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步之遥（三）
事不宜迟，二人立马来到了监控室。通过监控的画面，李市员清楚地看到：就在卜维珏尾随自己出来不久，有一男一女两名治安官准确的找到了那间办公室，将宋唯亦和苏晨带了出去。
李市员马上通过不同的摄像头查看，最终发现他们两个都被带到了办案区。这不禁让李市员大为恼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授意这些人这么做的？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拉上卜维珏直奔办案区，要赶在情况变得更糟糕之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心急如焚的二人赶到办案区，被门口的守卫告知确实有两名少年被带去了审讯室。李市员一听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立刻闯了进去。他来到紧闭大门的审讯室门前，一脚踹开房门，里面一名男治安官正在对苏晨进行着盘问。那名治安官见李市员进来，立马就慌了神，心虚的说道：“李哥，有什么事吗？”
李市员没有理他，走过去拉起苏晨就要离开，那个男治安官还想阻拦，被李市员一把推开。李市员恶狠狠地对他说道：“拦老子？你他妈疯了吧？”他带着苏晨走出这间审讯室，然后又沿着走廊一间一间的寻找下去，终于发现了那名女治安官和宋唯亦的身影。
李市员再次踢门而入，要将宋唯亦带走，那女治安官见大事不妙，说道：“李市员，你这么做不符合规矩吧？”
李市员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随便就把我的证人带到这里来问话，而且还是单独谈话，你这么做就符合规矩吗？！”那女治安官还想再说些什么，李市员抢先一步指着她的鼻子凶狠的说道：“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然后就拉着苏晨和宋唯亦，打算离开办案区。
与此同时，在办案区外，卜维珏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完全不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只知道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李市员了。就在他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办案区里面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有两个人正在向自己逼近。这时只听一个悦耳的女声在他的身后响起：“听说来报案的是个孩子，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卜维珏立刻回身定睛一看，来者竟然是刚才在楼上见到的那个从豪车里走出来的女人。女人婀娜的向着卜维珏走来，游刃有余的步伐仿佛这安全保障局大楼都是她的后花园一样。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这个人的面容看起来非常俊美，像是从杂志当中的走出来的明星一样，模特般的身材搭配着一身银灰色的西装，让他可以称得上是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他的右手手指打着两个夹板，不过这也让他又增添了一份残缺的美感。
卜维珏不明白这二人是什么身份，但潜意识告诉他估计是跟凯德集团有关，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认识你们么？”
女人看着眼前的这个英俊的少年，虽然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蓬勃，但却给人一种威武不屈的感觉，再加上他那一看就是锻炼过的结实身体，仿佛这是一个常年在战场厮杀的少年将军。女人无视了卜维珏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告诉我你们背后的人是谁，我可以对你们网开一面。”
卜维珏不敢随便说话，他拿不准对方的底细，更不确定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于是他决定拖延时间。现在是在治安局里，对方应该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保险起见还是等李市员出来了再说，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信得过的盟友。想到这里，卜维珏对着女人毫无感情的开口说道：“怎么称呼？”
“我叫陆羽。”女人简单的回答道，并不想再继续透漏任何信息。
“茶圣啊，久仰久仰。”卜维珏一边说，一边瞄着办案区紧闭的大门，心里纳闷李市员怎么还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陆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她逼近卜维珏，像是一只捕获猎物的蜘蛛。这次她说话的声音不再悦耳，而是用一种令人听起来非常不舒服的尖锐语调说道：“我非常讨厌别人拿我的名字开玩笑。我只再问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别挑战我的耐心。”
“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我叔叔在这里上班，我今天来这里跟他一起吃午饭。你说的话好奇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卜维珏开始撒谎，但显然这个谎言漏洞百出。
陆羽的表情非常的不耐烦：“看来我的威胁没有力度啊。小子，我没时间听你编故事，今天是你们报的案吧，要举报有关凯德集团的信息，我说的没错吧？还是那个问题，谁指示你们这么做的？告诉我，我既往不咎，这是最后的机会。”
卜维珏也明白对方没有在开玩笑，于是他继续撒谎道：“是校长让我们来报案的，他说‘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所以他让我们来这里找治安官，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卜维珏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让他们内部之间互相咬起来。
陆羽皱了皱眉头，她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情是一个小小的大学校长捅出来的，她立刻回头用询问的目光望着穿西装的男人。那男人眼珠一转，冷笑了一声，说道：“撒谎。”
陆羽立刻对卜维珏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喜欢玩是吧？好啊，我记住你的模样了，当这件事情结束了，姐姐好好陪你玩。”
卜维珏丝毫没有惧怕她的威胁，因为他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花瓶，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真正棘手的是他背后的那个男人。卜维珏想试探一下这个人，于是故意用孱弱的语气对着男人说道：“怎么称呼？”
那个男人上下打量着卜维珏，有些不屑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愿意交朋友的呢，谁的名字你都想要知道一下。”
