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傅少居
<header>第5章 傅少居</header>“这个名字耳熟得很。”
许空青领玲珑走过一间间牢房,里面都没有人。
玲珑道:“镇刑司近来可安分?”
许空青闻言似乎想起什么,不屑道:“小玲珑这可就想多了,太冤枉我了。”
“人人头上悬刀子,想戳死我的可不少。”
许空青神色自若,颇为无奈地说:“人人弹劾我,畏首畏尾不好好动手了。”
那两人在许空青拿下的时候,甚至还在威胁他,许空青心想:这不打了陛下的面吗?
“不得不说,你们暗卫某些方面真是便利。”
玲珑不可否之地笑笑,“镇刑司的官面不小的。”
许空青抬了下下颌,没吭声,瞅了眼破旧的墙壁,心想:得找个机会修修。
而前面便到了收押傅少居的牢房,人影清晰。
近点,看得更仔细了些,囚犯一贯的脏乱头发和充满污渍的囚衣,若不是相貌,谁敢认这就是当初风头无限的傅尚书……
玲珑见他了无生趣地靠在经久失修的墙上,有人来了,连眼皮都懒于抬起。
世家的修养,已摒弃在了这囚牢中。
许空青取出钥匙开门时,刚好对了傅少居的视线。
“傅大人别来无恙。”
许空青开了口,“今日难得有客专门来见大
人。”
傅少居动也不动,一语不发。
“傅大人可还记得我?”玲珑略俯身地直视傅少居。
闻言,透过那头脏乱的长发中,玲珑没有窥见他不甘的压抑,只看到了浑浊许多的双目中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傅少居的脚镣随他的动作作响,掠过粗糙的地面,他缓慢出声。
“……三叔的丫头那么大了吗?久啊……真久啊……”
因为许久不说话而嘶哑的声音有些可怖的渗人,加刻上话语的不明后,明明是感概却更像是告诫,即便傅少居确实是……玲珑的长辈。
但玲珑对于这位叔父的印象,来自于成为暗卫后的年月,只知道他是朝堂上的傅尚书大人,毕竟傅少居认出她时,是在他被玲珑最后一次拘捕中。
玲珑很惊讶,她年少就被迫离开了京城,销声匿迹的十几年里居然还有一位远房叔父还记得她,从他口中那副一模一样的相貌中认出,在玲珑忘记自己是谁时,提醒了她自己的出身——是傅家。
玉佩丢了,可名字没有丢,傅少居敢笃定认出她这件事,玲珑犹豫了。
她说:“你不需要记得我。”
玲珑不需要软弱的自己和没有感情的亲人,直到现在,傅少居说的一切她一样都体会不到。
“我该喊你一声叔父吗?”
玲珑逐渐习惯了,可傅少居是不是不在乎了。
“不,不用。”
果然如此,傅少居那个样子洒脱嘛?不,但玲珑至少可以认为自己坦然了。
玲珑道:“那傅大人,可以回答在下的问题了吗?”
傅少居释然地摆手,“如您所愿。”
“请告诉我,傅家当年去世的傅少年是因为你死的吗?”
“还有傅家的各方情况吧。”
玲珑一口气发问,等着傅少居的回复。
可傅少居的话里话外颓唐得令人无奈,“傅家早已不是我认识的傅家,”
“大人指望一个……抛弃的废人?”
许空青拂去衣袖上沾染的尘埃,没有开口的意思,关于玲珑和傅少居这一对叔侄,他本人掺合不去。
傅少居揣着聪明装糊涂,可大家都是会来事的人,许空青自己也想多听听。
“那我以傅家嫡女的身份询问你——叔父,你可以告诉你的打算吗?”
玲珑说得并不大声,配合礼数的平视,可请求的话语并不代表弱势,相反来自上位者的威严是警告和……要求。
玲珑擅长动手没错,可也有不能用和没有用的时候,比如现在。虽然玲珑对于傅家无感,但她不否认傅家的价值,必要时她不会正直到不用。
“哈哈哈哈……”傅少居从平静转为激动,他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笑声不悦耳却很狂妄,身体止不住地抖动,外人只看懂出整个人已然克制不住自我、疯疯癫癫。
“你当然可以!你当然有资格跟他们争!”
傅少居掷地有声地喊出,眼神浑浊却不迷茫,接连不断:“你姓傅,是傅氏的嫡氏,更是傅少年唯一的女儿,你当然可以质问傅家的一名落水狗!”
可一番激扬慷慨的话却不能引起玲珑的反应,被拋下的一切她不想要。
来自于傅少居的逼迫,会让玲珑想起同样偏执的父亲,该说是兄弟的原因吗?她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在话末一转态度的傅少居,变得自如了点,“只要承认了,又有什么做不到。”
秀丽的相貌在外人前第一次露出难以言喻的不解,玲珑很少外露出自我的表达,莫不成她低估的不仅仅是傅家,其实也包括被赶出的傅少居,人可以荒谬到何种程度……
“你确定吗?”
“所以你可以拒绝。”
“……叔父,你果然跟父亲一模一样。”
玲珑眼睫浮动,半阖眼眸的瞬间,甫一睁开的双眼看不出任何心思。
傅少居觉得足够了,他不是个好人,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看人心了。
玲珑再一次询问打断她:“叔父,你押宝的我忠于的可是陛下,你不怕傅家毁于一旦吗?”
傅少居无所谓地一笑而过,“玲珑啊玲珑,你能毁就去毁,谁在乎?”
“我那位侄子?还是老太爷?”
“不要让我太高估你了……”傅少居的低语像是深处的回鸣,徒生寒意。
玲珑试图剥开他的伪装,却看不到全部,“请容我思考,你真的太疯狂了。”
玲珑站直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俯瞰他,面无动容地道:“你得说出傅家有多少蝎子?”
一旁许久未开口的许空青在心中默默补充:旧党的残部,妄图挑起混乱的成因。
傅少居比了个数,遗憾的是,“有只大的。”
玲珑了然,傅少居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还需要我告诉你别的吗?”傅少居明知故问。
玲珑道:“傅少年的死因,你还没说呢?”
傅少居扶额垂首,“你问这个又有何用。”
玲珑道:“我好奇父亲当年的内幕,父亲因为行贿受禄、罔顾百姓的原因离开京城时,究竟是不是你的意思或者是别人?”
“带着军火走,这是条大罪……”
“所以只有你活了下来……”
傅少居叹,叹的不仅仅是人更是世间,年少的他当然无法理解兄长宁愿搭上一家性命,也不愿放弃权力的想法,最后玩火自焚。
当知道他的女儿成为皇家的人时,傅少居简直要笑出来了,是呀……
先人故去,都留于后人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