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见不平
幽魂谷。阳光透过密密的枝叶星星点点地照在地上。山林里鸟鸣猿啼，甚是欢快。
小宝一蹦一跳地走在黑无常白无常身旁，红色的长发起伏飘荡。
黑无常看着小宝，心里想，小宝这次闯祸倒是因祸得福了，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宝才能像现在这样，在阳光下，快快活活的。生活在人间总比生活在地狱里好些吧。
黑无常白无常和小宝来到一处绝壁下，一条细窄的石梯陡峭地绵延通向绝壁之上。
黑无常抬头望着绝壁上，对小宝道：“上面就是野仙的住处了。”
三个人顺着石梯上了绝壁。绝壁上，是宽敞平坦的一片空地，空地的尽头又直耸起一面绝壁。
白无常站在绝壁边，望着四周山野苍茫，雾霭飘渺，阳光透过雾气洒过缕缕的光，不禁对黑无常感慨道：“黑哥，咱们什么时候也找个这种地方呆着吧。”
黑无常道：“别做梦了，你我不算鬼，也不是大仙，没这个命。”
突然空中一声凌厉的啼叫。小宝抬头望去，一只白色的大鸟从天而降，张着巨大的翅膀。小宝一下躲到黑无常身后。
黑无常对小宝笑笑道：“不用怕，你以后恐怕每日都要和它相处了。”
大鸟降落下来，落在白无常身边，伸着脖子在白无常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又把头伸到黑无常身边，黑无常轻轻抚着大鸟的脑袋，大鸟亲昵地“嘤嘤”轻鸣一声。大鸟发现陌生的小宝，稍有警惕地盯着小宝。小宝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和比自己高好多的大白鸟，尖尖的长嘴、大大的脑袋、又细又长的脖子、大大的翅膀和粗壮的双腿，心里颤巍巍想道，这不会是大师父说的那个野仙吧。
黑无常把小宝推到大鸟的面前，对小宝说：“它的名字叫摩崖，是只灵欢鸟。”
“灵欢鸟？”小宝抬头看着黑无常，疑惑道。
白无常道：“是生活在这幽魂谷的一种鸟，以后你就知道了。”
“摩崖！”一个轻灵的声音叫道。
小宝循声望去，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孩，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
灵欢鸟微张着翅膀向女孩跑过去，高兴地叫着，把脑袋伸到女孩的怀里。女孩抚摸着灵欢鸟的脑袋。
小宝跟着黑无常和白无常向女孩走过去。
女孩推开灵欢鸟的脖子迎上黑白无常，微微俯首施礼道：“黑师父、白师父。”
黑无常还礼问：“你师父在吗？”
“在。”女孩回答，看了一眼黑无常身旁的小宝。小宝看着眼前俊俏白净的女孩，咧嘴一笑。
女孩对小宝也微微一笑。
女孩和灵欢鸟摩崖走在前面，黑白无常和小宝跟在后面，穿过平地，树木葱茏间，现出一个洞府。小宝抬头看着洞府崖壁上的字样，写的是“清澄洞”三个大字。
女孩走进洞里，喊着：“师父！师父！黑师父白师父来了！”
黑无常白无常和小宝跟在摩崖身后也走进洞里，洞壁上稀疏地点着灯，又走一段，洞府开始明亮起来，呈现出人居之所的迹象来，不是雕梁画栋、贝阙珠宫，却也是一应事物俱全。
一个白发灰衣的老婆婆健步从一室里出来，笑脸相迎。
黑白无常拱手道：“野仙大士，多扰多扰。”
野仙笑道：“哪里话，二位可好久没到我这里来了。”野仙看到小宝，又问：“这孩子是……”
黑无常道：“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为了这孩子。”
野仙道：“坐了说吧。”
一行人坐定，黑无常把小宝的来龙去脉和来此的前后因果讲给了野仙。
野仙感慨道：“真是难为你二位了。”
黑无常试探道：“不知大士收留小宝可否方便？”
野仙道：“二位能来找我，是看得起我老狐狸。孩子在我这里，你们尽管放心。”
黑白无常忙拉过小宝起身施礼道：“那我们谢过大士了！”
小宝也学着两位师父俯首鞠躬施礼道：“谢谢老婆婆。”
野仙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
野仙又招呼黑白无常和小宝坐了，道：“二位若看得起我，让这孩子做我徒弟吧。”
