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名声在外的学生会
一枝独秀固然是美,可百花齐放,那是形势大好。
一个人吃饭自然不香,可众人抢着吃,那就是香饽饽 。
轧钢厂职工子弟学校这会儿是真出名了,几个中学一联谊,参加红星农场的麦收活动,学习吃苦耐劳的精神,这次活动的引起的很多学校的共鸣,没几日,周边学校都轰轰烈烈的搞起了活动。
还有一些学校要求来轧钢厂学校学习经验,电话摇到校长室的,主任办公室的,总之,百花竞放,领头羊的轧钢厂职工子弟学校名声大噪。
就连轧钢厂都受到了影响。无论是谈公事,还是领导请客吃饭,学生会时常会被人提起。一厂,二厂与学校关系不错,不少职工子弟这会上了上了报纸,领导面上有光,职工笑容满面,职工子弟们那更是神采飞扬。
轧钢三厂自然也有学生娃上了报纸,可厂里就有些尴尬了,唯有工会女主席老神在在,这位性格相当火爆的工会主席,听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叽叽歪歪,美目一睁,直接骂到:“你脸可真大,人家学生娃忙着呢 ,找你们麻烦,美不死你,你以为你们是谁呀,滚一边待着去吧。”
“呵呵,是 ,您说的是。”被骂的一身爽呀,被骂两句算啥,只要不被找麻烦,你把我当做屁给放了,都没啥关系。
校长办公室里,老校长与老主任面面相觑,相对无语了。
前一段时间 ,学校与学生会之间那是翻了脸,严军更是直接上门质问,如今学生会红红火火,可与学校的关系……
教员们不知内情,不少教员挨挨蹭蹭的上了校长室,话里话外,希望学校给点力,下次活动前给个名额,不能厚此薄彼呀……
面对这些老教员,期待的小眼神,学校的校长,老主任能说啥……
估计教员要是知道了内情,一定郁闷,人家好好的学生会,你学校为啥屡屡打压,拜托,说说原因,万物总有源,前事总有因,校方能给个解释吗?
校长办公室内,老校长的茶也不香了:“还是请您走一趟,拜托了。”
老主任从前从不认为校长会不靠谱,可如今他不这么看了,这叫什么事啊,真是叫人无语……
老主任在身上,上下摸摸,香烟呢……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烟,老烟民的主任简直不知该说啥好,他觉得与校长的关系很一般吧,之前两人可是互看不顺眼,自己也是一直觉得校长这人有点矫情,叫人不舒服,心里有点膈应。如今这位已然不是矫情了,现在是得寸进尺啊,凭啥你惹事我出面?
点上烟,老主任懒得理老校长,怡然自得,眯着眼抽上一口烟,不动声色。
老校长心中了然,打开抽屉,摸出两张票,在桌面上推了过去,一脸笑意:“帮帮忙,老伙计,咱俩共事多年,彼此也了解。何况,同一个学校,一荣俱荣。老哥哥,给个面子吧。”
心里头,老校长那是呕死了,真是没法子。学生会崛起的太快,一夜之间又上了个台阶,完全打得他措手不及。
打压,为时已晚,现在学生会要搬走了。在这样一片大好局面下,学生会搬离,外界猜测声就止不住了。
何况,学生会本身名声极好。事已至此,这可不是没法子嘛,只得给多年老对手低头。
老主任瞄了一眼桌上推过来的烟票,心里直嘀咕: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混上谭老头送上门的烟票,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 ,十年河西啊。
正如老校长所言,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学校里的学生若是搬走,学校一定会被编排,到时估计更是说不清了。
老主任自上次事发,就一直琢磨,凡事一细想。老主任发现学生会真不是软脚虾。
关键在于加入学生会的娃子学习上进步了,说话做事都上了个台阶,学生家长也是有眼睛的。自家孩子有啥变化,自上看在眼内,记在心里。
学生会的创办人周晓宇名声更是好,据他所知,这位学生自父母去世后,那是事事妥当,对一应在父母丧事上出手相帮之人,那是礼貌周到,事事妥当。
这孩子还低调,虽创办了学生会,却并不招摇,一直在学校里照旧认真学习。
他身份敏感呀,父母俱亡,从某方面来说 ,是妥妥的小可怜,弱势方。这位若是搬离学生会,还不知道会引发啥后果,但学校肯定是说不清了。
想到此,他也不藏着不掖着,有些话点明比较好。他噼里啪啦地一通说明,老校长脸色都白了。只感觉头上有一顶大锅,随时随地的都会罩在他头上。
老主任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把香烟屁股死死的按在烟缸里熄灭,抬首,瞥了一眼谭校长,幽幽得说道:“你应该记得三厂食堂发生的纠纷吧?”
