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算不算一起私奔
箫可的父亲独自做主,将箫可和城中的富二代订婚。箫可执意不从,为此和父亲闹翻,离家出走,独自一人在外面租房生活。
箫可回到父母家,发现父母正打算吃饭。母亲喜出望外,连忙招呼箫可坐下吃饭。箫可父亲对女儿的回来心中窃喜,但是又免不了抱怨女儿还知道回来。
箫可坐到父亲身边,做出乖乖女的形象,给父亲又是夹菜又是倒酒,又是举杯敬酒。箫可的父亲受宠若惊,看着满碗女儿夹的菜,突然正色道:“哎呀,无功不受禄啊,说吧,在外面闯了什么祸,需要为父帮你摆平的。箫可拉着父亲的衣袖,表现的可怜巴巴,委屈的说道:“我一个同学得罪了村霸被抓监狱离去了,你帮我说说情让他们放任呗。”
箫堂主放下碗筷,收手支在膝盖上,微仰着头,边咀嚼边思索,说:“同学。男的女的?”
“男的。”箫可尴尬地回答,眼睛眯成一条线。
“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我已经给你找好了好人家,你就别想歪心思了。”箫堂主淡淡地说。
“女儿的同学,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再说孩子也没说是自己心上人啊。”箫可的母亲觉察到氛围的紧张,女儿好不容易回来,她可不想女儿又离家出走。
箫可突然站起来,背后的椅子都被带出去很远,箫可吼道:“大名鼎鼎的箫堂主,您又考虑国您女儿的想法吗?您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吗?”箫可带了哭腔,话没说完,无数的委屈袭向心头,化作眼泪如断线珍珠,颗颗滴落玉盘。“没错,他就是我心上人。”箫可擦干眼泪,严肃地说,“您看着办吧!”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跑进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蒙上被子呜呜呜哭了起来。
箫堂主气得嘴唇发抖,说不出话来。箫可妈妈再次目睹父女俩争斗,干着急。“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先让着点女儿不行吗?再把女儿气走了怎么办?”箫可妈妈坐到箫堂主旁边,不停的埋怨他。“当真不帮女儿吗?”箫可妈妈又问。
箫堂主医人无数,很多人感恩戴德,做了箫堂主的眼线,即使是监狱,箫堂主想要什么信息,也是毫不费力。一会的功夫,眼线们已经把箫可探监和沈悦平被抓的信息全部发了过来。
“救人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让这个沈悦平远离咱们的可儿。广梧城突发不明瘟疫,汉皇召集全国医者驰援广梧城。我会把沈悦平的名字夹进名单里。”箫堂主成竹在胸。
“你这不是把人家往火坑里推吗?目前瘟疫不明,全国的医者都避之不及。”箫可妈妈说道。
他们的谈话被箫可偷偷听到了,箫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广梧城医堂最初接治两名病人,却一直找不到病因。广梧城医堂牧谦亲自上马,分析指出,这是一种全新的病毒,传播性强,传播速度快,需要马上行动,杜绝瘟疫的传播。事件刚报道出来时,人们都不以为意,直到城中的病人越来越多,大家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广梧城百姓纷纷逃离,为了避免全国性瘟疫的大爆发,汉皇只得下令封城,明令广梧城只进不出,并召集全国优秀的医者前往救援,并强化广梧城的物资供应,保障困于城中的百姓的日常生活。
面对死亡,没有人能够大义凛然,除非心中有至亲至爱之人。
西洲城医堂张贴出救援布告,名单上的人,需要限时到医堂集合,医堂堂主会在他们出发前亲自饯行。
收到布告的姓勾的老长官,瞪着眼睛寻找自己女儿的名字,没有找到,他放心地吐了一口气。不过他发现了沈悦平的名字,老勾长官心中纳闷,想不明白为何堂主要把自己女婿送到那么危险的地方,难道是为了锻炼准女婿。大人物的心思猜不透,但是他不能让嘴里的肥肉跑了,他要到医堂卖个人情,他决定亲自送沈悦平到西洲城医堂集合。
老勾长官对待沈悦平恭恭敬敬。这倒让沈悦平感觉不自在。老勾长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把布告放在沈悦平面前。好歹做过医学院的高材生,国难面前,沈悦平义不容辞,欣然答应配合老勾长官前往西洲城医堂。
街区上车水马龙,大车小车,汽车电车,各色车络绎不绝;行人大包小包,吃的喝的,个个行色匆匆。“备个年货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吧!”老勾长官在车流中艰难前进。沈悦平看着车窗外的人流,马上就猜到了他们在屯物资,以应对后面不确定的形势。
高大庄严的一城之医堂令周围的建筑哑然失色。两位白衣医者,穿着安全服,全身没有一寸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他们在门前拦住老勾长官。老勾长官连忙解释自己的送支援医者的人,白衣医者核实了沈悦平的身份,放沈悦平进去,但是依然不让老勾长官进。老勾长官竟然被人拒之门外,他感到奇耻大辱,但是只能忍住。不让进,他就蹲守,不信箫主任不出门。
沈悦平被带到一个隔间里,在医者的指导下全身消毒,换上安全服,带上医者的全套装备,然后排队等车。他们将连夜驰往广梧城。
老勾长官在大门外一直等,他被冻得瑟瑟发抖,仍不放弃。天色已经黑了,终于,他看到一个医者从大门走出来取文件,他连忙跑过去,拉住医者的衣袖,说道:“箫主任,箫主任,是我,老勾!”箫可甩了甩衣袖,说:“什么事?”老勾点头哈腰,说:“沈公子我给您送过来了,您看小女转正的事……?”箫可面向他,无所谓地说:“你女儿不在支援广梧城的名单上,这还不够吗?”老勾吓得脸色发青,连忙说:“够!够够!感谢感谢!”
