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虚
她的手维持着一个伸出去的姿势，却什么都没抓住。
辰水放在她脖子上的右手青筋尽显，只有稍稍用力，她就会不复鲜活。
茉茉能感觉他的挣扎，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答案却也已经昭然若揭。
茉茉疲倦地垂着眼皮，什么破剧情，男主根本就是个白眼狼。这任务估计失败了。赶紧开始下一个任务吧。
“说了我没想要混浔，”茉茉艰难地推开他，靠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句话要分两次说，“你不信我罢了”。
动作大了一些，痛得她冷汗涔涔。那颗赤汕已经游走到她的左臂，和之前辰水剖开的地方一样。
茉茉心想，真有意思，都说苍天好轮回，是不是上天看出自己居心不良，才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辰水粗暴地抓住她的手臂，“除非你死，否则别想我会放过你。”他想从她脸上看到害怕，想让她求饶。
谁知道茉茉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系统，我好像快要死了，这个任务是不是失败了，要是失败了就赶紧让我走！”茉茉在心里呼唤系统，辰水的话根本没让她害怕，什么叫“除非她死？”
拜托，她本来就快要死了。
人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总是容易剑走偏锋。
“宿主，您是想要放弃任务吗？根据规定，在没有攻略成功的情况下，中途结束任务，必须断得干净不留余地，以免给下个攻略者带来不必要的影响。”
“温馨提醒，您之前提升的男主好感度较高，本次意外后可以继续攻略，再次请问是否放弃？”
系统安静等着茉茉回答。
茉茉只犹豫了几秒钟就做出了选择。她还让系统帮她一个忙。
“我没有骗你。”茉茉让系统帮她暂时屏蔽了痛觉，终于能站起来了。
她慢慢走近辰水，脸上带着嘲讽而又冷酷的笑。
“既然你不信，那就来取我的命，以消你心头之恨。”
她用灵力割开自己瘦白的左臂，抓住那颗赤汕，伸到辰水面前，欣赏他脸上错愕的神色。
辰水看着她突然站起来，莹白的手上沾满了自己的血，将那颗珠子捧给他。心中气极，这人疯了吗？赶紧握住茉茉的手腕就要给她疗伤。
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他，茉茉能感受自己的生命力在极速流失。自己终于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辰水，希望你以后想起我，不至于后悔。”说完最后一句话，看着他震惊的神色，茉茉心里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他用力地按着她的伤口，想给她灌输灵力，想救她。
一个不愿活着的人，要怎么救呢？
闭上眼，失去了这具身体的五感，茉茉的灵魂沉入系统空间。
休息了一会，茉茉才醒来，疲倦不堪。但还是开口问系统：“这个任务怎么结算？”
“恭喜宿主，虽然您没能成功攻略男主。但结局走向是辰水勘破红尘，自断七情六欲，之后承了水神神位。造福万民，在凡间香火鼎盛，颇有神望。”
茉茉：？为什么系统感觉这么喜气洋洋？
“意思就是，您误打误撞把恋爱频变成了奋斗频。”系统停顿了一下，调整了语气，“我还是第一次接受到别的频道呢。”但还是透露出它的开心，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倒是有了人情味。
“现在这个任务世界已经转交给奋斗频，我的等级随着任务完成提升，功能权限也有相应的开放。需要给您介绍一下吗？”
“啊？你们居然这么高端，还带升级的？”茉茉发出惊叹。
“是的。在下一次任务里，一，我将能读取原书人物的好感值和厌恶值，以便于您进行攻略。二，我会最大限度的保护您不受到人身伤害，前提是在剧情之外。”
茉茉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意思就是我在剧情内的伤害是无法避免的？剧情之外的也不能保证我百分百安全？”
“是的。”系统回答她。
“下一次任务的资料已经准备好，您可以随时调取查看。请问您是否需要封存本次任务记忆？”
茉茉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次失败还是挺有借鉴意义的，虽然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为什么要封存记忆。这次就还是保留吧。
“不用封存。我不会沉溺于过去。”
“好的。您可以睡一觉，醒来就进入下一个世界了。祝任务顺利。”
系统反常的对她十分亲和，让茉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躺在系统给她准备的豪华大床上，抱着柔软的蚕丝被，脑海里闪过她离开时辰水的表情。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青虚神君小记
摇青江近年来风调雨顺，周围地区也是年年丰收，人民安居乐业，说起来都得感谢那位飞升的辰水君，封号青虚。
只是有一事怪哉，飞升前他独自居住的那片湖泊，往年夏天开满了荷花，但自他走后。满湖的荷叶，却再也没有花了。
关于这事众说纷纭，有的说是这新水神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有的说没了水神灵气滋养，所以这花开不成。
但只有辰水知道，他只是单纯的，看不得荷花了。
看到荷花就会想起，他们初见那天，他用花枝挑起她的下巴，说她不像她。
然后想起，她死在自己怀里那天，脸上还带着微笑。
她没了生息的那一刻，他还在心里想，这不过是她的把戏罢了，想金蝉脱壳，假死逃走。
他只要守着她，等她回来抓住她就好。
可他抱着怀里冷冰冰的尸体，从白天到黑夜，又到天亮。
直到树叶上凝了露珠，“啪”的一下，落在他的额头上，流过眼睛，鼻子，嘴唇，下颌。
又流进她的乌发里。
怀里的人仍旧一动不动。之前给她的混浔灵力快要消耗殆尽，为取赤汕留下的伤口修复得只剩下浅浅一道。
辰水把头埋进她肩膀，张着嘴无声地流泪。
他又守了她很久，没有下葬。内心还是希望她能像蒲露一样，能复活能再出现。
但是没有，或许是曾经有混浔灵力的原因，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然后变成青色的灵芒，随风飘散。
最终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才知道，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