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捉妖师
小宝和小贞看着对面那怪人，又看看师父，不知怎么回事。
野仙向那怪人拱手道：“大师，我等并非凶恶之徒，请勿相逼！”野仙语气沉稳，客套之中带着几分威严。
那人拿剑指道：“老狐狸！休要多言！乖乖受绑，免得你皮肉受苦！”
小宝见那人口出狂言，竟对师父如此无礼，怒道：“嘿！卖货的！你要打架吗？！”
怪人听小宝叫自己“卖货的”，莫名其妙，道：“谁是卖货的？”
小宝道：“不是卖货的，身上挂那么多破玩意儿干嘛？”
野仙听完小宝的话，差点乐了，强绷住脸，把笑压了下去。
怪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挂着的东西，抬头看着小宝，怒道：“这是我的法器！”
小宝又指着怪人背上插着的两把三角形的黄旗，道：“那两把旗子是什么？不是你卖货的招牌吗？”
怪人又听小宝把自己的镇妖幡说成卖货招牌，拿剑指着小宝怒道：“小妖！今天我就先收了你！”怪人说着就要动手。
野仙忙把小宝挡在身后，道：“阿贞，小宝，带着摩崖和穿山甲回洞里去。”
怪人吼道：“一个也别想走！”
野仙终于忍不住，喝道：“杜龙！你身为捉妖师，不分青红皂白吗？！”
杜龙冷笑一声，道：“你是妖，我是捉妖师，有什么青红皂白可分？”
野仙道：“我不敢说我是圣贤之辈，但绝非凶恶之徒。你师父在世之时，也敬我三分，你不是不知，为何苦苦相逼？”
杜龙道：“拿我师父当挡箭牌吗？我师父是个老糊涂，幸亏死得早，不然我也不会来此捉你这老妖！”
小宝从野仙身后出来，骂道：“你的名字叫杜龙吗？不如改叫毒龙！”
杜龙咬牙道：“你这小妖休得无礼！”说罢，挺剑向小宝刺去。
野仙袖子一扬，一股气浪拨开了杜龙的剑。
野仙道：“若真要动手，就休怪我无礼了！”
杜龙被刚才野仙的袖风一震，有点儿心里没底，从背上拔下一把镇妖幡，挪步摆开阵势。
野仙气定神闲，摆摆手，让小宝、阿贞退开。小宝、阿贞带着摩崖和穿山甲退出几步，站在那里。
杜龙晃动镇妖幡，发出呼呼风声。野仙却面不改色。杜龙看着野仙，脑门上沁出一层汗珠来。
突然，崖边传来一声呼喝：“嘿！老仙！”
众人向崖边看去。小宝和阿贞不由一惊，穿山甲吓得躲到摩崖身后，两只前爪抱住了摩崖的腿。
野猪怪摇晃着巨大的身躯走到野仙身边，一脸的大脓包。
野仙看着野猪怪的脸，轻道：“老猪，你这脸……”
野猪怪看了一眼小宝和阿贞，又是气愤又是羞愧，哼了一声，转眼打量着杜龙。
野猪怪指着杜龙问野仙道：“捉妖师吗？”
野仙轻轻点点头。
野猪怪推开野仙，道：“我先和他过过招，待会儿再和你理论。”
野仙不知野猪怪要和自己理论什么，如此情景也不便多问，便退到一边。
野猪怪对杜龙道：“捉妖师？今天让你变捉妖屎！”
杜龙心里清楚，比起野仙，野猪怪倒是不足为惧，毕竟是个半兽的东西。杜龙稳稳心神，摇动镇妖幡，挺剑向野猪怪刺去。野猪怪一拳打在胸口，张嘴喷出一股黑烟，正喷在扑上来的杜龙的脸上。
杜龙惨叫着扔了剑和镇妖幡，扑打着自己的脸。顷刻，黑烟散去，杜龙的粉白面皮变成了黑锅底，眉毛、头发烧了个干净，背后另一把镇妖幡还剩半拉挂在那里。
野猪怪并不罢休，上前一拳打在杜龙的脸上。杜龙向后仰着飞起，噗通倒在地上。野猪怪又一脚踏在杜龙的胸口上，正好发发刚才被两个娃娃戏弄的恶气，一手抓住杜龙的领口，举拳又要往杜龙脸上打去，拳头却被一只手挡住了。野猪怪转头望去，愤怒让他的脸有些扭曲。
野仙站在野猪怪身边，一手抓着野猪怪的满是黑毛的拳头，轻道：“放过他吧。”
野猪怪脸上的怒气慢慢消退，松开了杜龙，直起身子，把脚从杜龙身上拿开。杜龙躺在地上，呻吟挣扎。
野猪怪喘了口粗气，道：“老仙，不是我找你麻烦，可是……”
野仙道：“有话不妨直说。”
野猪怪和野仙同住在幽魂谷，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一魔怪，一仙妖，两人仅点头之交，并不相熟，野猪怪也自不认得阿贞，更不识小宝。
野猪怪先前被马蜂挡了路，追丢了小宝和阿贞，却想到，两个娃娃竟会些幻术，定是与野仙有关，便追到清澄洞来。
野猪怪拿眼打着小宝和阿贞，道：“那两个可是你的徒弟？”
野猪怪这样一问，加上刚才摩崖带回来的穿山甲，又见野猪怪一脸的脓包，野仙心里已明白了六七分，对野猪怪道：“没错，那两个孩子正是我的小徒。”
野猪怪把事情前前后后一说，野仙笑道：“我两个小徒年幼无知，冲撞了你，我替他们给你赔礼了。”野仙说着，向野猪怪躬身俯首。野猪怪忙扶住野仙，道：“这倒不敢！”
野仙又道：“你跟一只穿山甲过意不去，恐怕也不是大丈夫所为，饶了那穿山甲吧。”
野猪怪拱手道：“那我就遵老仙的教诲了，只是我那洞府……”
野仙笑道：“不打紧，我这洞府里也存了些物事，你缺什么拿什么就是。”
