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些有奶奶的童年

    由于不再每天晚上和姜凌浩聊天，那个周末她睡得很早。

    在迷迷糊糊的梦境中，她突然听到奶奶在喊着父亲的名字，“许宇成！”

    由于太困了，半梦半醒中，她没有去理会。

    可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宇成！许宇成！”

    父亲的房间在楼上，奶奶叫了许多声，父亲依旧没有回应。

    许尚思有起床气，很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但是奶奶年老了，并且患有老年痴呆，她又放心不下，于是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

    她眯着困倦的双眼，推开了房门，看到奶奶呆呆地站在客厅中。父亲专门给奶奶留了一盏小灯。

    借着昏黄的灯光，许尚思看到奶奶皱纹堆积的脸瘦得骨节分明，凹陷的双眼传达着许尚思看不懂的孤独感。

    许尚思有些不耐烦道：“干嘛呀，奶奶，这么晚了，叫什么啊，大家都在睡觉呢。”

    奶奶看到许尚思，也不作声，迈着蹒跚的步伐，拄着拐杖走回了房间。

    许尚思焦躁地长叹一口气，转身“啪”地用力关上了门。

    她瞥了一眼书桌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

    她走到床边，困得头直接栽到了床上。

    “许宇成！许宇成！”

    睡得正沉的许尚思又再次被这苍老的声音惊醒。

    这次许尚思没有从床上爬起来，而是暴躁地吼了一声，“干嘛！”

    随后依旧是没有人回应，换来的是一片寂静。

    良久，她没有再听到奶奶的呼声。许尚思正想着应该能睡个好觉了，忽然，又再次听到奶奶大喊着，“许宇成！”

    许尚思心里抱怨着父亲怎么睡得这么沉，随后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打开了房门。

    许尚思无奈地催促着，“奶奶去睡觉行不行，大晚上的，吵我就算了，你还吵到隔壁家。”

    奶奶委屈地低下眼帘，她依旧没有说话，许尚思也不记得询问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是觉得她老年痴呆又犯了。

    而奶奶也没有说她到底要干什么，只是见到许尚思她就默默走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许尚思三番两次地被奶奶吵醒，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起床。

    而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天，是返校的时候，她家离学校比较远，回学校的时间也会比别人提前。

    她吃过午饭后便匆匆回校了，而奶奶时常躲在房里，她也没有来得及和奶奶打招呼。

    回校那天，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还没做，但就是想不起来。她乘着大巴车穿过一望无际的稻田，烈阳灼烧着大地。

    透过车窗放眼望去，屋舍俨然点缀着青山，红的、黄的、灰的……

    记忆与夏天的热潮涌入脑海，她想起小时候陪奶奶上山采茶那会儿。那时奶奶还年轻，穿着一双穿得破旧的解放鞋，一天能爬好几个山头。

    许尚思那时还不爱打扮，衣服总会被泥巴弄得很脏。采茶采累了就倚在茶树上上晒太阳，奶奶叫她戴帽子她总是逞强着自己不怕热。

    茶山很大，她胆子很小，总喜欢在离奶奶近的地方采茶。有时会遇到青蛇在茶树上晒太阳，奶奶即便也怕蛇，但依旧会挺身而出，拿棍子把蛇打死。

    回忆随着大巴车驶向未来，一去不复返。

    到了学校，她依旧按部就班地学习。没有去打扰姜凌浩的日子里，她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不用在乎他的情绪，也不知道他今天跟了什么女生接触，讨论了什么。

    但她晚上回到宿舍依旧偶尔玩玩手机，陈嘉与也会每天晚上给许尚思发消息，他也时不时出现在许尚思座位的窗边，陪她聊天，教她数学。

    有时候她会觉得，或许是她自己太孤独了，她需要的不是姜凌浩，而是一个陪她聊天的人。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可一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打破了原本宁静的一切。

    某天晚上，许尚思照常跟陈嘉与在手机里聊着天。

    堂姐突然发来一条消息，说：“尚思，你睡觉了吗？”

    虽然堂姐很少与她联系，但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许尚思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她快速敲击着手机屏幕，回复道：“没呢。”

    对方回复道：“尚思，我有件事情跟你说，但你不要太过伤心。”

    看到这条消息，许尚思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但她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会能有怎样的坏消息。

    她有些慌张地了回一个，“嗯。”

    这时，对方发来一条消息，“奶奶她，不在了。”

    许尚思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慌乱地拉上窗帘，怕被别人看到她在哭。

    这个消息，如同刀刃，搅碎着她的心。她的奶奶不在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想，只不过是老年痴呆，人还好好的，怎么会不在了。

    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任由眼泪哗哗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