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随着旨令一同前来的,还有凤鄞身边伺候的太监和幽云十八卫中的十七和十八。
听闻长公主重伤昏迷,凤鄞忧心不已,派人亲自来查看后回禀。
杜将军接旨后带着太监及暗卫去长公主营帐,太监仔仔细细地询问了晏清的情况,又查看了晏清的伤口,便回宫去见凤鄞回话。
临走前又特意给锦瑟叮嘱一番,让她仔细照顾晏清,十七十八留下来贴身保护晏清,直至长公主回宫。
送走宫里的太监,杜将军传令,让郑将军带着自己的人马返回驻地与奚将军汇合,带着陛下旨意前往齐王凤琨的王府。
齐王府上下,不留活口。若是束手就擒,便押回鄞都秋后问斩,若是仍有反抗之心,就地格杀。
纵使凤鄞再顾及手足之情,也容不得齐王凤琨一次次暗害长公主,更容不得他一次次蔑视挑衅皇权。
几日后,晏清终于醒了过来,锦瑟守在一旁看见晏清睁眼,激动地眼眶迅速红了一圈。
一番轮番探视之后,晏清也知道了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
齐王凤琨听到旨意后奋起反抗,被郑将军与奚将军带着兵马合力绞杀,南阳封地成为无主之地,收归朝廷。
也见到了凤鄞派来的十七和十八,清瘦的两个小伙子,能杀出一条血路,一路冲进幽云十八卫,身手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又休养了两个月,晏清才大好。
在此期间,晟王凤清倒是消停下来了,可能是一时被齐王凤琨之死震慑,意识到凤鄞不会再手下留情,也可能是休养生息以备来日,总归这两个月两军相安无事,一直疲惫的将士也算是歇了口气。
瑞王凤钺从始至终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风花雪月,沉迷美色流连胭脂堆儿,倒显得晏清留在澧东封地与临邑封地边境线上的军队多余。
纪将军和周将军特来请长公主懿旨,请求带兵支援长公主与杜将军,被晏清驳回。
瑞王凤钺风流是风流,有没有可能是掩人耳目暗中谋划见机行事谁也说不准,晏清不能冒这个险。
入冬之后,西南之地越发苦寒,将士们第一次经历,许多人遭受不住,病的病,伤的伤,晏清只能请求凤鄞拨下军饷,添置冬衣粮草,又传令于临邑封地,让姜大人准备冬衣粮草,派人护送过来。
晏清与凤清又交手了几次,各有得失。
而凤鄞终究不再忍耐凤清,下圣旨,晓谕澧国,晟王凤清谋逆,晟王府上下,格杀勿论。
长时间的犯上作乱,终于让凤鄞不顾念手足之情,起了杀心。
然而晟王凤清终究比齐王凤琨强,也更有能力与魄力,圣旨一下,便带着自己的大军退回到山里。
西南地势复杂,草木茂盛,易守难攻。
晏清与杜将军不断地研究战术,与凤清迂回周旋,终于在几年之后,将凤清斩于马下。
西郓封地亦是无主之地,同样收回朝廷。
历经几年,晏清与杜将军终于凯旋而归,班师回朝。
凤鄞带领百官,于城门外迎接。
金銮殿之上,一身黄金战甲的长公主,直挺挺跪在大殿之上,眉眼间没了女儿家的骄矜,全是战乱中生成的英气与无畏。
凤鄞清越沉稳的声音传来:长公主凤栖梧平定藩王之乱有功,加封镇国长公主。
而后,凤鄞自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亲自扶着晏清起身,带着她入座。
坐定后,对着其他将领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庆功宴后,众臣散去,凤鄞才能和晏清好好说说话。
兄妹两个,一时相顾无言,双双红了眼眶,凤鄞看着瘦了许多黑了许多的妹妹心疼不已,说道:“栖梧,你总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自你走后,我日夜挂怀,知道你重伤昏迷,我当真是后悔让你去出征,我”凤鄞一时说不出话。
晏清笑了笑,说道:“哥哥,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也没有什么大事,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呐。”
凤鄞说道:“是,以后,就做你潇洒肆意的镇国长公主,安心享乐,母后知道我派你出征后,日日责备,已经许久不见我了。”
晏清说道:“母后也生我的气,不然也不会不参加今日的庆功宴。”而后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去看看母后,她一定等得急了,有我在,母后一定会见你的。”
凤鄞笑了笑,气度卓然,说道:“那倒是。”
兄妹两个,又浩浩荡荡一群人去了宣后宫里。
母女见了面,又是执手相看泪眼,晏清得了好一番说教与心疼。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青鸾殿,锦瑟伺候着晏清沐浴,换上清爽的寝衣,晏清才觉得真真切切地结束了,自己真真切切地回到了青鸾殿,坐在自己的床上,再没有厮杀,几年来日日夜夜绷紧的神经到了现在才算是放松下来。
经此一战,藩王死的死,就剩下澧东封地的瑞王凤钺,不管是真风流还是假风流,他都只能蛰伏起来,藩王手中权利越来越小,已然掀不起什么风浪,百姓渐渐安定下来。