卜维珏抓住了话柄：“连名字都不敢示人么？你很符合幕后黑手的气质呢。”
那男人听到卜维珏这么说，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表情，说道：“这个评价可不低，我欣然接受。”接着他大大方方走到卜维珏面前，用温暖且带有磁性的声音自我介绍道：“我叫度诺，很高兴认识你。”说着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看样子没有任何的恶意。
卜维珏也不含糊：“卜维珏。”他也伸手握住了度诺伸出来的手，没有小家子气的暗中用力，也没有手心出汗的俗套戏码，这个人掌心的温度比自己想象得要温暖许多。
二人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松开了手，互相凝视了许久，想从眼睛当中窥探出对方灵魂最深处的秘密。最后还是度诺先开了口，说道：“知道么？我觉得你大学毕业以后，很适合来我这里工作。”
卜维珏冷冷的回答道：“巧了，今天有不少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呢，不过我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度诺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严肃、帅气的小伙子。于是度诺靠近卜维珏，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道：“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别在这里把自己断送掉。告诉我这一切都是谁在操纵你们，我可以保证你没事。”
卜维珏也小声地问道：“你能做主么？这件事情涉及到很多大人物，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能搞定？”
度诺不再微笑，而是用更加真诚坚定的面孔说道：“小兄弟，动动脑筋想想，如果治安官真的可以保护你，那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你真的很走运，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凯德集团的人，所以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哪怕是利用我自保也行。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我会尽全力保证你和你的朋友平安无事。你把我的话当成忠告也好，警告也罢，但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不配合的话，肯定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度诺说这话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撒谎。
卜维珏明白对方一直在威逼利诱自己，因为没人会相信这样一个几乎可以搞垮他们整个集团的行动，竟然真的就出自三个大学生之手，没有任何组织和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卜维珏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跟人类对抗，而是在面对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吸血鬼。这群人绝口不提苏晨遭受侵犯的事情，就仿佛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他们从头到尾都只害怕一件事，那就是有人揭露凯德集团的暗箱操作。这就如同吸血鬼认为它们吸食人血，只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进食行为，稀松平常，这群畜生唯一关心的，就是它们的城堡能不能照得到阳光。现在卜维珏发现了他们的破绽，虽然可能性极低，但他们仍有被一举击溃的可能，于是这群家伙现在倾巢而出，对着三个手无寸铁的少年进行着疯狂的围捕。
卜维珏实在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是先前的他，估计早就已经放弃了。不过现在他已经今非昔比，哪怕势单力薄，哪怕结局注定一败涂地，卜维珏也绝不会再逃避，这不光是为了他的朋友们，更是为了他自己。
于是卜维珏迎着度诺的目光，他瞳孔里的太阳在灼烧度诺眼神里的黑暗：“这件事情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没有幕后主使，也不为了从你们那里得到什么。如果你非要有一个答案的话，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正义。满意了么？”
听到卜维珏的回答，度诺的表情开始复杂了起来，他低着头陷入了思考当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重要的细节。过了好一阵子，度诺才抬起头看着卜维珏，眼神依然是那么的真诚且清澈：“我相信你，你说的都是实话。”说罢转身对着陆羽说道：“我们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站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是治安局,不是你们家客厅！”李市员的声音从办案区的大门里传出，只见他拉着战战兢兢的宋唯亦和苏晨，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赶了出来。李市员打量了一圈周围，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度诺身上，说道：“你什么来头？到老子的地盘撒野？”
还没等度诺说话，从大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大喝：“李市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众人齐刷刷地向大门口看去，几名治安官鱼贯而入，包围了李市员和卜维珏他们。为首的一名领导模样的治安官缓缓地向李市员走来，看他的年纪应该在六十岁左右，虽然年事已高，但身材却保持的相当不错，看起来要比身材矮小的李市员大上好几圈。还没等李市员说话，陆羽抢先上前一步，对着那个人妩媚的说道：“祁局长，你怎么才来啊？”
“对啊，祁副局长，你怎么才来啊？对于这个状况想不想说点什么？”李市员丝毫不给祁副局长面子，他站到了卜维珏的身前，用他那并不魁梧身躯将三个少年护在了自己身后。
祁副局长朝着陆羽点头微笑，像是很久未见得老熟人一样。然后他转过头来面对着李市员，立马变成了一副官僚的嘴脸，说道：“李市员，你究竟在干什么？”
还没等李市员说话，刚才那两个带走宋唯亦和苏晨的治安官就从办案区跑了出来，诉苦一样的对着祁副局长说道：“祁局长，我们刚才刚把人带进去，还没审多一会，李市员就冲进来要人，我们说是您的意思，他不但不听，还动手打人。”那个男治安官哭诉着，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李市员也不甘示弱，冲着祁副局长回击道：“你们他妈的凭什么，像对待嫌疑人一样审问这两个孩子？这是我的证人，又不是犯人，你们这么做一点程序性都不讲，是在跟我开玩笑么？”李市员又指着刚才审问的那一男一女说道：“还有你们两个，压根就不是在一线工作的人，天天在后勤溜须拍马的家伙，你们会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