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章 问责公函
门卫老王师傅抢答：“他是给那帮学生娃子送煤。”
老王师傅心里羡慕：人家还送白花花的肉。
许向南看了一眼老校长，从车上拿过一个包裹，掏出了一个冻柿子塞给他：“你吃这个。”
他回转身，又递了两个冻柿子给老王师傅，末了，又塞了一个小纸包给老王师傅。
许向南扔了烟蒂，抬脚蹬车，打了声招呼：“老王哥，我先送进去了……”
老校长手心里被塞了个柿子，半天没反应过来，瞅了瞅门卫老王头，心里直嘀咕：咋感觉他像是被打发了，给他一个柿子，给老王两个，小纸包里装的是啥玩意？
传达室门口，两老头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门卫老王头。
老王师傅顶不住两老头探究的目光，心想：不就收了两柿子嘛，至于嘛。
他磨磨蹭蹭的打开纸包，居然是包松子，还有七八块小白纸包着软乎乎的像糖果。
门卫老王头倒也自觉，嘴里念叨了一句：“见者有份。”各抓一把松子，又给两老头，分了两块糖。
老王师傅心里苦：这一早挨批，还遇见两路霸，真倒霉。
人老心不老的两路霸，也不客气，小心翼翼把松子塞进口袋。
老主任呵呵一乐：“这玩意是个稀罕货，带回去给小孙孙磕磕牙。”
“嗯，这松子磕起来可比瓜子香。”老校长点点头，回了一句，寻思着回家给老婆子尝尝。
老主任剥开小白纸，是一块深红色的糖，放进嘴里嚼了嚼，软软的，却极有弹性。他眯着缝眼：“姜糖，有股姜味。”
老王师傅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忙着把东西送进屋子，真是怕了这两位。
“这人常来送东西？”
老主任品尝了糖果，站在门边琢磨了半天，回首望着门卫老王打探消息。
“是呀，还送过肉，猪蹄。”
老王师傅倒也没隐瞒，他私下里还寻思着，关系再瓷实点，问问能不能弄个猪蹄。
“他姓啥？”老校长看向校园，冷不丁问道。
老王师傅：“姓许，是学生会娃子的亲戚，他最早过来，帮忙给教室安装过火炉子。”
老校长与老主任相对一眼，异口同声：“许北莹。”
人的名，树的影，许女士是位鼎鼎大名的美女。
这年头，普通人家出了金凤凰，那是广为流传。
许北莹风姿绰约，出身屠户，供销社区办供销社女经理。
老王师傅一脑门雾水，面露疑惑：许北莹，这名字咋有点耳熟？
人老了，记性差多了，只是这名字真耳熟。
许大茂想到炖猪蹄真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许叔，谢谢了。”
不过，过快分泌的唾沫尚未蚕食他的智商。
许大茂坐在台阶下，不免与许向南提起了今天的一场闹剧。
学生会寒假活动开展的不错，又一天二顿大渣子粥，有人眼皮子浅，想混进来。
今一早，三厂一车间职工家属一泼妇跑来闹腾。
好在，学生会给他们压下去了，还放话要去掰腕子。
现如今，周晓宇不在。许大茂寻思着，学生会该立个威，又怕真惹了事，有负重托。
他觉得许向南走南闯北，见识多，他想讨个主意。
许向南其人心极大，早年间，是许家三兄弟中胆子最大，最不服管教的祸头子。
在他看来，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娃，能惹多大事，不外是小孩子受了点委屈，想讨个理罢了。
他呵呵一乐：“想去？”
许大茂觉得不好意思，但他真想去，凭啥三厂这帮人闹到学生会，这不是欺负人嘛。
他一张小脸有些羞涩，满是渴望：“想去，想问问他们领导，怎么管理职工的，这般不讲理。”
他真觉得委屈，自己之前忙死忙活的收集整理材料，怎么还被这样对待？
“那你就去，先礼后兵，都整齐点，鸟离巢总得自己学会飞。”
许向南点了根烟，毫不在意的建议。