箫可转身走入医堂,消失在夜色里。老勾长官竹篮打水一场空,无精打采地爬上车,悻悻然开车回家。
夜幕之下,大地的喧嚣渐渐停止。西洲城援助广梧城的车队,载着支援医者,缓缓驶出西洲城医堂。
箫可独自一人开车,把西洲城奈何桥甩在身后。行驶在田野间的大道上,她给沈悦平的母亲打电话,她说:“阿姨您放心,沈悦平已经没事了,我会把他平平安安的给您带回去的。”沈悦平的母亲放下心中悬着的心,不住地向沈悦平二哥夸赞箫可。虽然沈悦平还没回家,但是沈悦平的牢狱之灾消除了。二哥也放了心,他决定好好在家陪母亲过年。
狂野空空荡荡,路两旁的麦田在黑夜里也是黑色的。村落的星点灯火,在汽车的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箫可的眼泪落在方向盘上。这是她活了二十年为自己做出的为重大一件事情——独自前往广梧城,作为自由支援者。这件事,她没有告诉父母,没有告诉沈悦平,只有她的闺蜜知道。当她向闺蜜借车时,不得不说出事情的原委。一开始闺蜜是极力反对的,后来闺蜜妥协了,只留下一句:“还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姑娘,希望沈悦平不负你。若是负了你,我也不会饶过他的。”
箫可也没有告诉沈悦平,她怕自己临行若是前见了沈悦平,便会忍不住与他同去,导致事情败露。两年的医堂工作,见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她变得无比坚强,也更懂得人生苦短,主动争取想要的。
路上独自一人,箫可困乏了也不敢休息,实在撑不住,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小憩。这里距离村落很远,手机没有信号,黑夜里不知名的动物的叫声让人心惊胆战。箫可紧锁车门,在恐惧中睡去。当她张开眼,强光射进车里,她感到车身剧烈晃动,她努力看清车窗外的事物,却发现无数青色的怪物张牙舞爪,猛烈的撞击她的车子,车窗上满是那些怪物的血迹。箫可惊恐万分,眼看车窗被怪物撞碎,这时她猛然醒了过来,喘着粗气,却发现是一场梦,虚惊一场。但是梦中却无比真实。
天已经亮了,她喝了口水,随便吃了些面包,便继续上路。
白天开车要比夜晚高兴很多,加之是清晨,更让人神清气爽。路边不知名的野花迎风摇摆,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花叶也上晶莹的露珠。晨光照耀的大地生机勃勃,让人恍惚以为春天来了。南国,凛冬虽至,草木不凋。这时箫可的这种凛冬草木不凋的感觉特别真切。箫可突然感慨,她自己生养在南国与北国的交界之处,从未真正感受过古人所说的那种切肤的感受,像北国的大雪,“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飘落轩辕台。”西洲城也下雪,但西洲城的雪像一个温柔的小姑娘,待不到一天,便消失不见了。
中午,箫可路过一个村落,她下车去寻水。村口的大爷,头上戴着用透明塑料油桶制作的防护面罩,站在凳子上,手里拿着铁锹,把守在入村的必经之路上。路面已经被挖断了,挖出来的土也堆成了高高的土堆。那大爷看到有一个小姑娘走过来,呵斥道:“站住!是不是广梧城跑出来的?赶快回去!”箫可哭笑不得,向大爷解释了自己的西洲城前来支援的医者,并拿出自己的工作牌。那大爷连忙从凳子上下来,眼睛眯成缝,弯了腰仔细看箫可的证件。他也看不到,只看见工作牌的照片上是穿着医服的小姑娘,和眼前的姑娘长得很像。老大爷连忙客气的说:“哎呀,医者医者!失敬失敬!人家都上往外面跑,你们医者都上往里面跑,大恩大德啊!”