谭校长端起茶杯,也不讲究了,喝了口冷茶,点头:记得,那事是三厂职工管理松懈。”
老主任摇头,皮笑肉不笑的瞪了谭校长一眼,问道:“周晓宇的形象啊,你不是忘记了他在外的名声吧?之前,他一直温文尔雅,那天,他居然出手狠辣,卸了人家的胳膊,下巴也卸了。”
谭校长连连点头:“这个我知道,三厂找我说项,希望周晓宇不要报警,特意提到他在三厂把那名职工卸了胳膊,没事人的,就坐在一旁继续吃饭。”
“是呀,他没吃亏,可第二天却没来上学,说是生病了。而且他生病去了职工医院,看病吃药。之后病在家中,无人照料。被外祖接走,连续一个星期没上学。这件事在三厂,在职工医院四处广泛流传,你去打听打听。”老主任一脸木然,不疾不徐的说道。
谭校长怔了半天,仔细琢磨老主任这番话。瞬间,反应过来。他倒抽口凉气,抬手猛地覆上额头,眼睛睁大,嘴唇抖了抖,满眼的不敢置信:“你是说,他造势?故而为之?”
老朱任摇摇头,将身子往背椅一靠:“不能肯定,但是太巧合了,周柏瑜不仅仅是外科医生,还是名中医,家中不可能不备常用药。可周晓宇直接去了职工医院。这件事从开始到他生病未去上学,每一个环节都是细不可见,按照最后的传闻,都在显露,少年人在食堂吃饭,被抢,怒而出手,回家就病倒了。”
老主任一瞬间鹰眼如炬:“你说巧不巧?”
谭校长呆若木鸡,被老主任的一番话冲击到思维停顿,反反复复的回忆那段日子的事情,依旧没理出个蛛丝马迹。
刘主任嘴角挂着一丝讥讽,冷不丁问道:“你与严军对峙那天,周晓宇急急赶到,你觉得他担心严军?担心你们争执?”
他看向脸色目光惊疑的谭校长,叹息:“我觉得他谁也不会担心,他急急赶来是想阻止严军发难。”
刘主任伸手按了按额角,习惯的掏口袋,又摸出一根烟,擦了一根火柴,点燃香烟,猛吸一口,缓缓地说道:“别再找他麻烦,何必追寻他的意图,他原本对你并无恶意,但你阻挡了他的路,就不好说了,多年共事,言尽于此,你好好琢磨。”
谭校长脸色青白,心里一咯噔,哀叹一声:“这都是些啥孩子,简直是逆徒。”
“你施展手段对付学生会,偏偏计不如人,他反击于你,实乃人之常情,还算你运气不错,严军插了一手。我劝你消停,别坏了清名。”刘主任斜睨谭校长一眼,弹了弹烟灰,毫不客气的说道。
刘主任吐出一口浊气,莫名觉得烦躁,凝眉思忖片刻:“学生会,我去接洽,打听一下情况,也早做准备。”
两人敲定事宜,刘主任径自离开。
窗台之后,谭校长挑开一片百叶帘的缝隙,窗外一抹,刺目的阳光涌进室内 。
明如烈火的阳光直刺入在他的眼里,他忙往后靠了靠。
谭校长端起茶杯,泾县兰香特有的兰香飘然而来,瞬间让其精神为之一振。轻啜了一口茶汤。他自嘲的一笑,真是好奇,周晓宇给他挖了一个怎样的坑,不愧是周柏瑜之子呀。
听说当初职工医院落成,无数人削尖了脑袋想在医院占一席之地。
偏偏周柏瑜自动退出角逐,当时他年轻有为,以医会友,纵横联络了各个大厂小厂创办职工医院,不居功自傲。
放弃顶峰职位,旁观一众争抢角逐。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呀。
多年之后,周晓宇恰如其父,于轧钢厂创办学生会。呵呵,说来真是搞笑,这轧钢厂与这对父子的缘分真够深远的。
如今,轧钢厂职工子弟学校也是,因学生会名声大噪,日后,会走到哪一步呢?