黑白无常喜出望外，连连说好。
黑无常拉过小宝道：“给婆婆磕三个头，以后婆婆就是你的师父了。”
小宝看看黑无常又看看野仙，走到野仙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轻道：“师父。”
野仙笑着将小宝扶起来，拉小宝坐在自己身边。
小宝对黑白无常道：“老婆婆是我的三师父了，是吗？”
黑白无常一下乐了。黑无常笑道：“要真分个一二三，老婆婆算你的大师父。”白无常也道：“我们这两个师父，说起来惭愧，什么都没教你。”
野仙招手叫过站在灵欢鸟身旁的白衣女孩，对女孩道：“阿贞，以后小宝就是你的师弟了。”
小宝知道了白衣女孩的名字：阿贞。
阿贞对野仙点点头，看着小宝，微微一笑。
黑无常对小宝道：“以后要和小师姐好好相处。”
小宝点点头，对阿贞微笑一下道：“师姐。”
阿贞莞尔一笑，道：“师弟。”
清澄洞里一片欢喜，自是不提。黑白无常和野仙喝茶聊天，小宝和阿贞带着摩崖在洞外闲玩儿，过了半晌，黑白无常向野仙辞行。
清澄洞外，野仙带着阿贞、小宝给黑白无常送行。黑白无常又叮嘱小宝一席话，向山下去了。
小宝站在崖边，看着石梯上大师父二师父下山去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孤寂。阿贞走上前，站在小宝旁边。小宝转头看着自己的小师姐，心里的孤寂顿时淡了，慢慢升起一股温暖。
野仙是修行千年的老狐涅槃化成人形，因心善慈悲，在人间惩恶扬善终得道成仙，后却因看厌了人间愚痴之事，心灰意冷，隐居在幽魂谷，自立洞门，取号“清澄洞”。所谓“清澄”，一则愿人间清澄，二则望自己心境清澄。后来，野仙偶遇山间打猎的猎人，从猎人竹笼里解救下一只小白狐。小白狐跟随野仙修行，就是现在的阿贞。
时间久了，小宝便从阿贞口中零零星星得知了这些事情。阿贞摸着小宝的绿犄角问小宝是什么的时候，小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大师父说让我记着自己是小宝就行了。”
一天，小宝、阿贞和摩崖在山间信步闲游，隐隐听到一声声哀嚎。小宝和阿贞带着摩崖循声找去。哀嚎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小宝攀上一棵矮树远远眺望，看见远处一个山崖边的大树树枝上，倒吊着一兽，哀嚎声便是那兽发出的。小宝隐隐能看到那兽哀嚎时身体在微微颤抖。
小宝跳下树来，引着阿贞和摩崖朝那兽所在的位置走去。很快，小宝、阿贞和摩崖来到崖边那棵大树下，抬头看着倒挂在树上的那兽。那兽看到地面上的人，哀嚎声变得小了，呻吟起来。
阿贞道：“是穿山甲。”
小宝道：“我救它下来。”小宝说着，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山鹰，鹰的头上竟还长着那绿犄角。小宝飞腾上树，用嘴解了系在树枝上的绳子，爪抓紧了绳子缓缓降落，把穿山甲轻轻放在地上。小宝松了绳子，落到地上变回了原身。小宝从野仙大士那里学习的幻术，没想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阿贞和小宝蹲下给穿山甲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穿山甲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恶人，不再害怕，呼吸平缓下来。
“小鬼！要干什么！”一声呼喝。
小宝阿贞循声望去。一个野猪脸的魔怪站在那里。魔怪跟妖仙一样，也是由动物修炼幻化，只是心事不净幻化地半人半兽。
野猪怪又吼道：“把那畜生给我放下！”
小宝站起身，打量了一眼野猪怪，怒道：“猪怪！欺负一只穿山甲算什么！”
野猪怪道：“那畜生穿山穿透我的洞府，休想再活命！你们少管闲事！”
小宝道：“这闲事我们管定了！”
野猪怪咬牙道：“你找死！”
小宝道：“我是找屎，这不是就找着你了吗？”
野猪怪上前一拳，小宝闪身躲过。
小宝稳神骂道：“以大欺小吗？你这丑鬼！”
野猪怪又上前攻击小宝。小宝几步跳开，对阿贞道：“师姐，你们快走，我来对付这丑鬼！”
