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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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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弗离满面赤红地在屏风后系腰带。

    婢女方才已被轰了出去了,但顾弗离仍旧不能忘记醒来那一刻的尴尬,他在不知不觉间赤/裸,夏汝卿也只着亵衣,被他抱在怀里,两人亲密地相拥而眠,仿佛一对新婚小夫妻。

    那瞬间顾弗离头脑嗡嗡作响,他睡觉向来老实,自制力也很强,原本该一夜安寝,却没有料到睁眼见到的是这样荒唐的场景。

    顾弗离从前至多与女孩说几句话,从未有过亲昵的举止,因此那瞬间,他自然而然地怀疑起自己所谓的正直,也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假象,其实他与世间所有管不住自己的男子无二,睡梦中没了理智约束,就立刻原形毕露。

    再想到就寝前对夏汝卿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顾弗离更觉丢脸,恨不得就地刨个洞把自己埋了。

    就在他臊得不知该怎样时,偏偏婢女推门进来,服侍夏汝卿起身。于是顾弗离正好与撩开帘子的霜月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住了,顾弗离后知后觉要扔开夏汝卿,可手才刚动,就感觉到腰间有股力道在收紧。

    他方才只顾为自己害臊,居然忽略了夏汝卿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根本不是他抱着夏汝卿,而是两人四肢缠绵,滚在了一处。

    夏汝卿朦朦胧胧道:“动什么?再睡会儿,昨晚闹得那样迟。”

    昨晚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熄了烛后两人就井水不犯河水地睡了,顾弗离下意识地要这样回她,但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意识到夏汝卿早醒了,方才只是在装睡,不然也不至于他一动,她就缠了上来,还能半睡半醒地编出些假话。

    顾弗离回忆起夏汝卿让他扮面首的话来,便有些不自在地对霜月道:“你先下去吧,殿下要人伺候,我会叫你的。”

    大约是他这面首当得太过自觉,霜月满脸深意地望他一眼,然后带着其他几个侍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掩上了门。

    夏汝卿额头抵在他的肩窝处,“噗嗤”笑出声来,她懒懒滚开,窝到那头的被褥去:“本宫瞧你是很有做面首的天赋的,这才头日上岗,应付得就很不错。”

    她慵懒地枕着软软的被褥,凤眸微睁,露出几分睡醒后的懵懂,天真可爱至极。

    顾弗离见状,自然也明白过来早起这些异样都是她在捣鬼,微恼道:“殿下有什么安排,也当提前知会弗离一声,不然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夏汝卿忽然靠近,手支着下巴,“哦,你以为是你半夜兽性发作了。”

    顾弗离被她直白的话闹得反而一句话都说不住,只能指责地看着她。

    夏汝卿道:“本宫素日睡眠不佳,命人在凤髓香里添了点安眠的香料,本宫是早习惯了,你恐怕是第一回用,所以睡得安稳,本宫扒你衣裳都一无所觉。”

    她浑不在意地道:“若先告诉你,你又要忸怩不听话,还需费本宫口舌,不如先斩后奏。”

    她样样都有理,因此即使是她不打招呼,扒了顾弗离衣衫,又抱他睡觉,顾弗离也不能说她什么,只能闷闷地道:“下回好歹给我留条裤子。”

    夏汝卿道:“那你多备几条让本宫扔。”

    绝对公事公办的语气,一点私心都没有,顾弗离更郁闷了,怎么听着好像还是他多事的样子?

    顾弗离换了衣衫出来,因他还未及冠,故长发只以红色发绳扎成高马尾,发尾肆意随性地扫在背后,穿青冥色流云纹样的箭袖,长眉入鬓,桃眼高鼻,是如玉之姿。

    这样的他站在夏汝卿身边,无论说是小将军,还是驸马爷,都使得。

    婢女已在隔间摆好了饭,夏汝卿带他去,又道:“今日不出门,你先去武场练一天,叫本宫有个底。”

    顾弗离这才明白为何叫他穿了收袖的衣裳,今早起来本对夏汝卿摇摇欲坠的信任,现在终于稳固了几分。

    两人用完早膳,便一道去了武场。

    那武场辟在公主府幽静处,说起来还是前人栽的树——周缚停宿在公主府后,需要有个地方能练武,就让人建了。

    现在夏汝卿决意要与周缚停恩断义绝,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正好给顾弗离用。

    对此,顾弗离也没什么可说的,无论两人面上关系如何,私下都是清清白白的,他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夏汝卿在看武器,问他:“会射箭吗?”

    顾弗离道:“从未用过。”

    夏汝卿随手指了弓箭给他:“你试试可不可以拉开那把弓箭?”