周柏瑜向来温情脉脉,手段也温和。亦是长情之人,他从轧钢三厂医务室走出去,一直对三厂照顾有加,处处有优厚,一直延至今朝。
可周晓宇就难说了,这孩子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猜不出心思。但愿吧,他能念旧情。
谭校长心知自己对学生会有提防之心被周晓宇察觉厌恶。可在他看来,身为师长本有督察之职,周晓宇一众学生娃年幼,冲动,很容易得罪人。这群孩子得罪了人,现在年纪小,人家未必会与你计较。但人终会长大,孔子有云: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人性阴暗,秉性刻薄之人往往会记恨这些孩子。在之后的人生道路上设置一些关卡,障碍,会毁掉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孩子。
自己在两者之间,和和稀泥,打打太极,打压一番学生会的光芒,不能让其太招摇也就过去了。谁家都有孩子,帮其掩饰一番,一般人终归不会计较。
这本是老成之谋。谁能想到,学生会出了严军这个眼里见不得沙子的怪物。周晓宇虽说不插手学生会事务,却未必会眼睁睁看着,不搭把手。
之后,应该是自己在周晓宇食堂抢劫事件中,劝说不要报案惹怒了许大茂。小朋小友嘛,哪能不为好友抱屈。可轧钢三厂,对周柏瑜是有恩情的,周柏瑜都未能甩掉这份掣肘,自己岂能越俎代庖?何况周晓宇年幼,轧钢三厂所为众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现在吃点亏,日后自有计算之时,急啥,自己这一番心思自是不能对人言,人生在世,谁能不受委屈?
谭校长长叹一声,真想寻一张周柏瑜照片,对其唠叨一番,你怎么不把轧钢三厂料理干净,善谋如你,温水煮青蛙般布局职工医院,闲棋何在?我不信你没后手,为啥不站出来砸三厂一头包?你家娃子被欺负了,你知道吗?
刘老主任走出校长室,微微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文人呐,就是软弱,想东想西,小心翼翼。屁大点事,芝麻都能叫他们整成烧饼。这个老谭,一心想把学生娃捂在身后,他以为自己是只老母鸡呀,真是可笑。
他站在树荫下,拧着浓眉,一双年老有些浑浊的双眼盛满了忧思。在原地转了一圈,他信步向校外走去,路过传达室,撇见门卫老王,正美滋滋的磕着瓜子,翻着报纸。心道这老小子倒是悠闲,自得其乐。
他走到老王身边,也不说话,只拧着眉,瞪着眼睛看着老王头。
老王头多有眼色,一瞅这位心情不大好,忙招呼一声:“主任,您老这是去哪儿呀?坐,您坐,我这有新鲜的茶叶,给您老泡一杯。”
一会儿功夫 ,刘老主任就坐在传达室小屋里喝上了茉莉花茶。
刘主任吹了吹滚烫的,浓厚的茶汤,喝了一口。轻咦了一声,这茉莉花茶味儿居然微有甜意,这份甜意犹如一丝蜜糖,带着股花香。
他抬眼打量了老王头,指了指茶杯,老实不客气的问道:“这茶哪买的?这味与一般的茉莉花茶有点不同呀,味儿不错。”
“哎呦喂,您老口头就是不一样,我也觉得这花茶与一般的茉莉花茶不一样,他们非说一样。”老王头拍了一下大腿,眼巴巴的看了老主任一眼,说道:“甜,像我小时候打蜂巢里那蜜,特别醇,您老喝出来了吧?”
老主任轻笑一声:“是呀,是山蜜,特醇的蜜。很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