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华国褚家的第四代嫡长子褚璋,近来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皱皱巴巴小老头的样子,越发的玉雪可爱。
只是依旧不会哭,也没有什么表情,眼珠子总是定定地看着一处,像是发呆,又像是陷入了沉思冥想,只有饿了的时候,会转动眼珠子,这个时候,奶娘便知道该喂奶了。
三日后,晏清身着戎装,与杜将军带着七万大军连夜开拔,由临邑封地前往西郓封地。
又三日后,凤鄞下令各封地实施分封制,其余两支军队开始开拔南阳封地与澧东封地边境。
等到分封令及世子加封诏书传到各封地之时,三支军队已悄然在这三个封地的边境了,像狼一样虎视眈眈盯着诸位藩王,伺机而动。
南阳封地的齐王凤琨,冷眼看着案头摆放的分封令,和自己年幼的儿子的加封诏书,冷眼一笑,凤鄞这才登基多久,便要对他们这些兄弟下手了。
说是加封,说是天大的荣耀与恩赐,真当他们都是傻子不成,看不出来凤鄞的谋划,说是分封,实际上是分权罢了。
凤琨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曾挑衅过凤鄞的事情。
凤琨手中捏着晟王凤清的密信,一字一句看过,拿在灯前燃烧殆尽,跳跃的烛火一瞬间照亮了凤琨阴狠的面容,而后又隐去。
凤清真当边境驻扎的大军是儿戏不成!
只是,如此束手束脚屈居于人,也不是他凤琨的做派!
凤鄞,凤栖梧,他的好哥哥好妹妹,也该看看,诸位藩王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祖宗的规矩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分封令一下,各地藩王果然蠢蠢欲动,南阳封地及澧东封地只是一些小小的挑衅之举,倒是无所谓。
倒是西郓封地的凤清,集结了大量兵马,凤清为先皇次子,与凤鄞仅一岁之差,能力也不分伯仲,上一次落败而归本就心有不服,如今凤鄞又颁发分封令想要来分走自己的权力土地兵马,这要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陈兵边境,两军对阵,风吹得战旗猎猎作响。
晏清一身黄金战甲,金冠玉簪束起高高的马尾,眉眼英气,骑着战马在大军之前尤为显眼。
晏清扬声说道:“二哥,你何必如此,若是安分守己,尚且能有一世的荣华富贵。”
凤清讥诮一笑,轻蔑地说道:“凤栖梧,你也是皇宫中长大的,怎么会如此天真,我本能登上皇位,睥睨天下,又为何要屈居人下,做一个藩王。”
闻言,晏清不作他言,只说道:“二哥,你可想好了?现在收兵,尚且还有转圜的余地,你知道,我绝不会让你踏出西郓封地一步。”
凤清冷笑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凤鄞绝不会放过自己。高高扬起手,而后重重落下,身后的大军得令,呼啸着前进,呼天撼地杀声一片。
晏清同样扬手,下令迎敌。
很快,两军厮杀在一起。
兵器相接的声音,肉搏地声音,战马的嘶鸣声,兵器不断入体的声音,在血色残阳下,凑成战场的画卷。
两军伤亡皆是惨重,士兵渐渐体力不支,两军军吏得令,前后脚鸣金收兵。
看着遍地的尸体,将士身上的鲜血与伤口,晏清心有不忍,却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这些今时今日不能解决,只会后患无穷,到时候,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才更会陷入无穷无尽的水深火热之中。
随后几月,便是漫长的拉锯战。
“报!”高昂的声音从帐外一路传过来,帐内的晏清及杜将军闻言,皆是停下了研究沙盘的动作。
军吏冲进主帅营帐,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密函说道:“殿下,我军后方,发现大量人马,距我们不足五十里。”
晏清接过密函一看,心下一凛,面色凝重地将密函递给杜将军。
杜将军看完,亦是眉头紧锁。
“下去吧。”军吏得令,退出帐外。
晏清说道:“依杜将军所见,此为何人?”
杜将军朗朗说道:“殿下,依臣所见,应当是齐王凤琨的兵马,瑞王凤钺的澧东封地距此遥远,长途跋涉,镇守澧东封地和南阳封地的四位将军定会有所察觉,瑞王不会犯这个蠢。”
晏清接着说道:“不错,齐王凤琨的封地与西郓封地接壤,我们忙于与凤清正面对战,他绕到我们后方,便是看着我们与凤清交战许久,定是两方损失惨重又疲惫不堪,他正好坐享渔翁之利。”
杜将军赞许地点点头,说道:“正是,”
晏清冷笑一声说道:“真是难为他隐忍了这么久,上次刺杀一仇,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杜将军说道:“只是如此一来,我军腹背受敌,要想不被困在此处,只能选择一方速战速决了。”
晏清说道:“正是,凤清更为难对付,不如我们先解决掉齐王凤琨。”
晏清扬声喊道:“来人!”
