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步之遥（四）
“住口！李市员你不要太过分！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像个治安官？简直就是个土匪！刚才这些行动都是经过局务会决议通过的，现在要将这三个人带到分局去处理，你与本案无关，赶紧从我眼前消失！”祁副局长朝着李市员呵斥道。
李市员一听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与本案无关？简直是荒谬！这三个人就是向我报的案，我是首问责任人！而且，赵局长带人去迎接督导组了，你怎么开的局务会？还不就是你一个人说的算。我跟这三个孩子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老赵回来，你们别想动什么歪脑筋！”
“赵局长现在不在，由我全权负责一切工作，现在就要将这三个人移交到分局去做进一步的调查，像你这样不服从上级的命令，你还想不想干了？”祁副局长从来没有被下属如此挑战他的权威，这也把他逼到了气急败坏的边缘。
“其他的副局长呢？”李市员说着从口袋中拿出电话，想要寻找制衡的力量。
谁知祁副局长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可以打打试试，看看能不能打通。”
李市员掏出手机一看，自己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他突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并非是小王的电话打不通，而是自己的手机被屏蔽了信号，这一定是这帮人搞的鬼。李市员简直血管都要气炸了，咬牙切齿的说道：“卑鄙小人，搞这些没有意义的小动作。”
祁副局长也失去了耐心，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行动，那群治安官立刻慢慢地向李市员他们围拢，想要强行将卜维珏一行人带走。李市员见状也不再犹豫，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逼退众人。这群治安官虽然人多势众，但奈何都没有带武器，被李市员这一过激的举动吓得退后了好几米远。
祁副局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大声喊道：“李市员！你想干什么！你这样是违反《枪支管理条例》的！谁允许你随意配枪的！”
一旁的度诺见此情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朝陆羽使了个眼色。陆羽心领神会，二人悄悄地离开了剑拔弩张的现场，回到了来时的车上。刚一上车，度诺就赶忙对陆羽说道：“你给吴德打个电话吧，告诉一下他这里的情况。也许事态没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陆羽问道：“不是还没搞清楚是谁在导演这件事情吗？”
度诺漫不经心的查看着自己未愈的手指，说道：“我发现我可能搞错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无关紧要了。还有，我说事态没那么严重，是指对我们而言没那么严重。这对凯德集团来说确实是场危机，我们正好隔岸观火。”
陆羽不明白度诺什么意思，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人了。“现在去哪？”她问道。
度诺沉吟了一下，说道：“去找吴德吧。我想了想，打电话可能不太靠谱，还是当面提醒他一下比较好。另外你叫人租一个会场，能开新闻发布会的那种，让他们布置一下，随时准备使用。”
“你打算干什么？”陆羽感觉自己已经被抛弃到计划之外了，声音有些不悦。
度诺放倒座椅，躺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仰面回答道：“以备不时之需。”他开始了闭目养神，可是眼前却又出现了卜维珏的那张脸。度诺睁开了眼睛，对陆羽说道：“可能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陆羽朝后视镜看去，那里面已经没有了度诺的影子，这个男人就像是从后排消失了一样，不再发出任何气息。
另一边治安局内，火药味依然是那么浓。祁副局长指着李市员的鼻子破口大骂：“李市员你疯了！你要造反啊！私自从枪房里取枪，还拿枪指着你的战友！”
李市员“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可不能怪我，我上次卧底破的那个案子，局领导怕我遭人报复，特批我休假时可以配枪。我今天第一天回来上班，还没来得及还呢。”
祁副局长朝着他的手下们喊道：“别愣着，他就是虚张声势，他不敢开枪打你们。去！把他控制住，把人给我带走！”
“我看谁敢！”李市员举着枪朝这些人扫视。“我的确没胆子开枪，可保不齐枪会走火！”此话一出，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果然没有一个敢冲上前来。
祁副局长见情况僵持不下，于是语气缓和地说道：“要不这样吧市员，把这几个孩子带走确实是局里的意思，因为督导组要来了，他们没有走正规的报案程序，到时候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样，我让你带着他们去分局，然后等到下午赵局长回来了，我们一起去分局办理这个案子。你看怎么样？”
李市员转念一想，心中有了计划，他缓缓的放下枪，说道：“可以啊，那我现在带这三个孩子去分局，然后在那里等你们。你现在叫小王把车开过来，别耍花样。”
祁副局长让手下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一辆巡逻车就停到了大楼门口，车中的司机下车后朝着李市员挥手，正是他的徒弟小王。李市员带着三人来到了车旁边，让他们三个坐到车的后座上去，自己则一直警戒着在场的所有人。在卜维珏进入车内并关好门后，李市员又用可以杀人的目光瞪了一眼祁副局长，才钻进车内，对着驾驶位置的徒弟说道：“开车，赶紧离开这！”小王也不敢怠慢，立刻发动车子，驶离了治安局大院。
“师傅我刚才正查资料呢，突然就来了几个人，说祁副局长找我，然后电话也不让我打，就把我给带走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小王像是被蒙在鼓里一般的问道。
“小子，这次是师傅把你坑了，连累你了。”李市员惆怅的说道。
小王则是满不在乎的回答道：“哪的话师傅，你都救过我的命，这算什么。”
李市员咧嘴一笑，可当他看到窗外的道路，瞬间严肃起来，问道：“小兔崽子，你往哪开呢？”
“不是去分局么？”小王懵了。
“去个屁分局！去机场！现在就把这三个人带到局长和督导组的面前，看那帮人还怎么只手遮天！”李市员义正严词的说道。
“就这么空着手去么？”这时后排的卜维珏说道。
李市员听完也是叹了一口气：“没办法，现在只能先把天捅个窟窿出来，然后再想着怎么补了。凭我对你的了解，那些东西应该都有备份吧？”
