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检察长

    盖克星地下不法组织甚多，这是个半公开的秘密，高官们拿过好处，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哪怕那几十万无业游民几乎每年都能把不少家庭坑得妻离子散、无数人因为高利贷被迫卖身为奴。

    初代皇帝查尔斯一世还在的时候，也确实考虑到了这些组织给盖克星带来的不良后果，在明面上清剿地下组织后，又在盖克星每个区都设立了检察院，长官为检察长，下辖十几号检察官，专门来负责对付这些不法组织。

    检察长的权力十分之大，对辖区内的所有人都有逮捕权，必要时甚至可以直接杀人而不用受到任何处罚。

    不得不说的是，第一批检察官和检察长都是十分负责的，在他们的共同管理下，盖克星的地下组织曾经集体销声匿迹过几年。

    然而，初代检察官们任期一过，接手的第二批检察官可就不像他们的前辈一样敬业了。而到了第三代检察官上任的时候，检察官和地下组织之间基本上形成了一个大利益网，从此之后盖克星上便再没有检察官逮人的消息。

    不过，现在的检察院倒也不是真正的一潭死水。

    亚瑟·威尔士，十三区的检察长，姑且还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

    亚瑟刚上任的时候，手下的检察官们就看准了，因为此人长得极其正派，一看就不是和咱们同流合污的货色。

    检察官们一合计，干脆连拍马屁恭维的流程都省了，直接就搞非暴力不合作，宁可整天磨洋工，都不愿意和亚瑟说上哪怕那么一句话。

    检察长是没有权力辞退检察官的，因此检察官们认为，只要把这位新上司的三把火磨掉，他自然会主动离开的。

    几个月后，检察官们还喝着茶翘着二郎腿看亚瑟查案呢，突然全体收到了罢免书，随之而来的是对贪污受贿的处罚，金额精确到了个位数。十几个检察官蹲大牢的蹲大牢，杀头的杀头，一时之间十三区人心惶惶。

    从此之后，十三区的检察院就只剩了亚瑟一人。

    作为十三区的管事人，亚瑟曾和青龙帮有过无数次或明或暗的交锋，几乎每一次交锋都是以亚瑟的胜利结尾。青龙帮曾出动几百号精英打手夜里围杀亚瑟，却被亚瑟埋伏、险些全军覆没。

    但丁上位后，也是和亚瑟打过几回交道。打成了数次平手后，但丁最终和亚瑟形成了默契：青龙帮尽可能的压缩业务，亚瑟也不再深究青龙帮之前的行径。

    样貌英俊、心思缜密、身手了得，这就是亚瑟·威尔士。

    “那家伙最让人敬佩的地方，就是他从来没有滥用过检察长的权力。”但丁曾经这样说过。

    是的，亚瑟从未亲手杀人，当初面对那些非暴力不合作的检察官，哪怕他手中证据确凿，他也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证据上报给皇帝，用最官方的程序将检察官们逮捕。

    “然而，这同样是他最为严重的缺陷，亚瑟·威尔士，太过执着于程序正义了。”

    亚瑟曾经一度将但丁逼入绝境，可却因为证据不足让后者得以逃脱。他过于执着于将罪犯交与法庭审判，却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本就有击毙罪犯的权力。程序正义仿佛与亚瑟融为了一体，没有分离的可能。

    但丁理解他，没有合理的审判程序，仅仅是击毙犯人根本不能警醒民众，也就称不上所谓的正义。

    然而，当程序本身面临挑战时，程序正义也会随之崩溃。

    也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当帝国的程序无法审判某人、以人类的正义无法定义某样事物，想必亚瑟·威尔士也会崩溃吧。

    现在是2301年年末，亚瑟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望着面前错综复杂的案情图眉头紧皱。

    但丁卸任之后，青龙帮众在阿龙的带领下再度到处惹是生非，这些人当然不是亚瑟的对手，有几个算几个全送法庭转送监狱就是了，可青龙帮似乎根本不在乎折了多少人马，一个劲的整活，闹得眼下亚瑟也有点分身乏术。

    “龙浩……”亚瑟看着手中阿龙的个人档案，眼底闪过冷光。

    阿龙不是傻子，那些被亚瑟逮到的帮众只是被迫卖身的底层人民，这帮人基本上都是些榨不出油水的主，此时正是来给青龙帮办业务也算物尽其用，阿龙本人也是跟但丁学了几手，以亚瑟的手段要顺藤摸瓜把阿龙挖出来基本不可能。

    亚瑟注意到了，这回青龙帮的业务，基本上都是“收债”，而他自己走了几趟，一毛钱赃款都没见着，如果能把那批赃款挖出来，想必能给阿龙一个教训。

    不过，亚瑟并没有急着寻找赃款。

    他还有两个更加在意的事情。

    第一件事，两天前亚瑟在调查十三区之外青龙帮的扩张时，意外的发现有几个长期定居一处的单身汉出去旅行或是干脆搬迁了。如果就这也就罢了，毕竟单身汉嘛，不是想去哪就去哪，自由的很。

    但很快，亚瑟就注意到了，自己管辖的十三区中，同样有几个单身汉在过去的四个月内陆续搬离长期居住的住所。

    十三区有几亿人口，几个单身汉的去或留根本无关紧要，但亚瑟的直觉告诉他：这绝非偶然。

    这些独居的人性格不同、职业不同、离开理由不同、搭乘的工具也不同，但经过亚瑟的严密调查，他们经过几个中转站后都有一个同样的目的地。

    “二十一区……那儿一定有点什么。”亚瑟摩挲着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低语道。

    比起前一件事，这第二件事就直白得有些离谱了。

    前些天，十三区隔壁的隔壁十五区，有人在某条步行街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死人。

    老实说，在盖克星上死人根本算不上什么怪事，你在河里钓上的鱼肚子里边可能有人眼球，公园的沙堆里也可能发现人的头骨，只要不被目击杀人、手法上做点手脚，基本上警方都懒得去查。

    但是，这次大不一样，这人可是在步行街上死掉的，而且死法格外怪异：此人像是被自己植物化的内脏戳穿大脑死掉的，这性质就不同了，这等案子警方有义务去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几天查下了，还是一无所获，能找到的唯一证据是街上探头的监控录像，死者本来好端端得在路上走着，突然像是感到不适，步履开始蹒跚、面露难色，在长椅上坐下后半分钟就没了动静。从沿街的探头录像来看，直到有人发现不对劲去查看之前，死者出现不适的半个小时内都没有与任何可疑人员接触，作案手法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尸检报告更是离谱，法医解剖死者时，竟然发现那植物化的内脏还是具有活力的、它正在汲取死者的养分蓬勃生长，就像是死者在活着的时候内脏就演化成了植物一般，动植物复合的变异部位的生物结构堪称匪夷所思，根本脱离了人类对生物的认知。

    十五区的检察长虽然不管事，可碰上这档子事也是够呛，素闻十三区检察长天资聪慧，便摆下宴席邀请了亚瑟去十五区协助破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十五区死者的报告，亚瑟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办公室内踱步几圈，亚瑟也只能给出一个假设。

    “莫非真是灵能者对普通人出手了吗？”

    亚瑟·威尔士，十三区检察长、但丁的老对手，也是个灵能者。不过，他由于特殊原因，并未被玄灵学院收编，反而一直在帝国检察院任职。

    思前想后，亚瑟决定推掉宴请、将青龙帮赃款案放放，先去二十一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