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适应工作杜家二婶
轧钢厂附近最近开了一家早点铺，取名大食堂，是由附近街道联合妇联开办的，别看门脸不大，手艺着实不错。豆浆油条、糖油饼、炒肝，豆汁儿，焦圈和烧饼，大饼薄脆、炒肝……
特别是油条，焦圈，酥脆油香，炸出的焦圈个个棕黄，大小一般，那味儿真叫人吃不够。
轧钢厂的职工吃得那叫满意呀。临走，还不忘多买几个给家里人尝一尝。
高老头嘚瑟，他喝了一口豆汁，咬了一口焦圈，暗自点头心道，不枉我费了一番功夫好说歹说请来的大师傅。这手艺难怪人家态度傲傲的，真是没得说了。”
不过另外请的一位大师傅不知道手艺如何，据说做的一手好煎包，因为家里有事，要耽搁两天，两位师傅都是高老头一位老饕朋友介绍的。
一开张，大师傅手艺一出，人群接踵而至。
杜二婶忙了一早上，捶了捶老腰，看了看四周，嘘了一口气，早峰点总算过去了，这个点人少多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庭主妇们都进了菜场买菜去了。
一旁看她捶腰的汪家婶子年纪比她小几岁，笑道：“老姐姐，你去喝口水，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杜二婶摇摇头，一脸的认真：“不行，你起的早，在家里还得忙里忙外，更不容易，一起搭手做完。”
另一边收拾碗筷，搬着大箩筐的何大婶笑脸生花：“你俩让啥让呀，马上都收拾完了。”
杜二婶看她轻轻松松的两手一提的大箩筐，一晃眼就扛在肩膀上向后厨走去。咽了咽口水，翻了白眼，心里嘀咕：以为大家都是你呀，金刚似的。
何大婶住在附近前两条胡同，这位来报名，因为没文化，不识字，居委会原来不打算录取。可这位露了一手，把登记的两老太太硬是惊住了，破格录取了她。
这位有一把力气，单手举起旁边的大桌子耍了耍，两老太一问这位，原来她娘家都是天桥卖艺杂耍人家。
她没啥本事，就一把笨力气，人还特别能吃，胃口大。嫁了人，家里生计艰难。她一直打打零工啥，接点小活计，可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才来街道碰碰运气。
周晓宇也特意去早点铺尝了尝，还行吧。他早上一般胃口不开，吃食上比较清淡。倒是喜欢汤汤水水，或者喝点粥，吃点小菜。
许大茂不像他挑嘴，有啥吃啥。一大早他就拉着周晓宇去早点铺尝了尝，临走还买了二根油条，几个焦圈。
清晨的空气清朗如洗，校园里的学生来来往往。许大茂拽着他急奔几步，嘴上催促道：“快点呀，别磨蹭了，一会还得做早操，可不能迟到。”
轧钢厂职工子弟学校，每天的大广播一响，学生们都得去操场做早操，学校很重视。
老校长与老主任每天早上都在操场上检查，遇见一些同学不认真都是停下来批评两句。
有些女同学扭扭捏捏的，一面做早操，一面嘻嘻哈哈，教导主任更是态度严厉，呵斥一番。几回下来，大家都知道学校抓的紧，迟到早退，各种理由不来做早操的已经没有了。
现在，都老老实实的认认真真的做起了早操。大广播里喊着口号，下面一排排学生，各个班级的少先队员，共青团员，都态度认真的清点学生们班级人数。记下没有参加早操的人名，等广播喇叭一停，体操活动结束后，各个班级里这些学生，一个一个都得挨个问明情况。
广播电台播出了第一套广播体操的口令和配乐，从此，悠扬而又节奏强烈的乐曲响彻全国。
报纸上刊登了第一套广播体操的图解和说明，并呼吁大家都来做广播体操。
附近的轧钢厂，职工子弟学校都非常重视，从去年开始一到时间，就召集职工们，学生做广播体操。
在这个时间点，大厂，小厂，医院机关单位，各个营业部门都在操场上、在大街上、在农田里，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有做操人的身影。
周晓宇倒是特意去邮局买了一套邮票。1952年中国第一套广播体操的邮票，这种具有时代印记的邮票十分有意思。
