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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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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汝卿怔怔地道:“周缚停,你是不是被顾弗离打傻了?”

    周缚停不快地皱了皱眉:“你舍不得顾弗离便直说,阴阳怪气做什么?”

    夏汝卿道:“我们的事,牵扯那花魁作甚?”

    周缚停困惑道:“你这些日子难道介意的不是这件事吗?”

    夏汝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想翻个白眼又觉得有失身份,但不表示什么只会觉得胸闷气短,便扭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会周缚停的模样。

    自夏汝卿与他生了矛盾以来,她这样闹脾气的时候是越来越多了,可周缚停一次都没觉得烦人,反而觉得如此这般的夏汝卿格外的鲜活。

    从前她乖顺是乖顺,但心事都藏着不肯说,这才导致二人之间的裂缝逐步加深变宽,不似现在,周缚停能很轻易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缚停凑上去,掰过夏汝卿的身子,哄她:“好了,我今天把这花魁带到你面前,让你把这口恶气出了,以后就能高高兴兴地和我重新在一起了。”

    至于顾弗离,周缚停到底没有说什么,方才那句并非试探,而是真心话。

    花魁与顾弗离是两人离心的证据,在周缚停看来,双方想要重归于好,就只能把这两个碍眼的证据处理了,都做回大度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既往不咎。

    这于双方而言都是公平的事,可是夏汝卿的顾左右而言他让他眉头一跳,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夏汝卿对顾弗离有别样的感情,可是固有的自信让他并没有太在乎,毕竟日浅情短,到时把顾弗离困在军营,少了相处的时间,这情谊自然也就淡了,等再把顾弗离处理了,恐怕夏汝卿早把顾弗离给忘了。

    马车缓缓在红袖阁前停下,老鸨得了消息忙出来迎接,先见周缚停是一喜,再见不情不愿下车的夏汝卿,心里忐忑起来。

    她强打着笑颜问道:“王爷今日来红袖阁是打算赏曲呢,还是吃酒呢?”

    总不是来狎妓吧?她瞥了眼看上去很不自在的夏汝卿。

    周缚停的手自然而然地搂住夏汝卿的腰:“开间包厢,你把花魁带来。”

    虽则和那花魁胡闹两日,但周缚停并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和样貌,那老鸨把人带进来的时候,他有些迟疑地打量了一番,说:“似乎没有这么矮吧?”

    夏汝卿看了过来,见那花魁怯怯的,并没有妖艳魅惑之姿,反而清纯得像是枝头栀子,有些与她惯来的花魁印象不符,便多看了两眼。

    那花魁本来见了周缚停很胆怯,触及夏汝卿温和的目光,突然生了些勇气,径自走到她面前跪下,老鸨拦都拦不及,只能看着干着急。

    那花魁给夏汝卿磕了两个响头:“奴名茉莉,擅弹筝曲,也会煲汤针指,同班的几个姐妹里,奴最会伺候人了,若是殿下不嫌弃,可将奴买回家,做个丫鬟伺候殿下。”

    夏汝卿愣了一下。

    那老鸨忙来扯花魁,陪笑道:“她糊涂呢,别听她胡说。”因茉莉终归是要伺候贵人的,打不得,就只能骂她,“猪油蒙了心的狗东西,凭你也配攀高枝,也不溺泡尿照照,你配伺候殿下不配?”

    周缚停出入红袖阁这么多回,见惯了老鸨把摇钱树的花魁当官家小姐哄,还是头回见她这么不客气地对花魁,那花魁红了眼圈好不可怜,但他没有兴趣探究竟,只问道:“孤上次见过的那个呢?”

    老鸨一顿,有些不好意思了:“芍药她,恐怕不太合适面见两位贵人。”

    周缚停皱眉:“什么合适不合适?孤要见她,便让她来,还有,她现在身价多少?孤给她赎身。”

    那老鸨喜上眉梢地拍手道:“这芍药真有造化,老奴还当她一辈子都走到头了,哪成想峰回路转,还能得贵人青睐,王爷与殿下略等等,老奴这就让她来。”

    他们说话时,夏汝卿一直看着那茉莉,她哭得可怜,听到说起芍药时,眼圈更是发红,紧紧咬住双唇,像是怕哭出声来,可是那眼里分明流露出了些许的恨与无奈来。

    夏汝卿不由自主地道:“不用叫她过来,本宫去见她,你陪本宫去。”

    那老鸨有些慌,可是包厢清净,她并没有人可以使唤,于是夏汝卿先走,带着茉莉去寻芍药,周缚停虽不明白缘由,但也无所谓地跟着。

    茉莉带夏汝卿去的是后院一个马棚,还没走到头就听到了些许微妙的声,夏汝卿并非不同男女之事,听到之后脸色都变了,周缚停快步走上来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又呵斥茉莉。

    夏汝卿握住他的手,拿开了:“是我让她带我过来的,你骂她做什么?”又问她,“芍药真的在这儿吗?”

