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陈家施粥
唐晓照例赶早出门，检查陷阱和鱼获。发现村口要饭的人越来越多了。之前偶尔一个，现在变成拖家带口，看样子应该是遭灾举家逃荒。
现代人很多对于饥荒没有概念，以为地上有草、山中有物，怎么会饿死。现实是，饿得人都走不动了，哪里还能去打猎找吃的。树皮树根甚至泥巴也是都吃的，有种泥巴接近白色，叫白善泥，就是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都有很多吃过的。
之前唐晓送过鱼丸的小女孩，现在看起来又瘦了些，只木讷地跟着爷爷。她牢牢记得爷爷说的，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停，必须跟着一直走，她亲眼看到停下来的人，倒在路边就再也没起来。
小河西村现在还好，但周围几个村子去年遭灾重的，现在都开始吃树皮野菜了。而眼前这些逃荒人，应该是自己家乡连树皮野菜都被吃完了，从更远的地方逃过来的。
里长只得安排了几个壮汉把守村口，不让进来，也不驱逐。偶尔有善心人家从自己口粮里，分一些端到村口去，递给快熬不住的人。
唐晓现在也是有心无力，不过也听说，陈家明日赶集会开棚施粥。活着走到这边的人应该不会饿死了，便也放心不少。
回到自己家，摸一摸烧炭糊的小山丘，已经没有温度了。里面应该已经焖烧成了，便招呼弟弟一起打开。果然里面的炭颜色黑的发亮，一整根青冈木完完整整，敲击声音清脆，成品确实不错。
唐晓把木炭处理成整整齐齐的段，码好放进篓子里，准备明天赶集的时候拿去试卖。虽然是第二次去赶集，两人还是很高兴，小河东村这些年确实比小河西村繁华多了。
唐晓本来打算去东边陈家大院附近的街道转转，那周围住的都是有钱人，计划自己点燃炭火宣传，效果肯定不错。毕竟自己烧制的是真正的无烟炭。
正准备往东边走，发现人们纷纷都往这个方向涌去。自己和弟弟差点被挤散了，好在手紧紧扣住，只得被人流裹狭着前进。
原来是陈家施粥大棚开门，无论籍贯凡是排队皆可领一碗热粥。据说这次施粥是陈家唯一嫡子，陈大少爷专程从京城回来亲自主持的。
人流终于停下来，整个街巷被挤得满满的。有的衣服破烂，头发打结，一看就是流落外乡已久的灾民。有的却衣衫整洁，脸庞圆润，看样子大概率来白嫖的。
陈大少爷这边也正焦头烂额，自己哪里是专程回来施粥，不过是祖母为了说得好听。原是在京城被狐朋狗友哄去怡红院玩耍，赶巧被父亲抓个正着。一番家法伺候，还把自己逼到这穷乡僻壤思过。
“真不懂这些人，白粥有什么好抢的。”陈大少爷有些冒火。来了这么多人，一人一碗都不知道要发到什么时候。说着还摸了摸自己屁股，爹下手也忒狠了。
唐晓看着白白胖胖的壮汉也端着粥走了，忍不住骂出声音：“这种便宜也占，真不是东西！”虽然大家日子都难，却实在不到饿死的程度，竟然连灾民救命的粥都要冒领。自己必须得给管事的出个主意，把这些浑水摸鱼的人清理出来。
“借过借过，小心烫伤！”人实在太多，唐晓挤不进去，只得把炭火点燃一些，以此借道。果然，众人见状纷纷让出一条小路。
挤到前面，才终于见到这传说中的陈大公子。样貌倒是周正，浓眉剑目，一支水润的玉簪束发，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脑子看起不太灵光的样子，一手拿勺盛粥，一手还摸自己屁股！
他抬眼见到两个一高一矮的瘦小男孩，端着炭火横冲直撞就来了，本就生气，还敢插队，便吼到：“领粥排队！”
“我们并不领粥。”唐德大声回答，眼神给到姐姐，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自己知道姐姐绝对不会占这个便宜。
唐晓本也不想搭理他，只是这些粥被富足的人领了，灾民分到的就更少。自己虽然没有能力施粥，却也希望大家都能熬过这段苦日子。
陈家家丁见二人古古怪怪，又不是领粥的，立刻就打算赶人。
“有人并非灾民，故意冒领。若是粥里加泥，可以辨别。”唐晓长话短说，说完拉着弟弟就走了，也不想看周围人的白眼。
唐晓走出人群并未离开，在街道的转角偷偷观察。怕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听不懂人话！好在还没傻到家，唐晓见到人群中有些体态圆润的，陆陆续续掉头走了，嘴上还骂骂咧咧，说陈家不厚道，便知道对方听进去了。
“姐姐，为什么放泥就能分辨真假灾民？”唐德有些疑惑。
“傻瓜，粥里有泥非常影响口感。除非真的灾民饿极了，不然普通人喝不下去的。”
既然事情解决了，说着就拉着弟弟，准备继续去卖炭。
“给本少爷站住！”居然是那个嚣张的二世祖，旁边一个小厮点头哈腰地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另一手还拿着个附庸风雅的扇子，画面十分怪异，好像又有点熟悉。
没错，被骗五两银子的小少爷出门也是这个排场。只不过唐晓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果然很亲！
“原来是卖炭的小贩啊。”陈大少爷轻蔑地说道，“这能赚几个钱，见你也挺灵光。本少爷就格外开恩，收你当我的小厮吧。”
“大哥哥，《大安法典》说了，除帝王宗亲，不可擅用“开恩”二字，初犯责罚是二十板子。”唐德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陈大少爷作势要修理人，旁边的小厮赶忙拦住。少爷，确实如此啊！
唐晓见状直感叹，没事还得多读书！
“咳咳，五两一月”陈大少爷清清嗓音，伸出五个指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旁边的小厮露出幽怨的眼神，自己忠心耿耿干了这么多年一月才三两银子。
说实话，价格让人挺心动的，普通人家一年也就攒一两。但是没办法，自己太懒，干不动家务活。不过小肥羊送上门岂可放过？
“若是陈大少爷，买下我的木炭，我就考虑一下。”唐晓眼珠子一转，主意又来了，反正说的是考虑又不是答应。
“好说，给钱！”陈家大少爷，哗地一声打开扇子扇起来，一脸的得意，果然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旁边的小厮一听，直接给了二两，接过唐晓手里的木炭，看都不看，便背在自己身上。
陈家又不缺木炭，但自己也不敢说啊。
“这篓子还得一百文呢。”唐晓见出手这么大方，那这个一锤子买卖，就锤他个稀巴烂。
陈大少爷哪里有散钱，小厮当即又补了一两。唐晓才满意地开口：“嗯～我现在考虑好了，我-不-同-意！”
“拜拜，两位帅哥，后会无期！”说着拉着唐德就跑了，古代又没有监控怕什么怕。哈哈哈，这三两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不快追！”陈大少爷先反应过来，一脚踢向小厮屁股，把他赶出去拿人。
拐过不知道第几条巷子，终于甩掉追赶的小厮，姐弟俩松了一口气。没追到人，主仆俩儿只得空手而返，木炭都差点跑丢了。两人一模一样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通通去给我找，抓住这个死矮子，本少爷重重有赏！”陈大少爷气的发髻都歪了。
“是！”
唐晓压根不知道陈大少爷召集陈宅家丁，翻天覆地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