野猪怪忙俯首躬身道：“那我谢谢老仙了。”
野仙道：“本该如此，何谈谢字。”
小宝和阿贞这时也走了过来。野猪怪看看小宝和阿贞，早没了脾气，指着阿贞对野仙笑道：“这小姑娘可是机灵的很，看我这一脸的包，差点儿没让马蜂蜇死。”
野仙对小宝和阿贞爱怜道：“你们两个娃娃，给人陪个礼吧。”
野猪怪忙道：“不敢不敢，是我错在先了。”
野仙道：“那好，你就到我洞府里看看吧。”
野猪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看杜龙，对野仙道：“你这里还有事情要料理，我改天再来吧。”
野仙道：“也好。”又向野猪怪致了歉意。
野猪怪告辞离了清澄洞，下山去了。
杜龙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看野猪怪走了，便坐了起来，看着野仙，黢黑的脑袋像刚烤玩的土豆，只有眼睛里有一圈眼白，看起来怪怪的。
小宝和阿贞看着杜龙不禁笑了。
野仙道：“杜龙，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无理取闹。”
杜龙挣扎着起身，站起来一半又扑通坐在地上。野仙上前，弯腰抓住杜龙的胳膊要把杜龙扶起来。杜龙突然从胸前拔出一把小刀法器向野仙刺去，野仙毫无防备，小刀刺入野仙的胸口。野仙踉跄后退一步，险些摔倒。
“师父！”“师父！”小宝、阿贞惊道，上前一把扶住野仙。
野仙再待运气，却为时已晚，法器上的异气已侵入心肺。
杜龙挣扎起身歪歪斜斜向悬崖边奔去。
“想跑？！你这鸟蛋烂人！”小宝怒道，追了上去。
杜龙从身上胡乱地摘下铜钱、铃铛之类的法器边跑边回头向小宝掷着。小宝边躲边追。
野仙怕小宝有什么闪失，强作精神喊道：“小宝，回来，暂且放过他吧，师父没什么大碍。”
小宝听见师父的话，停了脚步。杜龙奔到崖边石梯，慌慌张张走下去不见了身影。小宝返身回到野仙身边。
野仙因为刚才使尽全身力气喊出那句话，此时异气直冲头顶，突然“噗”地一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师父！你怎么了？”小宝一脸惧色，没想到师父的伤这么严重。
野仙闭着眼睛摇摇头，身子已是软了。小宝和阿贞扶住师父。阿贞一时吓得流起泪来。
野仙轻道：“扶师父回洞里。”
小宝和阿贞扶着师父往洞里走去。
摩崖不知道野仙是怎么了，把头伸到野仙跟前“嘤嘤”叫着，看见野仙胸口的小刀，拿嘴去啄。小宝轻轻推开摩崖。摩崖跟在小宝阿贞身后，穿山甲跟在摩崖脚边，一起向洞里走去。
野仙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
野仙本已是半仙之体，但遭杜龙小人暗算之时毫无防备，体内真气未运，以致邪气进入体内，直逼心肺，纵使体内有真丹护身，却也无力回天。
小宝、阿贞、摩崖和穿山甲站在野仙床前。小宝和阿贞心里无着无落，不知道该怎么办。
野仙慢慢睁开眼睛，微弱地道：“扶我起来。”
小宝和阿贞上前慢慢扶起野仙。野仙靠在床头无力地坐着。
野仙看着小宝和阿贞使劲喘着气道：“师父快要死了。”
小宝一下哭了，阿贞哭得更伤心了。
小宝道：“不会，师父不会死。”
野仙抬手轻轻摸摸小宝的脸，又摸摸阿贞的脸，道：“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小宝哭道：“师父不会死，我去给师父找仙人果，我知道那个地方，还有，大师父的仙丹也在那里，我也给师父拿回来，师父吃了仙丹和仙人果就没事了……”
野仙微笑着看着小宝，道：“那师父谢谢你了。”
小宝道：“师父，你等着我回来。”小宝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小宝！”野仙叫道，不住地咳嗽起来。小宝站住脚，回头看着师父。
野仙缓了口气，向小宝招手，轻道：“小宝，回来，回来。”
小宝走回床边。
野仙隔空放在胸口运气，体内发出一股亮光。
小宝和阿贞不知师父要做什么。
野仙体内那股亮光随着野仙的手走动，慢慢到了咽喉。野仙张开嘴，一颗发着光的金丹从野仙口中飘然而出。野仙颤抖着手把金丹接在手心。
野仙已虚弱之极，看着小宝和阿贞，气息微弱地道：“小宝，阿贞，帮师父……做一件事……”
阿贞哭道：“师父你说。”
野仙拉过阿贞的手，把金丹放在阿贞的手里，又拉过小宝的手，把阿贞的手放在小宝手里。
“把这颗丹……送到……稽末山法华寺……交给……能仁长老……稽末山……法华寺……能仁长老……记住了吗……”
小宝和阿贞哭着点点头。
野仙看着小宝和阿贞，微微笑笑，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