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平阳镇祛邪
救回闻清燃的当夜，肃雍帝单独召见顾宁。
“闻贵妃纵然犯下过错，但她仍是当朝贵妃。”
容不得旁人放肆。
肃雍帝负手而立，背对顾宁。
在少将军府中，面对诸位将士和小舅子，有些话不好当面讲明。
眼下，自是不会客气。顾宁了然，这是对狱中闻贵妃受过的冷遇不满，怨她这个小天师驳了他天子的面子。
“至于爱妃同你许下的允诺，朕——”
“皇上不必介怀。”
顾宁斗胆将他的话堵在嘴里，俯身行礼。
“臣绝不敢生那等心思。如闻少将军一般的百姓还不知几何，还请皇上明鉴。”
屋内烛火黯淡，火苗兹兹作响，一室静谧。
顾宁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指尖颤了又颤，才终于等来回应。
“罢了。朕派个人与你们同去，若有难处，顾天师尽可向他请示。”
“明白。”
大亓的这位国君，是想借着闻贵妃一事，将姜洵也收进麾下。若她所料未错，此人当是永安王。
“狗皇帝倒是会盘算，让他的胞弟过来当说客。”
“姜公子，那咱们是卖王爷个面子还是……”
黎小柒瞥向门外，食指和中指交替着在左手掌心比划了两下。
“给啊，怎么能不给？”
“见过王爷。”姜洵迎上前去，热情地招呼道。“在下已等候多时了。”
黎小柒、周瑛：不是才到的吗？
闲聊半刻，二人谁都未曾提过半句要去平阳镇的打算。
“王爷准备何时动身？”
“还要看天师的意思。本王手无缚鸡之力，听你们的。”
云景疏察觉到顾宁就站在身后，立刻挺直了身子开始信口胡诌。暗道皇兄不是个人，总派他来看着面前这两尊神。可不能听他的，万一死了咋办？！
“马车备好了，挑几件衣物便走吧。”
“能带几个侍卫？”
“我们四人现在都是您的手下，自然是王爷说了算。”
云景疏最终带了四名暗卫，隐在暗处，随他们一同赶往此行的目的地——平阳镇。因那闻贵妃关押顾宁，平阳镇的百姓可谓叫苦不迭。
见天的盼着上京的这位女天师过来，转过头就得了她下狱的消息。
因此，也记恨上了皇家。
“顾天师可有兴趣同本王做笔生意？”
“那得看王爷想谈什么。说说看。”
马车行至距平阳镇外三十里的驿站，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说辞给倒了出来。
“皇兄吩咐，此行还要解决闻贵妃在此地的流言。”
“这是想借我之口，帮贵妃娘娘挽救一下她的威信？”
“也可以这么想。”云景疏拴好马车，表示赞同。“顾天师考虑的如何？”
顾宁甩开扇子，笑而未语。看来，是暂时没有那个打算。
“小柒，去帮我探探你们家天师的口风呗？”
“你好歹拿出点儿诚意来不是？”
黎小柒说完啃了一口苹果，疯狂暗示。
贵妃娘娘说关就关，那么点儿条件就想让我们家天师大人给他卖命？这龙椅坐得倒是挺舒坦！
马车刚进镇里，老镇长已领着师爷于车前相迎。
“天师大人，老朽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老伯多礼了。可是有哪户人家出了事？”
“正是如此。诸位的马车就交由师爷，随我来。”
平阳镇的老镇长在前头引路，朝着远处的一条小路走去。路的尽头，只有两户人家还住在镇外。
阴魂已在女婴的指尖盘踞五日之久。
“您是天师？”
伏在床前的妇人抹去不停往外冒的眼泪，看向顾宁。
“没错没错，这位蓄着胡子的就是我们家天师大人。”
黎小柒点头如捣蒜，代为回答。
这妇人可比先前遇见过的那些强多了，应当不会再为的挥鞭子的事儿作妖——吧？
“求您救救小女！”
“你可知我用什么来救？”
“银鞭。天师放心，民妇绝不会胡乱插手。”
顾宁颔首，直接在人前唤出法器。
银扇簌簌作响。顾宁的视线从镇上村民的脸上一一扫过。
那位母亲吓得脸色已经发白了。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裙摆，时不时望向还在受苦的小女儿。泪珠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夫人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斛，您就称我一声斛夫人罢。”
“斛夫人可以坐在她身边。十指连心，可能会很痛。”
斛夫人将女儿抱在怀里。银扇还未勾上那孩子的手，哭声就已揪紧了她的心。
“乖，不怕不怕啊。娘在这儿。”
“我救闻少将军时，贵妃娘娘的神情同你一样。”
倚在窗下偷听的云景疏，回过神。皇兄交代的事有门儿了？
斛夫人松了松手，视线转向顾宁。
“娘娘她久居深宫，不曾见过天师的手段。相信天师遇见的不在少数。”
“是啊，的确不少。”
顾宁捏住女婴的小手，在她的指尖慢慢注入法力。
躲在其中的，不过是只知四处乱撞的小鬼。同鬼府眼下追缉的阴魂所属一脉。但又有所不同。
气息不对。既无腐臭，也无实体。
“姜洵，令牌可还在？”
“还在。”
姜洵凑到一旁，从怀中掏出令牌递至顾宁掌心。不经意间，勾住了她的小指。鬼府令牌经由顾宁之手，稳稳地浮在女婴的指尖之上。
“天师勾魂，青衣索命！”
鬼府派来的阴差语气阴冷，每个字都散发出蚀骨的寒意。
随着一声啼哭，三只小鬼瞬间从小娃娃的指尖拔出，从凡人的体内剥离出体外。
“斛夫人，你的孩子已经没事了。”
“真、真的？”
“还需要多休息几日。那些东西盘在指尖多日，注意适当捏一捏她的小手便可。”
“多谢天师，多谢……”
顾宁踏出房门，双手浸入黎小柒刚打来的一盆清水里。出了不少汗。
婴儿体弱，若想拔除阴魂耗费的法力，是常人的三倍。
“顾天师，赏银你不必担心。我就算是讹也给你讹过来。”
“算上利息。”
“算算算，我再给你加三成！”
周瑛在镇中逛了不到半刻，带回一个消息。养在云景疏府中的那尾锦鲤，出现在平阳镇。愈发暴躁。
“带路吧。我设下层层封印也没能将其困住，得去看看。”
“我随后就到。”
顾宁阖眼，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