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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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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汝卿缓缓解释道:“你名为面首,实为本宫侍从,若你真有本事,日后本宫扶植你为官做宰也未为不可。但如今,须得先韬光养晦,骗过周缚停。”

    这话不无道理,但顾弗离仍旧忧心忡忡:“可这面首……该如何做?”

    夏汝卿道:“自然是与本宫同榻而眠,同进同出,与一般侍妾无二。”

    顾弗离沉默了。

    夏汝卿笑话他:“你倒是稀奇,本宫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男子,仿佛处处你吃亏。”

    顾弗离闷闷道:“殿下说什么,男子的贞洁也是重要的。”

    夏汝卿这回是真吃惊了:“本宫从来没有听说过男子也有贞洁二字,多的是色中饿鬼。”

    她打量顾弗离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顾弗离道:“贞洁意味自我约束,男子追逐自由放纵,故而不谈。但弗离自小在外某事养家,见多失了自控的男子深陷女色与赌博不能自拔,因此引以为戒,不愿人生与自我都脱离掌控,而被欲念牵着走。”

    他没有说的是,他从前也进过青楼,见过活春宫,却不曾从满堂春色中找到任何的吸引之处。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看那些男子褪去人皮,成了丑陋的野兽,变得肮脏下贱。

    他那时便觉得,除非往后成了亲,为了绵延子嗣,他恐怕永远都不想尝试这样的事。

    顾弗离这话落到谁的耳朵里,都会笑着驳斥他,但夏汝卿想到方才他始终坐怀不乱的模样,也就对他添了几分敬意。

    多的是活到七老八十,还不能面对诱惑还能守住本心的人,顾弗离未及弱冠之龄,就有这样的决心,确实难能可贵。

    况且有这样一个和尚睡在身边,夏汝卿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害怕生事,她道:“箱笼里有多余的被褥,你抱出一条来,等天明再收回原处。”

    她说罢,便不在理会顾弗离,径自挑开湘妃竹帘,往里间去了。

    垂落的大红销金撒花帐子朦胧暧昧,顾弗离远远看着那空了一半的床榻,颇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顾弗离抱被上榻,夏汝卿已侧身朝里睡着了。她倒是安稳,一点也不介意身旁多了个人,顾弗离犹豫地吹灭了烛火,眼前的光熄灭了,满帐凤髓香的味道深邃清幽起来,叫顾弗离立刻想起片刻前的满怀软玉。

    但他只是阖眼静站了会儿,那些旖旎的心思就如窗外的月光般静了下来,他上了床,规规矩矩地躺在那半侧。

    夏汝卿忽然道:“明天后,无论谁问起来,你都要说已经与本宫有了首尾,知道吗?”

    原来她还醒着。

    黑暗中,顾弗离睁着眼,道:“嗯。”

    夏汝卿养了个面首的新闻在临安城闹得很大,自然而然地也惊动了远在香山温泉的周缚停。

    那花魁确实生得美艳无双,且学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夏汝卿虽样样都好,但到底是王室贵女,没有这般的狐媚样子,周缚停与她在一起久了,总觉有几分意兴阑珊,因此,那日才会在红袖阁一掷千金梳笼了花魁。

    可是,花魁虽美,到底只有这一身皮囊,等兴致过去了,那一身的本事也如她面上的浮粉变得油腻庸俗起来。周缚停与她胡闹两日,很快便厌倦了,开始有点想起夏汝卿,这当时,下属便进来递了这个消息。

    彼时,周缚停正吃了点酒,抱着温香软玉的姑娘在怀,又听着轻缓丝竹,本该是快意的时候,可听完这消息,只觉怀里的姑娘碍事,丝竹声声扰人。

    他生得硬朗,眉骨挺阔,眼窝深邃,不笑时本就不怒自威,这番放下脸来,更是唬得人哗哗啦啦跪了一地,那花魁本捻了颗樱桃要喂他,此时也是进退不是,僵持在空中。

    反而是周缚停笑了,剑眉星目,却笑不达眼底,他凑过去将那樱桃衔在嘴里,仿佛调情般在花魁的指尖一吻,道:“管她呢,她要闹随她闹去,我们且快乐我们的。”

    可这番快乐到底没有持续太久,午饭后落了场淅淅沥沥的雨,周缚停原本是想饭后去射猎,如今被一场雨浇灭了兴致,更是左看右看只嫌这香山温泉实在无趣,就招人回临安。

    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花魁,花魁虽知自己身份低贱,不敢有所期盼,但也与周缚停蜜里调情地过了两日,正是热辣时猛地被丢开手有些不大适应。

    何况周缚停自从有了夏汝卿后,甚少出没舞榭歌台,失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下回再傍上他是在什么时候。

    于是花魁便斗胆去求了周缚停怜惜,之前尚在床上百般疼惜她的男子如今束上紫玉腰带,披上鹤氅,就像是薄情鬼披上了人皮,要把一切恶事污秽埋在夜色里,自去人间。

    他凉薄道:“我与姑娘钱货两讫,姑娘自然是自寻下山路,回你的红袖阁去。”

    周缚停纵马归府,府中的姬妾早带了霜月在二门处迎接。周缚停不想理会这些女人,径自走过去时,但因眼风扫到了个极为眼熟的身影,便止了步子。

    他点霜月:“你不在公主府伺候,跑这儿来做什么?”

