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圣上赐名
顾宁提着李骜的那盏魂灯，缓步走向养心殿外。
邯嫔刚经历丧子之痛，肃雍帝已在她的宫中守了两夜。等邯嫔睡下，才撤回自己的寝宫里处理政务。
“天师府顾宁，求陛下觐见。”
“顾天师，皇上方才处理完政务，已经睡下了。”
齐闳掌灯而来，拦下踏入门前的顾宁。低声提道。
“天师府顾宁，叩请皇上觐见。”
顾宁双手抚于胸前，跪于殿门前。高声唤了一句。李骜能将算盘打到姜洵的身上，绝不是意外之举。就是不知——这其中有没有大亓的这位君王的手笔。
所以，她将李骜的魂灯给提到了殿前。
还有一具被砸烂的尸身。
“齐闳，让她进来吧。”
“喳。”
“顾天师，请。”
顾宁跟在齐公公身后，抬脚迈进了养心殿。魂灯经由她手，立在二人身前，散发出幽蓝色的光。
肃雍帝身穿绣有九龙的明黄色龙袍，抬眸而望。
“天师可有要事？”
“皇上可认得一名唤作李骜的男子？他是右相的门生。”
“有些印象。天师为何如此问？”
案前的热茶，肃雍帝已来回挪了四次。
顾宁双指微屈，施法让魂灯在他的身旁转来转去。直到他不得不将视线落在那盏灯前，才收回了落在灯身上的法力。将其抽回。
“这便是那李骜的魂灯。”
“此人意欲谋害姜洵，已经被我杀了。”顾宁说道。“陛下可知，李骜从我鬼府盗取了魂灯？”
“朕，不知。”
肃雍帝垂眸，没有再看顾宁。
右相门下的这个门生，从他的表情来看，并不如他自己所言，全然不识。
“李骜闻听大亓皇室福祉即将消逝，是在帮陛下寻找替代品。寻到了姜洵的头上。”
“如此说来，此人当诛。”
话音刚落，顾宁将一具辨不清面目的男尸扔在了龙案之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太医院为那几个莫名惨死的宫女出具的验尸单。随风飘到了肃雍帝的手边。皆与前两夜所查之事有关。
“可是有眉目了？”
“三皇子夭亡、宫女无故惨死，确与皇上的猜测一致。”
“当真——是父皇做的？”
顾宁瞥向被他掀飞在地的奏折，挥袖将整具尸身抛向门外。
“陛下心中早有定论，再装下去，怕是不合适吧？”
“天师慎言。”肃雍帝起身走向顾宁。“李骜所为，从未经过朕的授意，亦没有那个机会来朕的面前邀功。”
“顾天师斩杀此等狂徒，朕要重赏。”
“李骜尸身见骨，刀痕浅淡，朕便赐名为——蚀骨刀。余下的赏赐，明日会搬去天师府。”
“谢陛下隆恩。”
肃雍帝吩咐太监总管齐闳，挑了一块玉牌。权当做新赐之名的腰牌。
往后若有要事，可凭此玉牌随意出入宫墙，无需得召。
“臣，多谢皇上体恤。”
“天师无需多礼。若能因此助天师得偿所愿……”
“陛下放心。我与姜洵所查已有眉目，皇上静待便可。”
顾宁带着心中的郁结，离开了养心殿。
肃雍帝御赐的名字，已经彰显了他的打算。想让她去做他手里的那把刀。
天师只管阴世之魂，司勾魂之职。
而作为蚀骨刀，她便只能杀人。宫墙院内，隐在暗处的眼线众多，不知要杀到何年何月才能彻底肃清。
“阿宁，那李骜伤不到我。”
“怎的听说要我去延续那道士留下来的福祉，这般生气？”
“姜洵。”顾宁忽然止住脚，唤道。“不过是去查前朝的一名修士，为何变得如此聒噪？”
“许久未见了啊，阿宁。”姜洵喃喃回道。
在顾宁视线未及之时，姜洵双手握拳负到身后，眼神也多了些隐忍。
体内的封印蠢蠢欲动，让他再次忆起预示未来的一个梦。他和顾宁，终究会因此事分隔两界，两两相望。
“皇帝，又入梦了。”
“我才从养心殿里出来，可从未发现半点阴魂的气息。何况，那肃雍帝的伤已好了大半了。”
“阴魂入梦，并非需要等他容器削弱才可以。”
是肃雍帝主动邀人入梦。
李骜图谋魂灯，早在他们随他去滇池之前，便开始了。延续了几十年的福祉就此消散，任谁都不会甘心。
“是李骜？”
“肃雍帝方才还同我夸下海口，说是从未指使他窃取魂灯。”
“做帝王的那张嘴，有几句是出自真心？当年他的父亲寿康帝行事从未背着他，多少还是会受些影响。”
姜洵施法，吹灭了燃在案上的灯芯。
二人也入了他的梦。果真是在同那个已经被顾宁杀死的李骜在一处。除了替他行窃取魂灯之外，还是打探敌情的探子。
召南国组建了一支不死军队。
“李骜，时辰到了。可是要等阴差来拘魂？”
“皇上——”
“天师？！”
肃雍帝在梦中见到顾宁和姜洵，发出一声惊呼。猛然惊醒。
“朕，此事是朕在去滇池前做的安排。并非近日做的决定。”
“皇上即便不说，我与阿宁也已知悉。”
姜洵凑到榻前，在两人中间隔开了一段空隙。凡界君王图谋魂灯，此番又让他对人界种种生出了不满。
寿康帝如此，如今，肃雍帝亦是如此。
“皇上接下来，有何打算？”
“朕会派兵去往召南。势必将召南国的死士剿灭殆尽，再寻机会吞并。”
“大亓虽有如闻少将军的主将，却也难以抵御那批不死之士。与阴魂共生的死士，大亓恐怕只会徒增伤亡。”
肃雍帝闻言，右臂垂于榻下，连连哀叹。
见识过他们二人提过的共生劫，这位大亓国君陷入了沉思。大亓的军队，区区肉身，又怎能敌得过凭借阴魂而战的军队？
“顾天师、姜公子。可否代我大亓出战？”
“闻清燃可任凭你们调动，只需灭了那批军队即可。”
“共生之劫不可小觑，我们应了。但求皇上，不可因福祉一事再添事端，一切交由我和姜洵来办。”
顾宁俯身，抓过姜洵的左臂后撤一步，施礼道。
“朕允你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