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岩秋雨
“灵珑小姐。”
一旁是傅家派来的仆人,其中只身着青色衣裙的丫环迎了上来,微微躬身行了个礼。
向玲珑示意的秋雨招手让身后的仆人上前,不疾不徐地同玲珑说明,“奴婢奉老爷吩咐,今日便由他们一行接小姐回府。”
一行人乍看之下,分立两侧的站姿挺直,一双眼望着人却未必直直注视,都敛收着注意。
玲珑瞅见了秋雨使了个手势,一个人接着走了出来,手捧着个色泽极好的锦盒,由她抬手打开。
“不知小姐可还记得此物?”
秋雨就着玲珑的视线下移,低头同她说:“老爷嘱咐奴婢定要要此物亲手交给小姐 还望小姐收下。”
怎么说呢?可有可无的东西,如若她是位普通人,或许还会为此动容。
玲珑没接下也没拒绝,“你收好便可,剩余的待我……亲自与爷爷说。”
秋雨似乎了然,“到了府上奴婢便交于小姐。”
秋雨吩咐仆收了起来,转头道:“小姐还请上车。”
驾驶马车的人已在车上,玲珑见秋雨一副想要上前搀扶的样子,“不必,我自己来便好。”
然后以一个相当利落的纵身姿势上去了,随后秋雨进来了,不越矩不夸张的笑意在她姣好的面容十分得当,“小姐这一下倒是让奴婢出乎意料呢。”
一个很难挑出小毛病的人,玲珑抚了抚裙下方安心入座,出于身份她也许不敢多问的。
“话说,我想问问秋雨你是何时进的傅家?”
玲珑提了个称得上唐突的问题。
秋雨滞了会,也只是滞了会回答:“回小姐,奴婢进府时间不久,前年罢了”
玲珑又问:“你说过是爷爷派你来的?”
秋雨回答:“小姐当然该由我接,奴婢受了指示才敢前来。”
玲珑凑近了距离,生出了个过分亲近的距离,“那我似乎见过你?”
这听起来很不着调的话,秋雨答得自如:“兴许是奴婢有幸曾与小姐碰过面也说不定。”
目前面对面的交流,玲珑退了回来。
“你很称职不是吗?”
谎话是一句吗?还是没有?玲珑自己可没有撒谎,她点到为止并不想再多聊了。
秋雨否认道:“小姐高看奴婢了。”
玲珑陷入一个沉默的处境,她自然不觉得如何, 只那片衣领露出的一节脖颈和她单薄的身骨像颗松柏般一丝不苟挺立,样子同某位大人相似不差。
哪知秋雨第一次见她,便觉得这位小姐生的真白,既有玉色的莹润也是病态的苍白,会生出一种如冰般的冷清,与想象中流落了民间许久的小姐大不相同,秋雨看到的是位不苟言笑也有修养的淑女。
但有道眉目传情,“灵珑”小姐她并没有一副跟相貌一样的性子,即使秋雨不算清楚小姐的为人,但她至少不像传言中那样。
玲珑想:她八成在察看自己。
但起码秋雨不是寡言的人,“小姐这次回家,老爷当真是开心坏了。”
玲珑难得地应了句,“是吗?为了我的事确实太劳烦爷爷了。”
秋雨替她收起马车的幕帘,寻思的确不过傅老爷花的心思大部分不太好。
被商贾收养的“灵珑”小姐,该说不愧是傅家人吗?左右手可不像同一个人,秋雨道:“自从听从小姐回来,便坐不住了。”
玲珑笑了笑,扯出了个还算柔和的神情,却懒懒倚在一边,“我也想快些见到亲人。”
“但我只怕让家里人和爷爷失望,灵珑活了十几载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没有什么大能耐。”玲珑眼中担忧不假,落寞地叹息。
秋雨连忙道:“小姐你能回来,这高兴还来不及呢。”
似是忘了玲珑先前的冷冰冰,她这一段话说的轻柔极了,只怕伤到她。
“承你吉言了。”
貌似弱不禁风的玲珑生了些勇气。
一路至西,一段路谈不上长,玲珑被安排在城外暂住时, 陛下就说过:“你等着傅家的老爷子来接你。”
虽然玲珑等到了,面对老爷子的主动她还是意外的,她觉得老爷子的让步是不是证明他也服老了,也无人能接他的班。
至傅少居进去后,老爷子变得越来越慎重了,但不知真假的人却能回去,还是那总告诫玲珑“可怕话语”的爷爷。
玲珑在停车下来时,就来了个打照面的人,而她抚了下裙摆。
“灵岩少爷?”秋雨意外地看向门口等待的少年。
而她口中的“灵岩少爷”年纪看着不大,叫嚣的语气得倒是熟练,“你就是我那位堂妹?”
没等玲珑来回答,秋雨先道:“回少爷,这位正是灵珑小姐,你的堂妹……”
“哦?”傅灵岩嘴角那刻意上扬过度的笑,硬生生磨掉了几分他的俊朗,摆手示意秋雨安静,“别着急,我也没干嘛呀”
玲珑一脸平静看他继续讲话,因为傅灵岩根本没在注意她。
傅灵岩似乎很喜欢这般笑,随意指了指自己,低头同玲珑遗憾地说:“看来秋雨没同人说过我,我是你堂哥——傅灵岩,不知妹妹该如何称呼?”
面对这张脸,玲珑有点维持不住面上的淡定,退后那一点点微不可计的距离,还算怯怯问好:“见过灵岩表哥,唤我灵珑便好。”
玲珑疑惑不解,小声问道:“不过表哥为何站此处在?”
傅灵岩没有自觉地问:“灵珑莫不是怕了我?我可是听闻失而复得的‘你’特地赶回来的。”
他明明可以让这里更瞩目点,却偏偏还要让玲珑在这愣着,秋雨打了个圆场:“灵岩少爷,我需带小姐去见老爷,你看这也不好多留?”
傅灵岩付诸一笑,收势间几分翩翩公子样出来颇为潇洒,“不劳你费心,见爷爷这件事我怎会拦。”
傅灵岩抬手道:“妹妹请?”
玲珑朝他点头,忽又想到什么般喊他,“表哥不进吗?”
傅灵岩脸上没怎么换过神色,礼貌摊手,“你瞧我在这,就知道这掺合了得讨打。”
可他那副等着玲珑说些什么的神情,很难忽略,玲珑自己脚下的鞋不合适得有些磨脚,秋雨欲言又止。
“那堂兄得好好待着了,灵珑告辞了。”
“秋雨走了。”
一片寂静中,玲珑凉薄地招呼秋雨走人,剩下几名仆从无所适从,以及一个傅灵岩恰是被堵住了嘴巴,口中呢喃了句:“还真像三叔那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