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逃跑
在齐府的一间空房里,季叶一身夜行衣着装,还用黑色纱布蒙着脸,她轻轻拍了拍手,把手中的灰尘拍落。在她面前,一个家丁半倚着墙,一青一紫的双眼紧闭着,显然是陷入了昏睡,而令他昏睡过去的真凶也显然就是眼前的季叶。
方才,季叶悄悄跟在押着齐胜回齐府的他们这一队人身后,她施法换了身着装,然后便翻墙潜入了齐府,找到了这个队中看似为首的家丁,想他定是知晓齐府很多事,便趁没人发现,将他劫到了一个空房间里。
奈何这家丁不像金巧儿那般胆小听话,一问就答的,而是挣扎了很久,着实费了季叶一番功夫,在威逼利诱之下,他终于还是松了口,将齐府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大致讲给了季叶听,虽说身为下人,其中有以讹传讹的信息,但根据他对几个重要事由说法的肯定,也算是让季叶搞明白了齐府现今的局势。
齐实,是一个靠着用木头制成一些小玩意儿起家,然后发财致富的商人,在城中更是获得了首富的赞誉。他膝下育有两子,长子齐胜的娘亲倪花原是齐实的原配夫人,但因疾病,不及齐胜及冠,便早早逝世。
倪花生前是一个戏子出身,因机缘巧合,同齐实相遇并相约共首白头,自此结了亲,但齐实家大业大后便没先前那般宠爱她了,不仅对她日益冷淡,甚至还娶了一室小妾,就是现在的齐家夫人聂氏,倪花死后,聂氏得齐实宠爱,顺理成章地被齐实扶正,做了这齐府的大夫人。
而齐胜喜爱唱戏一事,也是幼时经常看见娘亲倪花闲来就在院中唱戏,如此日复一日地耳融目染下,他便渐渐喜爱上了唱戏,还是花旦戏,正巧他生了一副唱花旦的好嗓子,于是打小就躲起来偷偷练习唱戏。他并不想继承什么家业去从商,但他是嫡长子,家中长辈都希望他能接手家业。
与他相反,他的二弟齐利却是出了名的有一个灵光的经商头脑,且胸怀大志,想在商贸市场上大展宏图,奈何受限于父亲齐实的权威,做事只能束手束脚。
“一个该继承家业的不想继承,一心想唱戏,一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却渴求继承家业,对于其他都不屑于理会,真是一对奇怪的兄弟。”季叶感叹道,“这下,估计不仅能成就一桩美事,还可以附带一个,呵,希望如我所想那般吧。”
季叶根据那家丁的描述,一路借着夜色的掩饰,沿着小道潜行至齐胜的房屋外,她看屋门外六七个家丁守着门,有点麻烦,便转而绕着屋子转了个圈,择了一处相对隐蔽的方位,正好有一扇窗在此,她环视周围,确认没人后,扭头就要去开窗。
然而她刚一扭过头,窗子就自里面打开了,站在窗前的齐胜和窗外的季叶四目相对,同是一脸讶异。
瞧齐胜的样子,脸上已然洗干抹净,露出略显文弱的秀气面庞,身上也换下了戏服,着了一身素白的衣衫,肩上却挎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见齐胜下意识就要喊叫出来,怕齐胜叫声太大会惊扰到门口那队家丁,季叶连忙摘下了面上的黑纱布,指着自己的脸,说道:“别喊!是我啊,你不记得了?今日白天刚见过。”
结果齐胜脸上本就惊诧的神情却更甚了几分,连连退了几步:“你你你,没想到你居然贼心不改,还追到了这儿。”许是他也想起自己是要逃跑的,不想惊动门口那群人,故声量小了些。
“我是来帮你的,今晚见你被挟持至此,我便赶来救你来了,你怎的这般冥顽不化呢?”
“冥顽不化?你救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子不正常吗?这里是我家宅府,你这般着装出现在此,到底有何目的?”齐胜嗤笑道,最后一句甚至是厉声质问般。
谁知这声有些大了,惊到了门口的家丁,他们立即夺门而入,看见了窗外的季叶,直接厉声道:“大胆贼人,你是谁?来齐府作甚?”
齐胜见他们冲进来了,顺势往旁边一躲,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声音,大声命令道:“她是刺客,快抓住她!”