这帮毛孩子想找人掰腕子，亮一亮肌肉。这事有意思，回家得给老大说道说道。
晌午了，同学们都饿了，今天中饭吃的比平时迟，炉上也不知道炖的啥，特别香。
这味道不对呀，有肉香，难道又是周家舅舅送猪蹄来了。
这香味就像小勾勾，勾得一帮学生娃心神摇曳。
一开锅，腌肉粉条土豆白菜乱炖锅子，贴着香脆玉米饼子。
难道这么香，一帮学生娃迫不及待的分了菜，一边吃一边有人问：“今天是周家的哪个舅舅来了？”
一群娃嘴里吃着，还念叨着周晓宇的三个舅舅好有本事，爱屋及乌，叫他们得了便宜。
还有人说：“周家的大舅舅会杀猪，我们才得了口福。”
另一个男娃一脸羡慕：“周家二舅舅，是司机，玩方向盘，可厉害了。”
一帮子学生娃，吃个饭都堵不住他们的嘴，真是难为他们为一口吃得操心。
许大茂咳了咳两声，敲了敲桌子：“是周家二舅，他今天来送煤，还给了我两个猪蹄，留着明天吃。”
严军接了一句：“比赛的同学要上心，今天周家的舅舅送了3瓶罐头，比赛得名次分一瓶。带回家与家人分享吧。”
这话一煽动，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赢名次。
大家都知道许大茂和周晓宇在一个大院里住着，都自发提问：“是司机舅舅吗？”
许大茂颇为不耐，敷衍了两句，低着头，一心吃饭，心道：别拦着我吃肉。
粉条饱吸肉汤的香味，又滑又弹，土豆也吸了肉汤，软糯可口，猪血糯米肠味道更是好，吃块肉，吸溜一口粉条，再喝口汤，咸淡适中，香中有一点微辣。
终于有个男生举着糯米肠，问道：“这个肠特别好吃，里面有糯米。”
一个锅里，大家都分了一两块，还是周家上次灌的，也是周小妹弄的。最后两根被拿来了。
一个女同学尝了尝，说道：“香肠里好像还有花生味。”
有一个同学说道：“这好像是湘西特产，我好像听人说过，估计是司机舅舅在那边买得。”
许大茂头都不抬，吃东西说啥话，真是，这不耽误我嘛。
旁边的严军真是第一次吃这种肠，刚觉得好吃，就没了，心碎。
大家陆续吃完饭，休息时间，严军敲了敲桌子：“开个小会。”
同学们停下手头上的事，好奇的看了过来。
严军面容严肃的把一早上有泼妇来闹事的事情说了一遍。
学生会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询问各位同学意见。
秘书部部长梁远，安排了笔速快的两位同学，记录会议内容，建立档案室。
这事可大可小，端看怎么看，也可考察一下同学的素质。
大部分同学觉得遇见这样的泼妇，就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能咋办，可不得忍了。
还有的觉得得先联络校方，看他们怎么说。
若是校方不管不闻，学生会诸事的处理方式无需考虑校方意见。
阎埠贵和李老师也坐在学生中间，一听这话，瞪着眼睛看着这位同学，这位同学叫辛一诺，高一生，衣着整洁，态度严谨。
辛一诺主张联系校方，若校方认为是小事，我方可以直接谴责校方。
一个把学生安危论为小事的学校很有问题……
若是校方愿意与同学会共进退，可加深合作。
同学会第一步与校方合作就是发公函，问责轧钢厂三厂。
若是公函得不到回应，直接投诉轧钢厂上级领导。
阎埠贵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他摇了摇头，随便吧……
会议结果：学生会代表与少先先锋队员去找校方。
学生会代表联系共青团，陈述事实，要求责问三厂之管理层。
会议表扬了许大茂同学反应迅速，引走对方。
又提醒同学们在生活中要学会保护自己。
因寒假活动是学生会组织开展，在活动期间发生这样的事件很抱歉，送上一点小礼物给大家压惊，希望大家原谅，并保证之后再组织活动做好安全措施。
同学们都各发己见，达成共识。倒也算圆满。
小礼物是一本作业簿，一支铅笔由学生会后勤发放。