北京城万象更新。镇反、土改、三反五反、抗美援朝、大规模建设开始了，龙须沟填平了，王府井百货商店的建设开工了，他受到的冲击不小，如今亲眼看到无数人热情洋溢的做早操，简直不可思议。
去年，还有些同学不以为然，到了今年，学校一开学，工厂一开工，大大小小的机关单位越来越重视。学校一抓紧，学生们自然也不敢不参加早操了，迟到可是要受批评的，积极学子许大茂哪里敢落后，可不就急得催促嘛。
晌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的周晓宇与严军闲聊，严军提了提陶正玲的事。
严军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毫不作态，一脸膈应之色，不屑地说道：“小道消息，陶正玲已经搬家了，有些家长真不知叫人说啥好，简直无耻之尤。”
周晓宇：……低头挖了米饭，吃了一大口，半天没吭声。
严军瞪着眼，眉峰似剑破空而来，不满的捏着汤勺，敲了敲周晓宇的饭盒。
嘴角挂着一丝刻薄嘲讽，阴阳怪气：“你那是啥眼神，我说的哪里不对。”
“不是，我只是觉得话都叫你说完了，我没啥可说的。”周晓宇抬眼看他，捂住饭盒，好言好语，一本正经的说道。
严军听闻，撇了撇嘴。又是这态度，多年下来，周晓宇一套太极拳耍得越发熟练。
语气漫不经心，不气不怒，平平静静的语气，让人无趣，他也不再纠缠这话题。
“洪亮跑来告诉我，通知陶正玲写一份申请入团书。”
周晓宇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低头思忖了一会，建议道：“辛一诺各方面都比较突出，思维慎密，是个人才。不如也通知他，提醒他也该打一份申请报告。”
严军点头，颇为赞同。说来还真是，辛一诺倒是个人才，最近在校外搞风搞雨的三条落网之鱼都是被这家伙抓住的。若说学生会的一帮同学，整体素质辛一诺都堪称名列前茅，最叫人心折的是这家伙为人特别公允，叫大家心服口服。
想了想，他神态轻松起来，好笑的说道：“洪亮跑来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一高兴，给他加了五分贡献值，这小子一脸惊喜，说话那叫个谄媚呀，你是没敲见他那个态度，真是叫人没眼看。我算是服了他了。”
“我原本看这小子做事不谨慎，嘴巴还不怂，准备给这小子加加餐。今儿看他谄媚的态度，弄乐了我，放这小子一马。”严军笑得开怀。
“得了吧，你是被他马屁拍舒服了吧。不过，你一扣分，这事虽未传出，他身上的宣传部部长可就摇摇欲坠了，他估计是真担心了，倒也说的过去。”
顿了片刻，周晓宇看看向严军，接着说道：“洪亮原先要是没当啥宣传部长，他那性子压根不会在意。可当上了宣传部长，又掉了下来，那就跌份了，惹人笑话。他是要面子的人，估计心都悬着。其实，他宣传部工作做得相当不错，特别是上次，野菜的资料整理的颇为出色。费了不少心思。”
严军点头赞同：“是这个理，最近辛一诺还把他们宣传部的野菜资料刻了出来了，我看了，整理得还挺全。”
“态度认真啊，你就别逗他了，同学多年，他性格一向有点莽。其实，他现在比原来长进多了。心地其实真是不错。陶正玲的后妈心思有点脏，他看不惯很正常，你不是也一样嘛。”周晓宇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
严军忙摆摆手，阻止周晓宇继续说下去。他捧起旁边的一瓶凉白开，喝了一大口。
放下玻璃罐头瓶，拧眉，冷着脸抱怨：“我吃着饭，提啥陶正玲后妈，怪恶心人的。”
周晓宇无言以对，向来情绪内敛，自持表情管理到位，波澜不惊的表情几乎有些把持不住。
见他那一副矫情作态。脸上更是一言难尽，简直都想恶狠狠的怼他：先提陶正玲家人不是你嘛，装啥斯文人。
他低眉垂目，闭上眼，努力克制，心底默念：莫气，莫气。再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神色淡然。