那群家丁一听,便朝季叶冲了过来。季叶见状,暗骂了齐胜一声“蠢货!”便重新戴上了黑纱布,脚尖轻点了一下,便飞身落至房梁上,然后疾步离去。
那群家丁本要去追,但奈何刚迈出一两步,对方就消失不见了,一时间也就失了方向,当他们回过头,去查看大少爷是否受了伤时,却发现房间内空空如也,他们的大少爷不知所踪。
……
齐胜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街边的一个角落处,扭头朝着刚刚来的路上看去,确认没有人追过来后,他便松懈地倚着墙长长舒了口气。
“还真是不容易。”一旁传来了一句话。
“是呀,确实不……”齐胜刚要顺着话音接道,但他却突感不对,顿时手心出满了汗,他缓缓转过头,偏向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同样倚靠在墙边的季叶,与她四目相对,此时的她唇角勾起一抹颇带些玩味的微笑。
下一瞬,他就从墙上弹开了,然后不可置信地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刚开口他就想到了方才她飞檐走壁的样子,顿时就改了口吻:“这位女侠,我会谨记你的救命之恩的,他日定会寻个机会登门道谢!既然我已经成功脱困,就不再劳烦你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他还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带着一脸英雄就义的模样就想走。可季叶怎么会就此任他逃了:“想走?”她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气之大,令齐胜停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齐胜大吃一惊,一名女子竟力气如此之大,远远超过自己这个男人的力量,不过他虽身体动弹不得,但嘴还是可以动的,只见他嘴角抽搐着问道:“姑娘,你莫非是铁匠铺抡铁的匠人?”
听他这般调侃自己,身后的季叶冷笑一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又哂笑道:“事先与你相熟的一人曾给过我一个建议,我当时觉得有些荒谬,但是现在,却感觉有点意思。”
“相熟之人?谁啊?建议,又是什么?”齐胜甚是不解,但想到白日里她曾同自己去过戏班,便心里有了些猜忌。
季叶又笑了笑:“她建议我绑了你,然后向齐府要赎金,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这哪是建议啊!这明明是将女侠你往火坑里推啊!多危险呐!”齐胜反应极快,虽心下一惊,但马上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是吗?”季叶不信,“可是方才我见齐府的人都挺宝贵你的,而且你也见识过我飞檐走壁的功夫了,他们又不可能抓到我,而你现在又正好被我擒在手里,如此看来,不是挺轻而易举的事么,何来谈危险?”
“本来确实是女侠你顺手的事,但现在事情有些变故,”齐胜竭力解释道,“我是逃出来的,在此之前,我家老爷子可是发了大火,本就不满意我,现在我又忤逆了他,他可能直接气得放弃我任凭你处置了。抛开这个不说,那咱们来看另一方面,我出逃时身上并未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一贫如洗,那么现在跟齐府的人说有人绑了我要钱,他们可能会以为我自导自演,想套出些跑路的盘缠,所以很大的可能是根本不予理会。”
季叶听了他这么一大段的说辞,竟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没想到像他这样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遇到这种危险,竟能做到丝毫不乱还有条有理的,倒有几分机灵劲儿在。
不待季叶继续调侃齐胜,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转头一看,竟是一群齐府的家丁,他们正四处寻找逃跑的齐胜,为首的那个还厉声喝着:“大少爷这会儿肯定没跑远,还在这附近,赶快找,今晚要是找不到,明儿个有的苦头叫我们吃!”
季叶见状,一手仍抓着齐胜,另一只手则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迅速倒退进了角落里,紧贴墙壁,侧耳仔细倾听那群家丁的脚步声,直到他们远去。
而齐胜也不知为何突然间变得很配合,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待到她转头回看之时,才知道缘故,原是她用力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声,但奈何下手没个轻重,竟将他的鼻息也捂住了,叫他好一阵子都喘不上气来。
季叶急忙松开手,看齐胜那憋胀得通红的脸上,青筋都暴了出来,她不由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了句抱歉。
齐胜一边颓废地依靠着墙疯狂喘息,一边扯着嗓子出声道:“这位女侠,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怎么三番四次遇上你都是这般要死要活的。”
许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方才走过的家丁,看他们有去而又返的势头,季叶心知这里不能呆了,便揪起齐胜的肩膀,一跃而起,带着他翻了几面墙,来到了戏班子的庭院中,找到之前那个柴房,偷溜了进去,室内空无一人,之前被打晕的金巧儿早就醒来遛了。
夜晚戏班子的这个庭院里是大门紧锁,没有人的,正好可以叫他们躲上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