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将计就计
这厢，白苏才从宜姝宫出来。
闻贵妃赶了个巧，也害了病。去往太医院的宫人，点名要白苏去榻前看诊。姜洵提着周瑛，亦在殿内“候旨”。
“娘娘体寒，万不可再食寒凉之物。”
“上次看诊，微臣就已将此事告知于负责膳食的宫女。这是为何？”
白苏左手执笔，抖了抖笔尖，偏过头看向倚在榻上的女人。
闻贵妃费力抬眸，眼皮动了又动。片刻后，才睁开眼朝她望去。
“白苏。”闻贵妃开口唤道。“本宫问你，可是将宫里的人都认全了？”
“自然认得。”
“本宫原来那个宫女，早就被邯嫔抢了去。你可知晓？”
白苏笔下一顿，显然是刚从闻贵妃的口中得知此事。
如此说来，上次看诊，她就是知会错了人。那位调去宜姝宫做事的宫女却依言记下，想来是一并禀报给了邯馥。
“此次，是微臣的错。白苏认罚。”
“罚就免了，白大人替本宫带句话便可。有什么手段，叫她摆到明面儿上来，本宫接着。”
闻贵妃倚着床，睨向坐在桌旁的白苏。
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令坐在圆凳之上的白苏坐立不安。久久都未曾回话。
“贵妃娘娘，白苏只是一介女医。同邯嫔娘娘并无深交。”
“哦？是么。”闻贵妃浅笑道。“倒是本宫记错了？”
“罢了。白大人将方子交给吟鞘，便回吧。”
“微臣告退。”
白苏落下最后一笔，踏出殿门。
在姜洵的示意下，周瑛绕过她的影子，先行飞到了宜姝宫。等白苏寻过来。
同黎小柒传回来的消息一样，白苏、邯馥确实是旧识。召南国的小郡主邯馥，的确如邯嫔所言，是因白苏入的宫。
“闻贵妃的兄长是势头正盛的少将军，你为何动她？”
“白苏，本宫没去找你，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邯馥斜眼睨向白苏，反问。
对她所言之事，并未放在心上。
经黎小柒查实，召南白家与邯亲王乃是世交。白苏自幼双亲亡故，是邯馥同她父亲提起，将白苏接到了邯亲王府。
“父王来信，哥哥已经醒了。”
“与我何干？”
“白苏！”
周瑛趁二人不备，飞出殿外。
召南国郡主初到上京时，曾对外称与亲族决裂。邯馥并非邯亲王之女。
“太医院那位女医，才是。”
“贵妃娘娘从何得知？”
“这个不难。从召南带来的那个丫鬟曾生过一场怪病，是本宫救了她。”
闻贵妃摆弄着指尖，轻描淡写道。
那丫鬟本就与邯馥不亲近，下了药，还怕她不肯说？
“贵妃娘娘的病——”
“是我家主子做的手脚。能骗过白苏白大人的，唯有太医院的院首……”
“如此，便多谢娘娘了。”
顾宁换了身玄色长袍，接过大宫女吟鞘的话，走进内殿。
闻贵妃向来不喜宜姝宫的那位，听闻皇上有意要查细作，早有筹谋。
既然邯馥有意将此事往她宫里引，她又怎会辜负此等美意？宜姝宫里病着，她就不能了吗？
“爱妃，身体如何了？”
“臣妾惶恐。”
肃雍帝的声音刚传进她的耳中，闻贵妃的神色就已虚弱了半分。待人进来，柔弱更甚。
“不过是遭了小人的毒手，竟惊扰了皇上为臣妾劳心。皇上恕罪。”
“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肃雍帝板起脸，坐在她身侧正色道。
“朕已叫人查明真相，爱妃静待便可。”
顾宁、姜洵带着周瑛折回殿外，静静听着二人在内殿演戏。
一个持弱行凶，一个佯装不知。
“咳，让天师久等了。”
“皇上说笑了。”顾宁换回原声，“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先将邯嫔禁足。顾天师，此举可于你的行动有碍？”
“无碍。”
顾宁说完，转瞬消失在原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宜姝宫。
邯馥跌在床下，体内源源不断的流出妄念。
皆是恶念之源。
“邯嫔娘娘？”
“是顾小二啊。”邯馥抬眸，“扶本宫起来。”
“娘娘小心。”
顾宁指尖抵在邯馥的穴道，下了一道禁制在她的体内。
深宫内的人心，极易滋生恶念。不得不防。
禁术之源，原是出自人心。
顾宁将邯馥扶至床榻躺下，思及方才在她身上所见，跃出殿外。既阴魂肆虐之后，恶念丛生恐成新的祸患。
恶念之于禁术，可谓如鱼得水。
“天师说的恶念，也是禁术？”
“以恶念为源修习禁术，威力更甚。一旦有人利用滋生而来的恶念，阴魂的数量只怕会更多。鬼府也难以自保。“
周瑛深感费解。
以顾宁和姜洵的能力，冥界还会大乱吗？他想象不到。
“阿宁，你打算从何处查起？”
“邯嫔。”顾宁斟酌道。“既是从她的体内发现，必定有其缘由。”
“小柒今晚回京，不若让她同你一起？”
“也好。周瑛，你同姜洵再去探一探别处——”
宜姝宫的宫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邯嫔遣人来寻顾宁。
“你先去吧，让周瑛跟着我。”
“万事小心。”
顾宁化成男身，循声而去。
邯馥体内的禁制并未起到明显的作用。妄念充斥在她的灵台之上，倒灌在她的心间，隐隐还有扩大的趋势。
“你在瞧什么？”
“娘娘恕罪，属下见您的状态不太对，所以……”
“放松些，本宫又不吃人。”邯馥叹了叹气，“最近这身子，确实是不大好。”
才说了不过两句话，邯嫔又阖了眼。沉沉睡去。
顾宁趁机在她体内探入一股阴力，试图在眼前之人的体内寻得一丝线索。处于她心田的几缕妄念，霎时间变得躁动起来。
“娘娘？”
“娘娘无碍，许是做了噩梦的缘故，才会如此。”
顾宁抽回放出的阴力，回身同闻声进来的宫女说道。
“可有安神香？”
“有的有的，顾大人现在要吗？”
“用这个香炉，放在娘娘床侧。可助其安眠。”
顾宁将负在身后的手伸到她的身前，递了一个香炉。亲眼见到香炉内燃起白烟，方才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