    自周缚停与夏汝卿发生关系后,他便极少回府,叫几个正经姬妾都守了活寡,只好日日在院子里扎小人咒夏汝卿。

    如今盼啊盼的,终于盼到周缚停与夏汝卿生了嫌隙,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来让二人再生龃龉,最好能老死不相往来。

    其中一个叫风鉴的姬妾原本最得盛宠,也是最恼夏汝卿的,见状忙替霜月回道:“王爷,霜月作为下人,也是失了主意,这才……”

    周缚停冷淡道:“本王问你话了?”

    风鉴骤然噤声,怯怯地低下头去。香山温泉寻欢两夜,周缚停却挟着怒气回来,恐怕当真被夏汝卿惹恼了,风鉴这一试探,探得欣喜无比。

    霜月却心惊不已,双腿发软,噗通两膝跪地,跪了个结实,她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那些姬妾当然可以笑看夏汝卿失宠,但她不行,她是跟前伺候的人,周缚停要是想算账,她逃不了。

    况且奴婢与主子一荣俱荣,一败俱败,若是夏汝卿失势,她日后也没有争强好胜的去处了。

    当然,她作为摄政王府的奴婢,如果能重新回到王府当差,自然是另说,事实上,这也是她会出现在此处的原因。

    ——夏汝卿昨夜与那个面首同床共枕一夜,无论有没有发生什么,都是不贞,已无挽回余地。所以她要向昔日得宠的姬妾示好,为自己谋个出路。

    但霜月算盘打得再响亮,也得先过了面前这一关再说,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被绿云罩顶,何况是从不缺女人的周缚停。

    她跪在地上磕头,并不惜力,磕得又重又响,只愿主子能看见她的忠心与无奈。

    “奴婢再三劝过殿下了,可殿下说她贵为大燕长公主,想睡什么男人就睡什么男人,想和几个男人睡就和几个男人睡,莫说王爷不是她的夫君,便是是,也管不了她。”

    她一五一十说来,既然选择了背主就没有回头路,不如一口气把原主卖个彻底,好在新主子那留个好印象,因此霜月说得分外详细。

    “奴婢只是奴婢,劝不过公主殿下。当夜,殿下便赐了香汤,着那面首去服侍了。今早奴婢进去伺候,只见衣衫狼藉落地,两人如鸳鸯般……交颈而卧。”

    她头点地,只觉刹那满场寂静,来风摇动树梢的响动都没了,霜月只能看到那双靴子停在眼前,挨得很近。

    她突然醒悟过来,她是亲眼见过夏汝卿出轨场面的人,又把周缚停被绿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周缚停的面子都被她丢尽了,恐怕容不下她了。

    霜月着急,正想多说两句补救,周缚停的靴子却伸来抬起她的下巴,她匍匐在地仰望他,像是在仰望夜色一座巍峨的高山悬崖,让她喘不过气来。

    周缚停道:“这话,是永嘉命你回来传,还是你动了私念,投靠了谁,才来落井下石的?”

    怎么会问这个?他难道不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的面子问题吗?霜月准备的词用不上,一下子就慌乱了,她忙道:“王爷是婢子的主子,婢子辜负王爷的信任,没有看好殿下,是婢子失职之罪,婢子回王府请罪。”

    能在慌张之时还能想出得体的应答,霜月确实是聪慧的,当时周缚停便是看重她的聪慧,才把她给了夏汝卿,可现在看来,她分明是聪慧过了头。

    周缚停道:“满口谎言,背信弃义。”他每多说一个字,就是每加重一层霜月的罪,最末,他收回了脚,淡道,“沉湖了罢。”

    末四个字,自然说出,连点情感起伏都没有,霜月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侍卫架着要把她拖出去,霜月甚至没来得及呼叫一声,就被堵了嘴。

    谁都料不到周缚停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是有些怒气,但却还是为了夏汝卿处置了个婢女,虽则婢女一条命也不值得什么,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夏汝卿并未失宠?

    风鉴瑟瑟发抖,害怕引火上身。周缚停看着她,却忽然笑了,伸了手来拉她,那手上冰凉,让风鉴止不住打摆。

    周缚停道:“你抖什么?”

    风鉴抖索道:“王爷,方才妾身说错了话,还望王爷轻罚。”

    周缚停挑眉:“下不为例就是。”

    风鉴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周缚停,却见他笑得和煦,风鉴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笑了,自以为复宠有望,便斗胆问了句:“您既然处理了霜月,那永嘉公主那边?”

    “一个小东西而已,她要闹便闹去。”周缚停摸着她的腕骨,说得漫不经心,“等闹完了,自然就知道低头认错了。”

    风鉴看着周缚停并不上心的模样,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周缚停似乎并不相信那永嘉真能抛下摄政王府的荣华,去养一个面首,他只当她闹得满城风雨,也不过是稚子撒泼,要引他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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