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灭杀魅灵
青面獠牙的鬼物趴在地上，四肢成蹼状弯曲着，肢体末端只有四根手指，长长的指甲深深扒进地面，身体表面凹凸不平，看起来像个青蛙。
腐烂的脖子上方长着一张人脸，头上有一对又尖又长的角，散发出阵阵恶臭，惨白的眼球吊在眼眶下方，不停流出浓水和血液，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时尔还是差点被眼前的东西恶心吐了。
这东西长得丑陋，却有个好听的名字——魅灵。
它是怨灵的一种，却又有些不同，乃是人死后和某种动物的尸体相融而诞生的，有着类似于传说中妖怪的习性，爱吸食活人精气鲜血，直到那人干枯死去。
没想到滨城居然出现了这种鬼东西，最近还真是不太平。
魅灵脸颊鼓起，蓄力猛地向上冲，对着姜玄脖颈而去。
时尔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释放一团怨气，对着鬼物恶心的脑壳来了一拳，拉着姜玄就开始狂奔。
魅灵没法轮回转世，无恶不作，是最让地府头疼的东西，极其缠人，遇到只能灭杀。
街上人多眼杂，想要灭杀它得找个偏僻的地方才行。
不然可能被人当做神经病……
姜玄此时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时尔，脑海一片混沌，被鬼脸堵门的场景不断浮现，心想难道时尔也是阴阳眼？
过了几分钟，二人跑进了一个小巷子，终于减慢了脚步。
“咕……咕……咕……”
身后的的魅灵也慢了下来，头颅诡异地向一旁歪去，全是烂肉的脖子上有一条血线，黑红的血液从中流出，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颤动声，腥臭味直冲鼻腔。
看来是死前被割了喉。
小巷内的温度随着怨气的释放不断降低，甚至能看到呼出的白气。
这东西动作极快，直接高高跳起落在了二人身后，时尔快速转身，堪堪避过沾满粘液的一掌，光洁的脸蛋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咕咕……咕咕……”
一击不中，它直接转头对上了姜玄，脖子的裂口处冒着血泡，头颅耷拉着一晃一晃的，径直向他冲去。
姜玄不是时尔，没有非常人的力量，他只能抬起脚，想用力把它踹开，然而一触碰到面前的鬼物，他呼吸猛地一滞，当即干呕了起来。
修长的双腿直接没入了满是突起的魂体，粘液、浓水混杂着血液沾满了他的牛仔裤，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脚下绵软的触感。
时尔见状，用力推开姜玄，掏出一把黄符纸，倏地向上空掷去，满天的黄色纷纷扬扬，落在魅灵的身上，它不断后退躲避，还是激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戴印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
时尔口中念念有词，淡淡金光凭空出现包围住魅灵，符纸不要钱似的从空中砸下，逼仄的小巷子里充满了腐臭和烧焦味。
灭杀和收复不同，便是时尔也需要借助道家的力量。如此一来，是为惩奸除恶；若动用自身怨气绞杀，则有损功德，来日到了地府也要接受审判。
时尔可不想下地狱。
“嗷——”
人头鬼物厉声嚎叫，四肢着地疯狂扭动，怨气像长了手不停打在二人的身上，碎肉污血被甩的到处都是，血色漫天。
姜玄身体受怨气侵蚀，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时尔身体周围漂浮着无数根黑色的丝线，与空中的怨气对抗，她皱着小脸低声喝道：“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空中的符纸飞速旋转起来，将魅灵层层包裹。
它不甘受困不断挣扎，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瞪着时尔，青黑的指甲迎风而长朝她刺去，碰到符纸时又猛地缩回，指甲顿时短了一大截。
一道道黑烟自符纸上冒出，嘶吼声变小，魅灵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深灰色的怨气脱离魂体在空中飘荡。
“你能看到什么？”
少女突然开口，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姜玄震惊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回话：“我能看到，一个长得很丑的怪物，好多黑色的线……还有符纸。”
他看不到怨气？
时尔想了想，伸手将空中的怨气聚集到一起，颜色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回呢？”
“还有一个……飘在空中的黑球。”
原来如此。
之前姜玄能看到平哥寄身的玉镯时，她还以为他也能看到怨气，现在看来，只有怨气浓到一定程度时才可以。不过正好可以成为她的助力，只看姜玄愿不愿意了。
差不多了，时尔骤然收手，符纸紧紧贴在魅灵的魂体上，凄厉的叫声响彻小巷，惊飞了栖在树枝上的猫头鹰。
片刻后，夜空归于寂静，点点火花飘向空中，与星光融为一体。
魅灵以魂飞魄散落幕，可能要等到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才有重生的机会。
若有来生，希望你不要如此悲惨，不要成为一个魅灵了。
黑色的丝线在怨气中穿梭，不过一会就吸收了个干干净净。时尔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嘴唇也有了血色，她扭动了几下脖子，伸手撤掉了周围的禁锢符和怨气。
街道上的人声鼎沸登时传了进来，刺骨的寒冷慢慢退去，又恢复了夏夜的闷热。
姜玄坐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他头一次体会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是……
他看向一旁的时尔，有很多话想问，却问不出口，或许这是她不愿说出来的秘密呢？
时尔走到他身旁，低头淡淡道：“愣着干什么呢？不是说要送我回便利店吗，还送不送了。”
“你要是不送，我自己走了。”
“诶别别别，一起走。”
姜玄赶紧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跟在时尔身旁憨憨笑着，心想不如到店里再问吧。
二人走后，远处的树荫下出现了一个人影，嘴里叼着香烟，看着时尔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一号？不人不鬼的，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