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果循环
顾宁捏着从皇室祠堂里搜出的有关福祉的簿子往回走。
途经后妃寝宫的小路,忽听得阵阵哭腔,从寝宫内传了出来。有位娘娘,失去了她的孩子,一个不过才两个月大的小阿哥。
哭声之悲恸,惊动了卧在龙榻上的皇帝。
“天师也在?”
肃雍帝乘着轿辇落在宫门外,同顾宁打起了招呼。
并未急着去看那位趴在寝宫内哭泣的嫔妃。只是意外,为何他们二人深夜会在此处驻足。
“是槐琤给我传了消息,约臣过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既然来了,二位便随朕一道过去吧。”肃雍帝负手站在二人身前。“请——”
痛失爱子的嫔妃,是今年新晋的宠妃,邯嫔。
亲子莫名惨死,不止刷去她那张昳丽面庞上的血色,也褪去了往日的华丽。
尤其是当肃雍帝将人揽在怀中时,那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更是一拥而上,分外伤感。
“太后娘娘驾到——”
“礼都免了吧。哀家就是来看看。”
太后抬手免去了跪在殿内众人的礼数。拖着曳地吉服,将已经死去多时的小阿哥抱在怀中,指腹摸向冰凉的脸蛋儿。
掀开裹在身外的襁褓,溢出体外的黑气源源不断的吞噬着残留在肉身内的龙气。
寿康帝利用修士的魂灯诓来的福祉,算是断了。
福祉渐渐消逝,报应在了后代子嗣的身上。皆有短命之象。
“告诉朕,馥儿,他是如何死的?”
“臣妾、臣妾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哄他睡下,我们的孩儿就没了……”
邯嫔无助的抓着他的衣襟,望向躺在太后怀中的婴儿,泪如雨下。婴儿的嘴角还留有血渍,粉拳紧握。
死不瞑目。
“皇帝,今夜你便留在邯嫔这儿歇下吧。孙儿的后事,就由哀家来办。”
“此事过后,若你还想晋她的位份,哀家应了。”
小阿哥的尸身,最后落在了太后的手上。
前脚刚迈出宫门。浣衣局的嬷嬷来报,有宫女死在了院中的水井旁。
整颗脑袋都泡在冰凉的水盆里,浮肿、发臭。
“皇上。”顾宁凑上前,说道。“浣衣局一事,不若交给我们?”
“你们去吧。”
“槐琤,跟紧了。”
一声轻叹,顾宁拽过槐琤的手,跟在嬷嬷身后。
浣衣局的宫女,远比嬷嬷表述的还要惨。何止是那几颗项上人头,等他们赶到浣衣局,胳膊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不见人形。
几经查探,这小小的浣衣局内,根本就没有任何痕迹。并非人为。
太医验过尸,亦是没得出个确切的结果。
“嬷嬷去歇息吧,本天师还要留在此处继续查探。”
“劳烦天师,有什么吩咐尽管唤我。老奴告退。”
顾宁在此贴了一张隔音符,寻到了槐琤所在的位置。
除了三具尸身之上的气息外,并无其他。如此说来,福祉之说绝非空谈。
“小顾宁,这次还真叫你猜对了。”
“方才看守雅阁的阴差传信于我,修士的那盏魂灯,云氏皇族四个刻字有两个灭了。”
“以命换来的福祉,终究不会太长久。”
顾宁施法,将魂玉甩到浣衣局内的几具尸身之前。鬼火现,魂灯起。几束光过后,魂灯没入即将腐烂的肉身之内,飞回了雅阁。
太监总管齐闳,带来一位大人,刚好目睹了这一幕。
“想必,您就是陛下时常提起的那位顾天师了?久仰久仰。”
“这位是——”
“在下是右相的门生,李骜。”
“李公子。深夜造访深宫,有何贵干啊?”
黎小柒、周瑛追随而来,见了站在浣衣局院内的李骜开始追问。
初见李骜,她对这位据说是右丞相的得意门生的印象就不怎么样。单从他看顾宁的眼神,就令人不喜。满是算计。
“老师出门未归,小生是代右相来悼念三皇子的。”
“三皇子的尸身在太后娘娘寝宫,离浣衣局可不近。李公子可是有事与我家天师说?烦请快些,天师还要奉命查案,耽误不得。”
“顾天师,可否将她们的魂灯借在下一观?小生不胜感激。”
魂灯?
区区凡人,怎会知晓魂灯?顾宁闻言皱了皱眉,极为不悦。视线落在李骜的身上,从中嗅到了一丝贪念。
“槐琤,此人对魂灯如此了解,应该查查。”
“不错。他的气息中,也与魂灯有相似之处。待他出宫,跟去看看。”
李骜不知他们二人的盘算,依旧挂着笑,耐心等待顾宁的回应。看来,他对魂灯有种近乎偏执的执念。
“李公子怎知那是魂灯?”
“自然是见过。天师,可答应?”
顾宁一口回绝。魂灯落入凡人之手,此乃大忌。
李骜抱憾离宫,跟在齐公公的小徒弟身后,乘着轿子返回相府。顾宁、槐琤趁着夜色,摸进了他的住处。
此人,果真古怪。
“是魂灯!”
“原来雅阁失踪的那几盏魂灯,在他这儿。收集这么多盏魂灯,想做什么?”
李骜念及皇恩,在替皇室收集魂灯,以备延续皇室福祉。
近日,又听说顾宁身边有一个青衣男子。便将主意打到了姜洵的身上。
“可查到了那名青衣男子的下落、”
“还没有。跟在顾天师身侧的那位公子,行踪不定。想查到此人踪迹,恐怕还是要从天师大人那入手。”
“废物。”
李骜怒斥,抬脚踢向前来禀报之人的前胸。视线从诓来的几盏魂灯上一一掠过,目露凶相。
“此人图谋姜洵性命,当杀。”
“顾宁?”
顾宁未理会槐琤,单手运掌,将李骜掀倒在地。血滴甩于魂灯之上。
倒在血泊里的李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宁将他诓来的魂灯尽数收走,蓦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顾天师。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你以为,指使你偷盗魂灯之人,我当真不知道是谁吗?”
顾宁合扇,捏着扇柄拍在李骜的脸上。见他露出一副惊诧的模样,勾唇调笑。
“李骜,你实在不该将心思打到姜洵的头上。”
“下了鬼府,我亲自派人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