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恶念之源
“天师，这宫里缘何生出如此多的污秽之物？”
“恶念使然。”
顾宁约黎小柒在殿外见面。
黎小柒举着两团乌漆漆的东西，身后跟着从宫外带来的几只小鬼。此刻，竟壮着胆子跑到了她这个专勾阴魂的天师身后。
那两团东西里，有令他们恐惧的东西。
“给我吧。”
“哦。”
顾宁施法，将其封进了魂玉中。
“恶念一旦滋生，实在难控。唯有找到其源头，方能化解。”
“哦对了，方才周瑛同我说，白苏的体内蹿进了一缕恶念。姜公子已经赶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带路。”
黎小柒跳上房檐，一路跑到了白苏的住处。
今夜，本应是她在太医院当值。从后宫嫔妃的寝殿内出来，日落西沉，倒在了太医院旁的树丛边。还是周瑛将她背回了宫内的住处。
“天师，你们来了。”
“小柒，去换盆水。给她降温。”
顾宁将手覆在白苏的前额，双指凝力，按在她的腕部。确实是恶念侵入之兆。
白苏浑身抽痛，下唇也被她咬破。
冷汗自发间一直流向她的后颈，衣襟浸透，发出咯咯咯的磨牙声。
不同于邯馥，白苏的痛，深入骨髓。
“天师，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等。”
“等什么？”
“她现在这般状态，会致使那缕恶念愈发猖獗。我还不能保证有十足的把握将它抽出来。”
顾宁尝试数次，用在邯馥那儿用过的法子设下禁制，均未见其有过反应。只能任由它们躲在白苏体内，肆意乱蹿。
满地血腥。
虽无外伤，却滚了一地的血渍。甚是狼狈。
“邯——馥——”
白苏咬牙，喊出了邯嫔的名字。不似先前的隐忍，充斥着怒意。
三魂七魄，在白苏的体内几经冲撞，鬼门关也已趟过了千万遍。蚀骨的刺痛，依旧只增不减。
白苏嘴角微张，极力控制着，没有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无声的嘶嚎。
泪水和汗卷在一起，带着她蜷在地上。两眼迷离。
“请天师，给我个痛快。”
“白苏先行谢过。”
顾宁的脚下，突然丢来一柄匕首。用尽了当下最大的力气，但求一死。
白苏的心思最为纯净。
虽未真正被恶念蚕食，却实打实地叫她承受了灵魂被撕裂的苦楚。真真应了那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窘态。
“本天师这把扇子，可不是什么人都杀的。”
“天师想要什么？”
“用你知道的消息来换。换我救你，亦或是杀你。”
白苏双手抓地，还未撑起身，肩上一松栽倒在地。
“小柒，扶她起来。”
“好嘞。”
黎小柒当即跑到白苏身前，撸起袖子将人抱上了床。按顾宁的吩咐，在后背撕下一道口子，露出了乌青色的黑纹。
以阴力覆在其上，再徐徐诱之。
足足用去半个时辰，顾宁才将印在白苏背上的黑纹抹去，吸收了掩在黑纹内的恶念。
抽出其中一缕追溯其源，与尚在宜姝宫禁足的邯嫔别无二致。
“邯馥刚生出妄念，白苏就搞出这副奶奶样？”
“未免太巧了吧，天师。”
周瑛将佩剑抱在怀中，脑袋朝着白苏的方向一点。语气不善。
“周瑛说的不错，确实太巧了。”
“不若，就由你们两个再行查证？看看这深宫之内，可还有其他宫宇也藏着此类气息。”顾宁的视线落在周瑛的身上，而后移向站在他身侧的黎小柒。
黎小柒能看见不凡之物，二人正好互补。
“天师你呢？”
“自然是回宜姝宫，保护邯嫔娘娘。”
“啊？还去？”
顾宁在她的惊呼声中，再次换回了男装。待夜色将近，同姜洵一道飞回到邯馥的寝宫。
邯嫔倒在榻上，气息紊乱。
妄念动，而恶念生。
她将对白苏的恨意也缠在其中，引来隐藏在深宫内院的恶念汲取入体。以禁术淬炼肉身，黑纹爬满双腕……
“宁愿爆体而亡，也要如此吗？”
“放着我来。”
姜洵止住了顾宁的动作，单掌推向帐内。
迫使邯馥停下。
禁术中断，必遭反噬。顾宁变换声音来到床前，邯馥腕上的黑纹漏出一个血洞，源源不断地吸食着她的血。
“邯嫔娘娘，身体要紧。”顾宁掩去留在她腕部的血痕，说道。
丝毫未提方才瞧见的一幕，佯装准备退出内殿。
邯馥未及她的衣袖，高声唤道：
“站住！”
“本宫允你离开了吗？取碗血过来。”
顾宁伸出手在腕上摩挲了两下，端过床头的空玉碗迈出内殿。尔后，端了碗人血回来。腕上多了一道刀疤。
邯馥理所当然的将她腕上划过的刀痕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
想到肃雍帝挑来的这名影卫为她取血治伤，邯馥不由一笑。甚为满意。
“嚯。天师，你取血救邯馥啊？”
“我又不是疯了。”
留在顾宁腕上的血痕，随即消逝。
“是她宫里的宫女，忠心护主。本天师，岂能不全了她的心愿？”
“实话吗？”
“不是。”
偌大个宜姝宫，就没有一个对邯馥忠心的。
唯一一个，还是她抓了与其沆瀣一气的恶徒，才取来的。
“先不提这个，你和小柒可是查到了什么？”
“在冷宫。”周瑛变了脸色，脱口说道。“只有冷宫里，有类似的气息。那儿是大亓皇宫的禁地。”
冷宫何时成了禁地？
顾宁心生疑惑，仔细回忆以往来往宫中的每个细节。毫无印象。
“是最近才封上的，听值夜的小太监说，冷宫经常闹鬼。”
“阴气确实是重了些。”
“天师坐镇，竟也能闹鬼。倒是新鲜。”
顾宁在半空翻了个身，运起轻功，朝着冷宫殿门外飞去。
冷宫院内，有人设了禁制。普通凡人难以踏足。周瑛、黎小柒初到此地，幸而有徘徊在此的游魂带路，才勉强钻入。
冷宫院内，积了不少怨气。
横死的冤魂应该也不会太少。顾宁、姜洵对视一眼，同时迈向气息深重的枯井之外。
“就这儿就这儿。”
黎小柒伸出食指，指着井底喊。
枯井的井壁上，传来一连串的叩响。井底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