军吏急匆匆进帐,跪在地上等候晏清吩咐。
晏清说道:“以长公主之令,传郑将军与奚将军率五万大军,从侧面包抄我们后方齐王凤琨的军队,我们正面迎敌,速战速决,将齐王凤琨赶回南阳封地。”
军吏得令,立即出帐去传令。
晏清又对着杜将军说道:“杜将军,我们原先七万人,现在还剩下六万,我带两万去迎齐王凤琨,解决后方的危机,你带四万兵马,防着正面的凤清。”
“是,殿下!”杜将军双手抱拳领命。
晏清又殷切叮嘱道:“凤清一定会趁此机会大肆进攻,杜将军务必撑到我带兵回来。”
“是,殿下!臣定不辱使命。”杜将军神色坚毅地说道。
于是当天夜里,晏清便点了两万兵马,与齐王凤琨的五万兵马正面交锋,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尚且有一线生机,晏清只要撑到郑将军与奚将军的五万援军到来,便是胜利。
以少对多,苦苦鏖战两天两夜,众将士死伤一大半,晏清被齐王凤琨的箭矢迎面击中胸口,从战马上落下。
当时晏清已经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带着凌冽杀意的羽箭,只是,鏖战两天两夜,便是铁人,到了此时也是精疲力尽,神思恍惚一瞬,那羽箭直冲着心脏而来。
晏清躲闪不及,眼见就要丧命于此,忽然仿佛有一股强硬的力量,让自己在箭尖刺入身体的一瞬间,将她挪开了一寸,避开了心脏,羽箭刺入了心脏之上一寸的地方。
而后那股力量又化作流光,没入晏清头上的玉簪之内。
远在天边的言喻,也是吓出一头冷汗,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没能救到晏清。
晏清一落地,齐王凤琨一方士气大振,与之相对的是晏清一方低迷的士气。
暗卫混在兵士里面,带着昏迷过去生死不明的晏清撤退。
胜负仿佛已经明了,就在齐王凤琨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时,侧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声音。
郑将军与奚将军率五万大军从侧面包抄了过来,晏清一放=方残留的士兵,皆是露出了死里逃生的笑容。
场面立时反转,齐王凤琨人马再多,也是鏖战了两天两夜,本就是硬撑着,加上损失过半,如何比得上兵强马壮的五万兵马。
又是一番厮杀,齐王凤琨带着仅剩的两万残兵败将仓惶出逃。
穷寇莫追,郑将军与奚将军立马兵分两路,一路由奚将军带领返回自己的驻地继续镇守,防止齐王凤琨再一次背后偷袭。一路由郑将军带领,支援杜将军。
郑将军将晏清带来剩下不足五千人的军队,留在原地修整,自己带着将近三万人驰援杜将军。
凤清果然在晏清带兵去对付齐王凤琨,趁着杜将军兵力不足的时候趁虚而入,同样是两天两夜的激战,幸得郑将军及时赶到。
暗卫护送着晏清急忙返回大营,营帐里,无人敢拿主意,只因为箭矢的位置实在太过危险。
再加上之前的旧伤,命悬一线。
锦瑟不断擦拭着晏清脸上的汗水,着急地眼眶通红。
太医在一旁冷汗连连,束手无策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总得拿个主意吧。现在拔箭尚且有一线生机,再耽搁下去,便是这一线生机也没有了。”
旁边站着刚刚收兵回来的杜将军与郑将军,两人皆是发丝凌乱汗流浃背,对视一眼,谁也不敢拿主意。
眼见着晏清呼吸越来越微弱,锦瑟狠下心对着太医说道:“太医,动手吧,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为殿下陪葬,陛下面前,我自会为诸位大人开脱,绝不会拖累你们。”
太医急忙说道:“锦瑟姑姑别说这样的话,我,我尽力而为。”
郑将军与杜将军退出帐外,沉默地站在一侧,神色皆是沉重。
“嗯~”随着羽箭拔出体外,晏清闷哼一声,又一次昏迷过去。
太医急忙用纱布摁住伤口止血,鲜血染红了一堆纱布,锦瑟看着,又默默掉了眼泪,随后又拭去,沉默地将纱布拿走。
止住了血,太医才擦了擦汗松了一口气,锦瑟带着宫女为晏清换上药又包扎好,众人这才退出帐外。
郑将军与杜将军见众人出来,看见太医与锦瑟皆是满手鲜血,急忙问道:“情况如何?”
太医说道:“幸得上天保佑,殿下福大命大,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两人这才放下心,各自去忙。
杜将军回了营帐,将齐王凤琨背后偷袭,长公主重伤之事,事无巨细,皆上奏朝廷。
齐王凤琨该如何处置,陛下自有决断,不是他一个臣子能插手的。
几日过去了,锦瑟与宫女日夜守着,晏清始终昏迷着。
陛下的旨令已经下发到了杜将军手里,长公主醒来之前,由杜将军统领全军,齐王凤琨刺杀长公主在先,背后偷袭致长公主重伤昏迷在后,罪无可恕,死罪,不赦。
谁都没想到,凤鄞放着晟王凤清还没有处置,先下了明旨要处置凤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