“当然有啦，这家伙做事情经常留一手的。”宋唯亦插话道。
“嗯，就凭那些东西，从校长那边开始查，应该够他们喝一壶的。至于女孩的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帮人脱不了干系，肯定也能水落石出。”李市员说道。这时他又想拿出手机给局长打个电话，结果一看还是没有信号，气得他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新技术？小王你手机有信号么？”
小王专心开车，将手机递给了李市员，李市员一看，同样也没有信号。这时卜维珏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说道：“用我的打试试呢？”
李市员接过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可能不会接，治安队之外的陌生号码，领导大概率是不会接听的。”
果然，在连打了三个电话之后，卜维珏的手机号被拉黑了。见此情形，一筹莫展的卜维珏问道：“还来得及么？别错过了啊。”
“不会，走这条路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机场，估计那时候督导组的飞机才刚刚落地。”小王说道，又加快了一些速度。
李市员则是陷入了另一番思考当中，自己的徒弟肯定不会背叛自己，那么情报到底是怎么泄露的呢？尽管猜到了对方势力滔天，可反应也未免太迅速了如果不是这几个孩子被人盯上，那就是治安队已经被渗透了，否则对方根本不能未卜先知，局面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祁副局长的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他显然已经被凯德集团给收买了，那么在治安队里还会有多少人跟凯德集团有关系呢？自己究竟还能相信谁呢？李市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他觉得赵局长最起码还是信得过的，那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对待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他应该不会被金钱腐蚀，跟那些人同流合污。想到这里，李市员的心宽慰了一些，他开玩笑般的对着后座的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可真是，我刚休假回来，就让我接了这么大的一个活。我说，办完了案子可是要请吃饭的。”
宋唯亦说道：“没问题，只要你帮我们将坏人绳之以法，高森市的饭店你随便挑。”
李市员见三个孩子的心态还不错，也就不再说话，但他总预感事情不会如想象中的那般顺利。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又扶在了腰间的枪柄上，看那动作好像是要随时准备掏枪射击一样。
此时的凯德集团内，陆羽带着度诺一路畅通无阻，径直朝着吴德的办公室快步走去。凯德集团的办公大楼坐落在高森中心南区最豪华的地段内，这是度诺所见过最豪华的办公写字楼。像这样的建筑在经济繁荣的高森市也是屈指可数，这也让在人们仰望这座雄伟的建筑时，内心当中很难不产生一些崇拜的涟漪。
当初吴德一掷千金，在高森中心还未建成之前就买下了整栋大楼，现在看来这是一笔非常聪明的投资，因为这个地段的楼价在这几年内已经翻了几十倍。在度诺看来，工作在这样的摩天大厦中只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哪怕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也必须要坐很久的电梯才能来到顶楼，之后还要再穿过布满名贵字画的长长走廊，终能抵达董事长的办公室。这让度诺不禁疑惑：如果这里着火了怎么办？
不过好在坐电梯的过程也并非十分的无聊，由于凯德集团的大楼在这个区域内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这也让度诺可以将这座城市百米冲刺的姿态尽收眼底。他看到不断有新的楼盘正在拔地而起；不断有新的员工入职写字大楼；不断有人开着豪车招摇过市；不断有人背着行囊负重前行。这可真是一副美丽的画卷，度诺由衷地感叹道。
来到吴德的办公室后，度诺不禁再次被房间里的奢华所惊叹。吴德的办公室大概有四百多平米，这么大的面积并没有被分割成各个功能区域，而是塞满了各种大型动物的标本：孔雀，老虎，狮子等等。这些标本把这里弄得好像动物世界一般，而吴德的办公桌就被这些标本拱卫在中央，看地位几乎就是这座标本丛林当中的万兽之王。
坐在桌子后面的吴德，把脚搭在桌子上正在，慢悠悠的抽着雪茄，看着手机。见陆羽他们过来，他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情况？”
陆羽回答道：“就如同度诺之前向您汇报的那样。有几个大学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集团和高森大学合作的事情，现在带着一堆资料去报案了。我们离开的时候祁副局长已经过去了，但局面可能不太好控制。”
吴德连看都懒得看陆羽一眼，说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时在一旁欣赏犀牛头颅标本的度诺开口说道：“我可以跟您百分之百确定，这群学生的背后没有任何主使，纯粹是他们的个人行为。”
吴德抬起头望着度诺：“哦？为什么？”
度诺没有看向吴德，而是踱步到下一个食蚁兽的标本前说道：“我特别会看人，他们没有撒谎。”
吴德有些不开心了，说道：“小子，你是不是耍我？前几天可是你在半夜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近期有人可能会对集团不利，而且是和高森大学的合作项目有关，叫我小心。我才连夜通知了我在高森市的所有眼线，叫他们留意一切有关我们集团的人和信息。果然，刚才就收到了有人在市治安局的系统资料库内，企图翻阅我们集团档案的消息很神奇，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未卜先知，但别在这里跟我故弄玄虚，被人这么搞了一下，我现在的心情很差。你确定真的没有人在背后搞鬼？”
度诺这时才面向吴德，胸有成竹的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有人正在调查高森大学的相关资料，内容甚至还包括校内的监控录像。而录像资料显示，您去过这间学校进行过实地考察。通过您目前的战略我不难猜测出，高森大学应该就是您给吴千先生准备的踏脚石。所以我才好心好意的提醒您，让您留意集团跟这所学校有关的任何事情。至于有没有人在背后搞鬼，我的判断是：没有，纯粹是他们的个人行为。为此我愿意打赌，赌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