    茉莉点了点头,那老鸨不及她回话,忙把她推开道:“芍药她在接客,老奴这就把她带过来,两位贵人还是往里头歇歇吧。”

    周缚停想要夏汝卿离开这处腌臜之地,但夏汝卿很是固执,问茉莉:“月余前她还是风光无限的花魁,怎么才没几日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得罪了谁?”

    她是怀疑周缚停,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岂止是残忍?

    茉莉哭道:“并不是得罪了谁,实在是姑娘们的花期就是这样短。芍药还是运气上乘的,至少风光过,也过了几日千金小姐日子,可是,妈妈是绝对不会让摇钱树休息的,这时间长了,就损了身体,贵人们玩多了就厌烦,红袖阁便要选新的花魁,而芍药也就去二等房伺候一般的商贾了,本来身子就没好全,又受了磋磨,渐渐得二等房也混不下去了,就只能去马棚伺候贩夫走卒……那根本就是地狱,客人给钱就做正事,姑娘们就是躺在干草堆上,整日连衣裳都没得穿,就……”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夏汝卿吐了。

    周缚停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焦急地命茉莉去端茶水来,闹哄哄一场,等老鸨带着芍药赶到时,就见夏汝卿死死盯着芍药看。二八年华的姑娘,如今已经双目无光,被折磨得像是四五十岁的妇人了,只是低头请安时,还能瞧见一些风流姿态。

    那是自小为了献媚贵人习得功课,轻易忘不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学习只为了短短月余的花期,偏那折花之人不懂珍惜,连名字样貌都记不起了。

    而那周缚停见了夏汝卿身子不适,已经很不高兴了,见了芍药如今这副模样,更是觉得之前的计较都是一种多余,他对于今日自己愚蠢的安排觉得扫兴,对夏汝卿道:“小乖,我们回去吧。”

    夏汝卿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勉强挣脱开周缚停的手时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她觉得所有人都离得很远,只有芍药是近的,用那双无神的死尸般的目光看着她,逼着她。

    夏汝卿觉得她快要疯了,偏这时周缚停来牵她的手,夏汝卿一被碰到就觉得肮脏无比,她狠狠用力,甩了周缚停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到震住了所有人,但夏汝卿觉得不够,还不够。

    她指着周缚停道:“我和你说过,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旁人无关。周缚停,那天没有人逼着你走进红袖阁梳笼花魁,你拿芍药做替罪羊给我出气有什么用?她能拒绝你吗?她如果能拒绝的话,能到今天这地步。你看看,从前的花魁妩媚多情,现在的花魁清纯懵懂,哪个不是按着你们男人的喜好挑选出来的,无论登高还是跌落,她们本来就没有选择,你还要把所有的罪怪到她们头上,你要脸不要?”

    这声骂和那声耳光一样惊天动地,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地看着夏汝卿,只有两道抽泣声响了起来。

    周缚停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夏汝卿显然陷入了一种癔症之中,她不能很好地理解现在的处境,所以开始胡言乱语:“而我和她们有什么区别?只是她们需要向一群男人卖笑,而我是像一个男人卖笑,听上去我似乎好很多呢,可是卖笑和卖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

    夏汝卿把老鸨推了一个踉跄,上前抓住茉莉和芍药的手:“走,我带你们走,离开这儿,我们再也不要回来了。”

    周缚停上前二话不说给了夏汝卿一记手刀,她的身子软绵绵倒下来,周缚停伸了手臂把她捞住,抱了起来。

    周缚停厉声道:“今日发生的事,孤不想在外头听到一个字。”他瞥了眼茉莉和芍药,“这两个,孤都给你们赎身了,只是以后去哪里都不要紧,只不要来缠殿下,知道吗?”

    其余人战战兢兢应下了,周缚停大踏步把夏汝卿抱上了马车。

    她的肌肤显现出病态的苍白来,眉头难受地蹙着,即使昏迷着,嘴里也止不住地在胡言乱语。

    周缚停久久地看着她,没有明白事情为何就到了这一步,红袖阁的女妓下贱,寻常的正房夫人都不会把她们放在眼里,唯独夏汝卿,明明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却偏偏与她们作比。

    原来在你眼里我们之间的关系既然这般不堪么?周缚停摸着她的头发,手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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