严军面对周晓宇的冷脸，他轻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抬起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头。自觉有点理亏，两眼放空，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思忖一会，缓声斟酌着词句,解释道：“我真是觉得恶心，其实我原本没想那么远，在家偶尔提起此事，我老妈分析给我听的，当时就把我恶心坏了。”
他直直得看向周晓宇，怕他不信，补充道：“我听了觉得人心险恶，我大嫂也在，她听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
周晓宇懒得再说，若真是如此，严家婶子对儿子手段真是够辣得，看把这孩子折磨得都有心理阴影了。
杜家二婶下了班，回到院中。大嫂江玉芝忙给她端了水，语气关心：“怎么样，能做吧，累不累呀？”
崔桂月接过茶杯，感叹：“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啦，也能喝上大嫂端来的茶了。以前可都是我帮别人端茶倒水……”
江玉芝磨了磨牙，嘴角忍不住抽搐。一巴掌拍了下去，嗔道：“看来没啥事，还有心情耍嘴皮子。”
一巴掌拍得杜二婶差点扑翻了水杯。
“嫂子，你就不能叫我舒坦一会嘛。”崔桂月抬眼看向大嫂江玉芝，幽幽地说道。语气好似埋怨，又有些像小姑娘一样的撒着娇，一双眼睛清灵灵的，透着股活泼劲儿。
杜大婶这回是真放心了，看得出来，应该是有点累。但是看着状态倒是不错。
她忙给妯娌加了水，又端了盘甜窝窝，放在一旁给她加餐。一面急急问道：“快说说，生意还好吗？”
杜二婶看嫂子端的窝窝头，才一拍脑门，去翻包。从随身带的包里翻出一包纸包，递给嫂子：“你尝尝。瞧我这记性。”
杜大婶打开纸包，见是两根油条，两个火烧。看着倒是挺好，就是凉了，真是可惜。
她用手撕了点油条，尝了尝，还可以。
“算了，大嫂，凉了不好吃了。没凉的时候油条特别香。火烧晚上热热，里面是肉。”杜二婶兴奋的说道。
“卖得比较杂，油条豆浆，糖油饼、炒肝，豆汁儿，焦圈和烧饼，葱油饼，薄脆……”杜二婶一样样数给大嫂听，说完，她拉着大嫂的胳膊，一只手一挥，说道：“嫂子，明早，你去买菜，直接去吃，我请你，想吃啥点啥。”
“哎呦，你这还没拿工资，就预先花了出去啊。哪能成呀。”杜大婶“啧”地一咋舌，笑得眼角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杜二婶忍不住抿唇一笑：“那是，你可是我嫂子，你放心，员工有优惠，可记账。咱们不占便宜，请你吃就得吃热乎的。”
杜大婶指了指桌上放的油纸包，面露疑惑：“哦，那这是？”
“做多了，剩下点，高主任给分了分，说是让大家带给家里人尝尝。”杜二婶笑得咯咯地，笑容可掬很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就乐呵。
杜家的晚上，特别热闹。饭桌上，香喷喷的火烧热了后，肉味散了出来。人多，分不了干脆拆了，炒了菜，饼子给老爷子尝尝。蛋花油条汤，油滋滋，香喷喷。
一家老小乐呵呵喝着汤，聚精会神的听杜二婶说着早点铺子卖得啥，直把一帮小字辈听得口水泛滥。
“我得买个饭盒，我们高主任说了，过两天，有小笼包子，煎包子，到时候我给你们带包子，我请客，员工有优惠，可以记账。”杜二婶一拍桌，豪气万丈。
“妈，我那多个饭盒给你。”崔桂月大儿媳温玲笑着说道。
二儿媳戴秀娟生性娇憨，忙说道：“妈，我也送你一个小饭盒，我想吃小笼包子。”
这话说得直白朴实，一屋子的人都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