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傅家女
“当真？”
柳笑青问这话时，险些忘了礼仪。
待柳笑青敛了即将站起的动作，露出个略显羞涩的样子，好示意他：“你继续说。”
姿态端庄如常，浑然看不出上一刻的激昂，不愧是称赞为“大家风范”的柳家女。
傅霜书瞅她一眼，许许开口：“怎的？关心这我傅家嫡女？”
可话所这样说，谁又不关心这凭空冒出的傅家大小姐？
比如习惯性保持贵女风范的柳笑青，挂着经嬷嬷纠正过无数次才有的盈盈笑颜，说出的话却尖锐刻薄，“谁不在意呀，我可不想当赵宁远那厮。”
柳笑青又与他相看，眼神明显带了分深意，道：“傅霜书，你再说几句试试？”
美玉无瑕的脸上点漆的一双深邃黑眸，满目清辉与那白皙肤色撞出一眼惊艳，就算被他打趣也会倍感有幸，果然这清冷如冰、飘渺出尘的人与我不对付，号称从不为美色所获的柳笑青默默转向傅霜书的方向。
“几日不见，笑青你的脾气还是见长呀。”
傅霜书试图用扇子挑起柳笑青下巴。
柳笑青拂手打偏扇子，“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傅霜书若有所思，随之又想到什么似的叹道：“这倒是。”
幼年初见时的小娃娃到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同柳笑青相识十余载，而她的性子就几个至交有所认识，大多数时她都是一位端庄大方的名门贵女。
所以柳笑青徐徐开口：“这嫡女是哪里冒出来的？我可不知道除了那位，你们还有第二位傅家大小姐？”
京城每个家族里，几乎人人都有所听说的傅家大小姐，早在多年前就已逝世的消息便成了世家的共识，随贬之徐州的父亲与长宁公主一同死在了山贼的刀下，虽然在柳笑青现在看来死在山贼刀下的说法根本没有半点信服力，当时草草了事的结案也明目张胆地令人生畏，可人没了的事实谁敢反驳，更不要提过了那么多年才冒出来的这人，堪比活生生的靶子。
新帝登基没多久，事倒是越来越多，柳笑青想。
“傅霜书，你到时要见到她？”柳笑青很感兴趣。
傅霜书否认，“父亲与我都觉得不该掺和。”
对这位堂姐他并无过多的印象，他少时性子冷闷、不爱与兄弟姐妹玩闹，只爱静静看书，又正逢父亲调任徐州，人未认熟便已匆忙离开，更多在父亲口中听闻到少居叔的事，最后便是一家身故的消息。
如今未亡人归来，且不论真假，去过一趟鬼门关的人何故怀念人间。
“爷爷决定的事，我做小辈的如何插手。”
傅霜书想，只要她的主意别打到自己头上，她如何来又哪里重要，他瞧柳笑青的眉梢弯弯，好似一缕柳枝轻压，“当年阴差阳错而逃过一劫的孙女得了失魂症，恰好被好心人收养，又惊人地被寻回，笑青你如何想。”
柳笑青喜欢听一些纠葛，“我父亲就我一个女儿，你们这些人丁兴旺的名门过得当真多姿多彩？”
她用了个不太合适的词形容调侃。
傅霜书乐了，话语却自带几分宠溺：“若是让傅叔叔听见，非得臭骂你几句。”
柳笑青不以为然，“这算什么？父亲听闻此事时都不敢置信，虽然她父亲犯了错，可她是公主之女。”
公主可还是公主，真有皇家的站队那可不一样，都清楚上头那位精着呢。
“你胆子倒是大。”傅霜书道。
柳笑青不为所动，“我可没有，我可是弱女人。”
没揭穿她的傅霜书把桌上的茶递去，心下了然问：“你又偷听傅叔的谈话了。”
柳笑青出乎意料地否认，话锋一转道：“没有 ，但是即使不帮也肯定同意了她的存在。”
要说没有助力，柳笑青断然不信。
傅霜书也同意她的说法，却问道：“不喝茶吗？”
今年新摘的碧玉梗，可是想着某人喜欢才特意送来的几包，但人却反常地没动。
一听他问，柳笑青刚还兴致勃勃现已蔫蔫，“不了，几日身体尝了好几种，饮不下了。”
傅霜书说，“不知节制。”
柳笑青小声反驳，“人家送的，不好拒绝嘛……”
“哦，哪家的公子？”
投其所好，傅霜书默默忆起此人的名字。
柳笑青含糊：“不记得了 。”
约莫是谁家公子来着，她一向对求亲不感兴趣，茶叶应该让父亲转送给自己的。
“无妨旁人罢了，那这碧玉梗我差人送你府上去就好。”傅霜书语气淡淡，不见半点异样。
柳笑青应下，还嘱咐道：“也挑些老品啊。”
“好。”傅霜书抿了口茶水，默默记下。
柳笑青继续同他说：“对了，我先前看中了套古籍本想给你做生辰礼物，现在想来我早日买下才好，才免遭人夺爱。”
傅霜书耐心地听她一一道来，投注温柔的目光，看向对方略施粉黛更显清丽的相貌，他一直知道柳笑青很漂亮，而且是傅霜书心中唯一的美人。
“你有听吗？”柳笑青不禁怀疑。
“当然有。”傅霜书很乐意听。
“还有……”
偏阁内，玲珑挽下了外边的衣物。
一颗一颗解开扣子时，露出的肌肤上泛着一小道红痕，露出的外痕形状狰狞，与周围白皙的皮肉格格不入，还能依稀辨出伤口的深度，宛如一道沉重的枷锁。
玲珑面对自己的身体坦然地脱下衣物，换上了新衣，跟暗卫衣物大不相同的柔软触感以及繁琐穿搭，裹上层层叠叠的锦纱，最后把精美的缎带系上腰间，这一身裙装确实非常好看。
本想迈开步伐的玲珑，倒感觉像是重重束缚着，为她斑驳的身体上了层糖衣，如果需要动手，如此华丽的外衣恐怕也会给自己糟蹋没。
一切都不妨碍她执行任务，为了一些人的期望。
“灵珑……你可不要怕了呀。”
玲珑冷笑了下，心却止不住颤抖，她清楚那不是害怕而是克制，那看来自己也在期待。
她解开一贯高高梳起的发丝，拿过一旁的簪子绑了个简单的发髻，看上去已然有了几分淑女的神韵。
一眨眼一闭眼间，玲珑总绷着的嘴角微微抚平，露出个落落大方的神态，几乎难从清澈的双眼看不出半分冷漠，她很擅长伪装自己的外表。
外头正好喊了句，“姑娘可准备好了？”
玲珑敛下心头所思，立刻回道：“还望稍等，这就来。”
她拉开柜子的抽屉取了件东西，来不及多看被匆匆握在了掌心，去缓缓拉开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