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宁入狱
姜洵得知闻贵妃迁怒顾宁时，刚得了无常鬼的消息。
鬼府之下的鬼狱，似乎有松动的迹象。甚至需要鬼主亲自去加固封印。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
赶到少将军府，闻贵妃正举着负伤的双手，瞪着伏在闻清燃前胸的‘虫卵’。
“姜公子来了，快给他瞧瞧。”
云景疏拨过挤在门前探望的朝中大臣，拽着他的衣袖便走。
少将军与十三王爷，既是同窗，亦是密友。
“在下听闻，阿宁现在狱中。可有此事？”
“抱歉，我没拦住。”云景疏讪笑。“还是救人要紧，医好他我就带你去见顾宁。”
姜洵没接话，视线落在闻清燃的前胸。青色广袖随手一挥，扭动的虫状物体表面，凝结了一层冰霜。
“十三，问问他。问问那东西能不能取出来。”
“姜公子阿朔还有军务，能不能……”
“不能。”姜洵打断他的话，“我只会杀人。”
云景疏在姜洵身上，嗅到一丝杀气。自辅佐皇兄登基以来，他已许多年都未曾真正见过这类人了。
“姜——”
“若想救他，恐怕还要贵妃娘娘您亲自去请。”
闻贵妃面色一僵，并不情愿。
以姜洵的手段，若想救，怎会失手？分明就是借着她找顾宁的麻烦，故意推脱罢了。她岂能叫他如愿？
“站住。本宫的兄长，你救还是不救？”
两杆长枪横在门前，拦住他的去路。
闻贵妃抓过心腹阿湛的手，有心再给他添一把火。有陛下撑腰，她就不信这庶民还敢如此嚣张？
闻清燃手底下的两个兵，只发出两声凄厉的哀嚎，便死透了。
“你你你……”
“如何，贵妃娘娘现下可是信了？”
与此同时，身在狱中的顾宁也等来了第一位来探监的朋友——周瑛。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黎小柒策马跑过的那些乡镇，近日操办葬礼的次数，十分骇人。
“接着唱。”
“哦。”
顾宁将信对折，反手拍向身后飘着的一只鬼。喝道。
小鬼开始在牢房里闲逛。时不时趴在周瑛耳侧嘤咛浅唱，宛若女子。细细听来，竟是栖吟楼里最出名的艳曲儿。臊的周瑛连连后撤。
“咳。天师，可有什么吩咐？”
“等。”顾宁一把火烧了密信。“越狱不合适，很不体面。”
……
朱红色的宫墙里，四处乱跑的猫儿蜷在树上，紧盯着不远处的殿门。肃雍帝心里窝着火，掌心端着今日才呈上来的奏折，烫得他浑身都不太舒服。
“小齐子，去请永安王过来。”
“皇上。王爷才刚递了话，已经去少将军府了。”
少将军府？有那位天师在，闻清燃的病竟还不见起色？
“贵妃娘娘将人下了狱。”齐闳从他手中撤下折子，“听说姜公子，也在府上做客。”
“胡闹！”
肃雍帝对闻贵妃惹出来的事，意见极大。区区一个贵妃也敢私自致人入狱？莫不是他最近太过宠着她了？
“齐闳，你替朕走一趟。”
“奴才遵旨。”
齐公公接过一份礼单，是各宫准备送给闻老将军的贺礼。
下月初，闻贵妃的父亲六十大寿。今年想再见到闻老将军，怕是更难咯。
齐闳坐进出宫的抬轿，感慨着。
“起轿吧。”
“喳。”
少将军府里的血腥味儿很重。
“贵妃娘娘，圣上口谕，叫您即刻随杂家回宫。”
“可兄长他——”
随齐闳一道赶来的禁军统领，没等她说完，就堵在她的身后。
奉皇命，将人请回了宫。
闻贵妃抬脚刚迈进御书房，迎面飞来几道折子，直直砸进她的怀里。
“好好替朕看看，顾宁关进大牢的这两日，我大亓死了多少人？！”
“臣妾知错。”
闻贵妃跪在地上，死死的盯着散落一地的奏折。奏折上誊写的数字宛如箭矢，狠狠扎进她的心头。
一簇火苗拥在闻清燃的胸口，燃的正烈。
“皇兄？”
云景疏看向门外。
肃雍帝身穿便服，太监总管齐闳跟在他身后，亲临少将军府邸。
“今日，那些虚礼便免了吧。清燃的伤势要紧。”
“谢陛下。”
顾宁此刻，依然待在狱中。
除去叫周瑛传信替闻清燃处理聚在他前胸的阴魂之外，再没传出别的动静。相当安逸。
“姜公子可否代朕去请天师出来？”
“闻贵妃同你一道过去，如何？”
闻贵妃偏过头，面上虽有些不情愿，还是依言走到他身前。
整日将下狱挂在嘴边，可她此前应是从未踏足过那等腌臜之地的。
从少将军府出门直至到大牢门前，都在皱眉。这种情绪，在撞见关在此处的女囚之后，表现更甚。
“阿宁，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啊。”
“这才几天，不急。”
顾宁伸出食指，在木桌上胡乱划了几道。滴了三滴蜡油。
还剩三个时辰。
“是本宫的错。不该如此武断。”
“闻贵妃言重了。”
顾宁才拿正眼瞧她，默然望着那副泫然欲泣的面容。客气、疏离。
“顾天师，请您救救我兄长。”
“本宫，允你入宫为妃。”
闻贵妃说完，揪着帕子开始往后撤，闭了眼。做出来的牺牲确实不小，就是脑袋瓜子笨了点儿。
只想到用那朱红宫墙内的妃位来允诺。
“娘娘啊，若我进宫——谁来救那些百姓啊？”
“啊这，要不本宫送你几个面首？”
姜洵猛地穿进牢房之内，撩起衣袍坐在顾宁原来的位置上。堂堂一朝贵妃，送点什么东西不好？怎的偏偏……
正懊恼着，顾宁的指尖突然钻进他的掌心。指尖微动，在其上划了三个字：我不要。
这还差不多，天师就该有天师的样子。
时辰一到，顾宁在闻贵妃的注视下，终于舍得迈出了牢门。
“鬼神有性无命，草木有命无性，禽兽性少命多，惟人能全之。”
“闻贵妃，令兄为人，着实令在下钦佩。”
能忍受寒毒如此之久，闻清燃的毅力已远远超过了凡人能承受的限度。他心系百姓，心系朝廷，心系安定。
得此少将，实乃大亓之福、万民之福。
“姜洵，你留下。”
“好。”
房门才将将合上，屋内立时传来一阵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