“想走？！”野猪怪说道，返身向阿贞和摩崖袭来。
阿贞抱着穿山甲，向后闪开的同时拍了一下摩崖，喊道：“摩崖！飞！”
摩崖听到阿贞的话，展翅腾空而起。
“摩崖！接住！”阿贞喊着把穿山甲扔到空中。摩崖双爪接住穿山甲。阿贞松了口气，闪开野猪怪，又喊：“摩崖！回家！”摩崖鸣叫一声，飞上高空，带着穿山甲向清澄洞方向飞去了。
野猪怪气得长鼻子颤抖起来，呼呼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好个小妖精！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野猪怪又向阿贞袭去。
小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嗖的一声投向野猪怪，正打在野猪怪的后脑上，力道够足，野猪怪往前踉跄一脚差点摔倒。野猪怪转身看着小宝，彻底怒了，朝天一声大吼，攥起双拳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忽地，野猪怪嘴里冒出股股浓烟来。
野猪怪对着小宝大吼一声，一股浓烟向小宝袭去。小宝倏地闪开，躲开了那黑烟。黑烟喷在一棵树上，登时，那树一下枯了，像被烧焦了一样。小宝吓出一身冷汗，从地上捡起一切捡的起的东西不断向野猪怪扔着。野猪怪不断喷着毒烟，小宝左躲右闪，累的够呛。
阿贞跑到小宝身边，道：“我们打不过他，跑吧。”
小宝边砸着野猪怪边对阿贞说：“你先走，我挡他一会儿。”
阿贞喊：“要走一块走！”说着，也捡起石头打那野猪怪。
“这样不是办法，一会儿就没力气了。”阿贞心里想，忽的激灵一下，想起了魔怪的洞府，抬眼向崖壁那边看去，在崖壁上搜寻着。阿贞看到了野猪怪的洞府，对小宝道：“小宝，你在抵挡一会儿！”阿贞说完，变作一只白色的小鸟朝天飞去，绕开野猪怪直奔野猪怪的洞府。
野猪怪洞府之上，写着“魔率洞”。阿贞不管那些，飞进洞里，变回原身，对着洞壁边的木床，道一声“着”。霎时，木床呼呼燃起大火来。阿贞跑出洞去，洞内的大火已呼呼燃出洞外。阿贞对野猪怪大叫道：“猪怪！看你的洞府！”
野猪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洞府着起大火，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呜呜叫着向洞府奔去。
阿贞摇身又变成那白色的小鸟，飞到小宝身边，喊道：“小宝！我们快走！”
小宝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喘着粗气，变作一只长着绿犄角的红色小鸟，跟阿贞一块向山林里飞去。野猪怪看洞府已无救，返身去追小宝和阿贞。野猪怪化作原身，跑得也是极快。小宝和阿贞在上面飞，野猪怪在下面跑，两双翅膀竟愣是没甩掉四条猪腿。
小宝和阿贞飞过一个树枝上的大马蜂窝。阿贞灵机一动，转个弯直向大马蜂窝飞去，砰地一声撞在蜂窝上。小宝吓了一跳，不知阿贞要干什么。
马蜂们倾巢而出，向阿贞变化的小白鸟攻去。阿贞朝地面上的野猪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从野猪肚子下穿过，返身向小宝飞去。一大堆马蜂便留给了野猪怪。
小宝和阿贞向前飞去，听着身后野猪的阵阵哀嚎声。
小宝和阿贞飞在清澄洞的上空，看到师父和摩崖正站在洞前的平地上，师父和摩崖的对面，却站着另一个古怪模样的陌生人。小宝和阿贞飞落到崖边，化回原身。
“师父！”“师父！”
小宝和阿贞边向野仙跑着边喊。
那怪摸样的陌生人听到身后的喊声，转过身看着小宝和阿贞。小宝和阿贞也打量着那陌生人。那人面皮白净像个书生，浑身却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器件，铃铛、斧子、小刀、铜钱，什么都有。小宝心想：我在地府的集市上见过那种卖货的，怎么这深山老林也有货郎吗？
小宝和阿贞走到野仙身边，还未开口说话，那怪人就举起手里一把弯弯曲曲的剑来，喝道：“又来两个小妖！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