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蚀骨之名
驻扎在境外的营帐里，到处弥漫着低迷的气息。
闻清燃率军初到时的状态，比顾宁、姜洵眼下见到的还要严重。若非他摆出少将军的威严来，境外的这支军队早已没了再战的士气。
究竟为何至此，还要从半月前的那几场鏖战。
大战前夜，哭号声卷着风钻进将士们的军帐里，折磨了我军整整一夜。直至天将大亮。
“有鬼！少将军，有鬼啊。”
“休要胡言，两军交战竟胆敢在此扰乱军心？来人，给本将军狠狠地打。”
“少将军，他说的都是真的啊少将军——”
跟随闻清燃身边多年的小将，如实将他们拔军初到时见到的那副景象说与他们听。
大亓军令向来严苛。能让这些常年驻守在外的将士如此，定是召南用了什么手段，才致使他们来时，成了一群散兵。
“顾天师、姜公子。我们随少将军来时，就是如此。”
“劳烦你了，去忙吧。”
听完他的描述，顾宁将人放回帐。继续查看那些士气低迷的士兵。
“二位如何看？”
闻清燃身穿铠甲，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开口问。
“有些想法，还需要证实。”
“少将军先在此再守几日，我与阿宁去敌营探探虚实。”
“没问题，你们务必小心。”
闻清燃右臂间夹着头盔，重新回到主账。加强了对营帐的守卫，尤其是对那些嚷嚷着说是撞见鬼的小将帐外。
有顾宁和姜洵出马，悬上来的心算是松了一半儿。
召南国军帐内，敌军主帅屏退旁人，躲在帐内与人叙话。
“是那日同我交手之人。”
“你是说——那画鷁口中所说的主上？掺合进两国之间的斗争中，他想做什么？”
姜洵、顾宁二人捏诀隐身，一同迈进营帐。
召南国所有的不死之士，皆出自一人之手。如今召南国为了复仇，终究还是步了大亓先帝寿康帝的后尘。走上了他的老路。
先帝以禁术屠戮人命，召南国国君又以禁术复之。
长此下去，也不知是何年月才能罢休。两军交战，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召唤阴灵，是鬼府最基础的秘术。”
“他将此法授予凡人，是为疗伤。”
顾宁探得二人的谈话，总结道。
“大亓的将士皆是骁勇善战之辈，以阴灵制之，胜算更大。也更易汲取亓兵阴魂。”
“阿宁，不若先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明日一早，率军攻营。”
话间，姜洵得了顾宁的首肯，置于召南国主帅案前的物件儿已然失灵。那道黑色的影子，还未将下一步的计划布下，沙哑的嗓音戛然而止。
主帅猛然后退，摔倒在地。
待营中的帐灯依次亮起，军营之外，突然起了喧嚣。
召南国探子来报，闻清燃率军压境，已攻到门前。正在同不死之师厮杀。敌军帐中，有他们安插的眼线。
“姜洵，快走。”
“好，这就来了。”
顾宁幻化出半边面具，挂于耳后。
常伴在手的银扇，亦化作一柄长刀，握在她的手中。挥刀三斩，涌至身前的敌军顷刻倒地，骸骨遍野。
蚀骨之刀，不负其名。
“徐敕（chi），你可愿降？”
“狗皇帝还真是找了把好刀，叫你来徒染血债。徐敕，不降！”
“甚好。徐敕徐主帅，那今日我便送你下地狱可好？”
顾宁收刀，在掌心转了又转，背过身朝着他甩去。刀尖刚扎进他的体内，附于骨外的皮肉立刻褪去。不出片刻，皑皑白骨现于眼前。
主帅阵亡，除去余下的不死军之外，召南国援军皆已缴械投降。
敌军大败。
闻清燃修书送往京内，龙颜大悦。
俘虏的敌军，半数于行军途中以身殉国，半数入得闻清燃军中。喜忧参半。
“好好好。”肃雍帝召见三人，连声夸赞。“朕就知道，有顾天师在，定能大胜。”
“皇上谬赞了。”
“闻少将军不愧是将帅之才。臣与姜洵才得手，少将军的人已经到了。”
“天师所言极是，当赏！”
肃雍帝振臂一挥，太监总管齐闳便将早已备好的赏赐交到了三人手中。闻清燃还得了额外的恩赦，择日进宫与闻贵妃探亲。
顾宁与姜洵，今夜亦被留在宫中。还特地将槐琤的住处挪了位置。
“公子？何时回来的？”
“在阿宁去往境外前夜，顺道剿灭了召南搞出来的不死军。”
槐琤颔首，复又将视线投向顾宁。
“如此说来，这共生劫算是解决了。为何你们还要留在宫中？”
“皇上要我们替他清查藏在后宫的细作。槐琤，你可要留下？”
“不了，老身还有要事回去处理。”
原就是因为姜洵一直未归，才来人界走这一遭。
如今姜洵重新回到顾宁身侧，跟在她身侧的那几个凡人，应当也不至于似在滇池那般惨烈。若是遇见同共生劫类似的情况，也好应对。
“鬼府最近动荡不小，老身也该回去替鬼主分担一二。”
“回去先代我寻一寻生死簿，查查一个小字为巷的老者。此人与寿康帝有关。”
“晓得晓得。小顾宁，有事再唤我啊。”
肃雍帝透露，后宫院内唯有两人嫌疑最大。
一个是荣宠正盛的宠妃，一个是在太医院当值的女医。派人探查许久，都未能让二人露出破绽，这才将此事告知于二人查证。
“明日，若皇上想派人去监视宠妃，由我去。”
“你是女子，她肯同你说实话？”
“我穿男装，再换副容貌。可行？”
顾宁双手结印，在姜洵面前化作一名男子。相貌与他有三分相像。
“阿宁。你化作我的样子去，是何意？”
“如此，才能引起那宠妃的注意。便宜行事。”
此次，魂玉又化作软剑别在她的腰际。银白色扎在黑色长袍之间，惹人瞩目。
“甚好。”
“但阿宁可莫要忘了，万万不可顶着这张脸同旁人离得太近。”
“放心，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
顾宁变换声线，以男人的嗓音回道。直引得姜洵在她的额上弹了两下，飞速闪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