“医者嘛,救死扶伤。”箫可不好意思的说。
老大爷看到箫可手中的水瓶,指着水瓶问道:“您这是?”
“噢,开了一天的车,没水了,看能不能来讨点水喝。”
“水啊!”老大爷叫起来,把铁锹丢在一边,从凳子后面的箱子里拿出几瓶水,跑到箫可跟前,“有有有!防瘟疫工作组刚刚送来的,保证卫生安全,您拿去,再喷些酒精消消毒!”
“不用不用!大爷您太客气啦!我拿一瓶就行。”
箫可拿了水回去,她觉得自己马上就到广梧城了,而此时她已经饥肠辘辘,便拿起仅剩的火腿和面包,就水吃下。后面的路却不好走,广梧城已经封闭,很多路走不通了。现在里面的人都不允许出去,任何人也不允许进入,除了支援的医者。箫可拿出自己的医者证放在手边,顺利通过各种关卡。通过最后一个关卡后,她看到后视镜里,守卫在向自己行驶的方向敬礼。
后视镜里,她也希望看到西洲城医堂的支援车队,看到车里的沈悦平。
离开西洲城时驶过奈何桥,如今进入广梧城,同样驶过奈何桥。广梧城的宽阔的大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偶尔见到的医车呼啸而过,或是路过窄巷,看到消毒的人被白的的雾气笼罩。
广梧城距离西洲城有一千多公里,汽车的速度比客车快许多,但是箫可赶到广梧城医堂也花了一天一夜,比西洲城医堂支援客车早到了半天。
箫可作为自由支援者,说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领取工作安排,全副武装,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她负责一个医室的治疗工作,进入医室后,她看到病床上躺满了患者,他们有的昏睡,有的咳嗽,有的哭泣。小医者们脚步不停,各个病床来回移动。箫可被震惊了,她马上找到所有病人的资料,了解情况,开始按每位病人的情况分别指导治疗方法。
西洲城医堂的车队半夜赶到,而这时的箫可已经忙了半夜,她躲在柱子后面,希望从人群中看到沈悦平。但是所有的支援者穿着一样的服装,戴着一样的面具,她不知道哪一个是沈悦平。远远看去,他们每个人都一模一样,他们只能靠衣服空白部分写的名字互相认识。夜色之下,箫可也看不到衣服上的字迹。他们排成一队,认真听取各自的工作安排,点名的时候,要一一应答。这样,箫可发现了沈悦平的所在,她几乎哭出来。
沈悦平就在医者人群中,临走时没有和母亲告别,没有和箫可告别,他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一切告诉他们,他怕他们担心。他还记得,待到考上研,要和徐绘,然小小,洛水水他们,穿上华服,泛舟游汉皇。然而明天,他将和身边的伙伴一起,投入这一场战役。他拿起行囊,没有着急走,他盯着广梧城医堂“医者济世”的大匾额,思考这一切是“时也,运也,命也”,心头突然生出一种孤独之感。直到伙伴叫他,他才跟上队伍。
箫可就在沈悦平身后,箫可看着沈悦平跟着队伍进入大楼。只是沈悦平不知道,箫可一直在他身边。看着沈悦平蹒跚的背影,箫可捂着嘴笑了:“这算不算一起私奔!”她小声自言自语。
西洲城医堂的箫堂主,一天不见箫可的踪迹,问了箫可的闺蜜,才套出来女儿去了广梧城这件事。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前几天还有街头小报,大肆宣传箫堂主假公济私,把别人的儿女派去支援,却不派自己的女儿——医堂的主任箫可——去,一时间沸沸扬扬。如今,这些街头小报鸦雀无声,倒是城中的大媒体宣传箫公大义灭亲,为了瘟疫的早日结束,特意低调派遣自己医术高明的女儿前去广梧城支援。为了不居功,不引人瞩目,特地让女儿自己前往,不随医堂支援车队一起出发。一时间,赞誉之声纷至沓来,箫堂主也当作什么没发生。这样一来,赞誉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