    周缚停的臂力不错,寻常的也有二石,差不多二百四十多斤,拉力已经不凡。夏汝卿并没有对顾弗离有过高的指望,只是叫他试试,结果顾弗离可能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毫无惧色,上手就拉了个满弓。

    夏汝卿沉吟,道:“不拘环数,你先连射十箭。”

    拉力重,意味射程远,劲道足。但也不是弓箭拉力越重越好,如果一味求重,最后却开不了几弓,或者是手抖射不中靶心,也是得不偿失。

    顾弗离大抵真有习武的天赋,没有人教他,他在手里把玩了会儿弓箭,便能找到瞄准位置,引弓射箭,接连十靶,靶靶十环。

    惊得夏汝卿回头看他:“你当真没练过?”

    周缚停从前带她打靶射箭的时候说过,射箭瞧着简单,却是最需要多练的,无他,为了心境。唯有多练,人与弓箭合二为一,才能再下次瞄准时不被外界动摇心神,全神贯注咬住目标。

    “不过,”周缚停告诉她,“单是多练,也练不成神箭手。眼睛,反应速度,这些天赋才是神箭手最需要具备的资质。”

    顾弗离回答:“从前总是用弹弓打鸟雀来烤着吃,所以也算是有点经验。”

    夏汝卿觑着插满箭镞的靶子,心想,这可不算只是一点经验,恐怕当真是天赋异禀了。又问道:“你可有擅长的武器?”

    顾弗离道:“南逃之时,用苗刀杀过人。”

    夏汝卿闻言,不由看向顾弗离。或许是顾弗离的表现太过青涩,人又生得俊美无双,很容易叫夏汝卿忘记他们相遇时,顾弗离就刚刚杀了人,也就很难记得他其实是个极危险的人物。

    夏汝卿道:“南逃时又是为何杀人,遇上危险了?”

    “很多次,殿下问哪一个?”顾弗离淡淡地说,“危险自然有,谋财害命,南逃一路,大家拖家带口,又缺衣少食,典妻卖儿鬻女的不再少数,等卖无可卖,就开始拐骗偷抢,还有不少匪帮趁机掠财,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夏汝卿想到昨天的妇女和女童,道:“你家人口倒是齐全。”

    顾弗离道:“陈忠不是没有动过易子而食的念头,但我说过,如果他敢动母亲弟妹一根手指头,我便掏了他的心,所以他怕我,不敢乱来。”

    他坦诚,不去掩饰那些弑父杀亲的阴暗念头,就坦坦荡荡地让夏汝卿看清楚,他就是这样的人。会杀人,会弑亲,也有怜悯之心,被人挑逗两句,也会脸红。

    夏汝卿敛了目光,转回头去。

    正说着,婢女早月匆匆过来,道:“殿下,不好了,有个男人在公主府门口大呼小叫,说公主抢了他的儿子!”

    夏汝卿愣了下,下意识去看顾弗离,顾弗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早月把人带进来时,夏汝卿正在看站在下方的顾弗离。自收到消息后,他的身子就很僵硬,即使仍旧挺直着腰板,但肩膀处莫名让人塌了点。

    然后男人就进来了。

    那是个看上去就很潦倒的男人,即使身上穿的锦衣非常华美,但因颜色俗气,搭得花里胡哨,且因为衣襟乱敞,腰带松垮,反而显得不伦不类。他看上去已经有五六十的年纪了,沧桑满脸,怎样看都不像是能生出顾弗离的人。

    可他确实是顾弗离的父亲陈忠。

    他进了正堂,便干嚎着朝顾弗离奔去:“我的儿啊,你受委屈了!昨天你娘在街上看到你,回来和我说,我还不信,结果所有人都说你去了公主府,我才知道公主真的把你抢回去了。我的儿,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能就这么被人糟蹋了?”

    一番话说的顾弗离脸一阵青一阵白,紧紧咬着牙,任着陈忠扑在身上,假哭假嚎着,身子根个木头桩似的,怎样摆弄,都较着劲,不肯动一下。

    当今以孝道治天下,不孝不仅会影响仕途,而且与谋逆等罪并列为十恶之一,乃不赦之重罪,若是子杀父,更需要罪加三等。即使是身为长公主的夏汝卿也不能包庇他,因此,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顾弗离只能忍耐。

    陈忠正是因有律法撑腰,才敢如此嚣张。毕竟这是临安城,官府俱在,不是逃亡之路,顾弗离不能悄无声息地做了他。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卖儿女亦是律法允许,所以哪怕他已经发卖过顾弗离一次,只要血脉不断,顾弗离就还得认他这个爹,就还得供养他。

    因此,当他嫖完回来,得知儿子傍上了长公主,就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要捞个便宜公公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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