裙上全是血。
辰水伸手一探，两股灵力在她体内交错激荡。
其中一股是分出去的混浔，另一股是他给石兽准备的…
“你也想要混浔？”辰水仍扶着茉茉的肩膀，低声问。
昏迷着的茉茉，被他的动作弄醒，艰难地睁开眼，小声说：“好痛…”
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他刚刚说了什么，只是能感觉他现在好像情绪不太稳定。
辰水没察觉自己手上的力度，重复了一遍：“你也想要混浔？”
茉茉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辰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有。”茉茉出声，尽力说得清晰，尽管嗓子像被刀割。
“可是你吞了赤汕，你以为它是混浔。”
辰水松开了手，茉茉失去支撑，又倒在地上。
“滋味不好受吧，也是，你自作自受。”辰水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和刚刚毁掉蒲露妖元的感觉截然不同。
辰水知道自己该杀了她。
翻涌的情绪里分不出是难过还是愤怒更多。
“为什么不信我？”茉茉意识已经清醒多了，忍着身体的剧痛，张了张嘴唇，想为自己辩解。最终只说了六个字。
直到嘴里尝到咸味，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
是了。
她也会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