另通知：因其突发事件，下午休息了。同学会要去找校方商量……
同学们收了压惊小礼物，陆续离开校园。
阎埠贵和李老师都觉得有必要向校长汇报一下学生会事宜。
车间主任庄家仁匆匆赶回车间，身为车间负责人，保证车间的生产效率，是他职责所在，哪怕心里存了事，也不敢马虎。
忙过一阵，他想了想，去了宣传科，他记得杨先军与周柏瑜关系不错，今天这事得找人问问，他心里没底。
杨先军正收拾完文件，准确去食堂打饭。
庄家仁寻了来，他有些诧异，两人虽认识，却无交情，这是有事？
两人在厂边寻了个人少的小铺子，点了两个菜。
庄家仁开口有事相求，杨先军也不推让，直接叫他先说事，能帮他帮一把，能力有限，帮不上的也请他见谅。
庄家仁慢慢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又着重点了点那些学生的话，那些娃还说要来厂里拜访。
他贪便宜原本以为是小事，打算说合一二 。却没想到，惹了麻烦。
庄家仁一脸懊悔：“老杨，你是文化人，给我出个主意吧……”
杨先军抽了口烟，也不和这倒霉鬼转弯抹角：“这事别瞒着，瞒不住，先找厂长认错，给自己解释一把，罪魁祸首拉出来，这样一来，最多是下面工人家属惹事，家属嘛，约束不当，失职处也不大。”
庄家仁得了指点，抬手给杨先军倒上酒：“那学生会那边，能不能帮我说合说合，听说都是周柏瑜儿子的同学……”
杨先军摇了摇头：“那小子出远门了，我只能帮你打听一下。”
“我真不该贪那包烟……”庄家仁举杯喝了一口，万分后悔。
杨先军目露同情，拍了拍庄家仁的肩膀：“无妄之灾，你呀，也不打听清楚，出头帮忙，吃个亏，也警省点。”
庄家仁脸上露出怒色：“我哪想到易中海如此坑人，真是不地道，我老庄是爱贪口烟，可也没得罪他易师傅啊……”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没意思，还是赶忙求一下厂长，认个错，态度得摆出来。”
杨先军仰脖喝了杯酒，搁了酒杯，息事宁人的劝道。
两人吃了一顿饭，彼此倒是有了点交情。
庄家仁不敢耽搁，吃完饭直接去找了杨厂长，也不敢打马虎眼，老实说自己惹了事，来认错。
杨厂长手里一堆事，哪想到还得处理这是非，他没兴趣，直接通知保安部和厂党委办。
恰在此时，秘书小贺敲门进来，他看了看庄家仁，小声说道：“厂长，收到公函，是职工子弟学校发来的，代表学校，少年先锋队，学生会发来问责。”
杨厂长一听说公函，就知道这事人家不准备私了，要结果。
这些娃娃的后台可不小，他还是抓他的生产吧。
这事就由厂党委办老朱，工会，保卫科三方与校方打官司吧。
庄家仁从厂长办公室出来，还有点懵，杨厂长念他是旧人，平时工作也认真，抓生产更是不含糊，叫他去道歉 ，把自己摘出来。
公函问责，他也怕了，立马找杨先军，求他带着去赔礼。
杨先军却未答应，杨干事稳稳坐在办公室，喝了口热茶，嗤笑一声：“道歉？祸头子处理了没，空口白牙，口头上打水漂谁不会，我看你不是想道歉，你是去挑衅呀……”
庄家仁一想也对，拱手拜服：“老杨，你这话在理。”
这件事他完全被拖累，他忙来忙去，担心了一上午，都是吕大江婆娘惹的事，易中海更是坑了他。
他谢过杨先军，也没多纠缠，只拜托打听一二。
吕大江一家子从校园出来， 易中海不愿搭理这一家祸头子，早就走了。
吕大江再也按捺不住脾气，甩手一巴掌打在金招娣的脸上，恨恨的骂道：“你咋这么能，成日里惹事。”
金招娣就势一下子坐在地上，捂着脸，眼泪汪汪，扯着嗓子就开嚎：“吕大江，你有没有良心呀，我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孩子，你师父尽说漂亮话，不打算帮忙，还不兴我去学校问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