之后几年,皇帝凤鄞肃清朝堂,他雄才大略,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澧国迎来了鼎盛之期。
华国褚家的褚璋公子,已然长成了少年,金尊玉贵的少爷,却没有钟鸣鼎食之家养出来的骄奢,偏偏乐善好施,才十来岁的少年,却无比老成,经常在外积德行善,还给自己取了个诨名---晏璓,以便外出行走。
他的曾祖父,那位年事已高的当家人曾坐在太师椅上问他,为何取这样的名字。
小小的褚璋站在庄严的书房里,面对不苟言笑面带审视的丞相大人,临危不惧,不卑不亢说道:“晏璓,晏,海晏河清,璓,与曾祖父取名的璋字同为美玉之意,是以,取名晏璓。”
丞相大人满意地点点头,赞许褚璋有心怀天下之心,又有孝悌之意。
褚璋低垂的眉眼,看似恭敬,实则垂下的眼睛里面,全是疯狂,当然要叫晏璓了,姐姐给自己取得这么好的名字,自己怎么能忘呢。
转而,眼里的疯狂被另一种狂躁又热切的情绪取代,自己这一世这么久了,都未曾见过姐姐,看来,自己还要去更多的地方,做更多的善事,积攒更多的功德才对。
姐姐,你等等我,总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
释觉与释明,游走澧国许多年,眼见着情况越来越好,释觉也突破了金丹期,于是前往此行最后一个国家---蜀国,没料想一到蜀国,就遇上了高阶邪魔侵袭,不敌之下,幸得剑符宗大弟子言喻出手相助。
释觉与释明回到万佛宗,释觉开始了为期五十年的闭关之中。
晏清在鄞都时,建议凤鄞下令各地建立难民收容所,由朝廷开仓放粮,助他们度过时艰。
晏清自己也往自己的临邑封地传长公主懿旨,全力救容难民。
长公主自己,也以身作则,力行简朴之风,时时出宫体察民情,在贵族之间形成风气。
两年之后,晏清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临邑封地,在公主府处理公务时,看见上面的年月日时,突然记起来,按时间轨迹来说,现在蜀国应该已经小范围的出现了邪魔食人怨气的事情,当下不由得心焦。
她记得,蜀国现在的邪魔之祸范围尚且不大,但是没有几年,便会蔓延整个蜀国,而后遭殃的便是澧国,留给澧国的时间不多了,虽然近年来澧国海晏河清,但是难免有阴暗的地方。
连忙由锦瑟研磨,修书一封,说明邪魔之祸的厉害之处,建议凤鄞在惩治贪官污吏之时,再派人传经布道,尽量消去百姓怨气。
将密信交给暗卫,晏清再三叮嘱,一定要亲手交给凤鄞,事态严重,务必请陛下重视。
晏清自己,在临邑封地之内,派暗卫严查各级官员,严防官官相护草菅人命,又大力整顿吏治,命姜大人将历年案宗重新查阅,避免有冤假错案。
又派人,将一些佛家经典,成千上万遍地命人日夜抄写摘录,像现代的传单一样挨家挨户分发,只要有墙面的地方,全部都张贴地满满的。
于是,临邑封地的百姓,随处可见佛谒,诸如: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名因于相生,相从因缘起,以诸形相故,而起于分别。分别从二因:外相、心习气。第七末那识,应知亦复然。
菩萨若乐受寂静乐,不乐听法、说法、问疑,以寂静故,烦恼不起,以不起故,不知知想,不离离想,不证证想,不修修想,不得实义,是名魔业。
意乱当数息,意定当相随,意断当行止。得道意当观,不向五阴当还,无所有当为净也。《佛说大安般守意经》卷上念诵苦行等,虽常时修习,心余散乱者,佛说为无义。
菩萨见一切贫穷人来乞者,随前人所须,一切给与。而菩萨以恶心、瞋心,乃至不施一钱、一针、一草。有求法者,不为说一句、一偈、一微尘许法,而反更骂辱者,是菩萨波罗夷罪。
心若调适,道可得矣。于道若暴,暴即身疲。其身若疲,意即生恼,行即退矣。其行既退,罪必加矣。但清净安乐,道不失矣。
等等,晏清甚至请了庙里面的和尚,前来四处讲经布道,为百姓讲解佛谒。
时日一长,明显地感觉到民众的心态在改善,晏清又修书一封,将临邑封地的成功经验传给凤鄞,于是,佛教在澧国盛行起来。
到此,晏清总算是歇了一口气,作为凡人,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尽力而为,剩下的,便是天意了。
这一世的晏清,去世的比上一世还早,还未过而立之年便去世了。
最后缠绵病榻的日子里面,晏清觉得死而无憾之际,回忆了一下前几世的轮回,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念头,还没有想清楚,便离开了凤栖梧的身体。
镇国长公主薨逝,举国同哀,缟素遍布,百姓为念长公主,千里送行。
无人看见的角落里面,那支跟随晏清最久的玉簪,叮铃一声,碎在妆奁之内,一丝流光泛出,又消失不见。
远在蜀国驱除邪魔之气的言喻,一魂一魄归位,踉跄两步,脸色苍白,昏迷过去。
众修道者皆以为他驱除的邪魔之气过多而经受不住,于是连忙将他送回客栈休息。
及冠之后的褚璋,拒绝入仕,执意化名晏璓游走列国积德行善,他这一生,至死也不知道,在他踽踽独行于世之时,他的姐姐,早就香消玉殒了。
而释觉,尚且在闭关修炼。这一生,他甚至未曾见过晏清,连上一世那模糊的影像都不曾有过。
虚无的空间里面,晏清看着水镜问道,却像是在发呆,目光虚无,神情呆滞。
也没有说话,便直接让小爱送自己轮回了。
有些事,她要自己验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