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价交换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来得匆忙没带任何辟邪的东西。
厨师的眼神无论怎么看都是极其异常的,最明显就是围绕在他脑后的缕缕黑气。我算是明白了,这可不就是黑化的标志嘛!
厨师见我一脸后怕,大起胆子拿起地上沾满灰尘的猪蹄:“不然你就帮我吃了吧,下辈子我要是在屠宰场见到你,一定放你一条生路。”
大哥你是真有职业精神啊,下辈子还想当晦气的杀猪匠?
我边后退边干笑道:“你单是针对我一个人,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
说着我往四周看了看,除了我,在场的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肥胖的厨师只能把我当做唯一的目标。
场面一触即发,我已经没心情谴责烧尸工给厨师提供思路的缺德行为,没有人上前帮我,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武斗肯定是拼不过了,我一个箭步上前,抢过了厨师手里的猪蹄,破罐破摔道:“不就是要我吃猪蹄嘛,我吃还不行?”
厨师惊呆了,不如说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塞了满满一口的猪蹄进嘴,粘连无比的胶质和地上沾的砂石混合在一起,让我差点呕出来,生理性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所有人就沉默地看着我瞬间就啃完了整只猪蹄,被剃得干净的骨头被我扔在了地上。
我曾经养过仓鼠,也知道为了储食,仓鼠会硬塞下多少东西到嘴里。
厨师站在离我两步之外的地方,仔细地看着我每一个咀嚼动作。
我的口腔里全是食物,感觉下一秒就要吐了,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厨师好像反应过来了,想冲过来按住我,我心底暗笑:晚了!
我使出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拔腿就往棚子跑,没有人敢阻挡我,甚至默默为我让出了一条路。
终于跑到大锅的面前,我揭开盖子,便是任由山洪倾泻、江湖奔涌,场面可以直接打上马赛克!
“呕———”
嚼得碎的不能再碎的猪蹄肉被我吐到了锅里,油汤甚至溅到了我的脸上,转眼间表面就漂浮着厚厚一层不明咀嚼物。
就像打哈欠一样,呕吐大概也有传染性,不少人甚至跟着我开始干呕起来,因为没有进食,他们吐的大概只有酸水,瞬间空气里开始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泔水味道。
厨师已经奔到了我的身边,锅里的大勺早就被偷偷抽出,我果断给了厨师一头槌,打得他眼冒金星,直接瘫倒在地。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我的危机算是解除了,手却无意识地还在发抖。
强忍着对昏迷厨师拳打脚踢的冲动,我用汤勺捞出了汤里剩下的三个猪爪,喂给了路边饿肚子的野狗。
看着他们欢快地摇着尾巴,毫无知觉地大快朵颐猪爪,我淡漠道:“我不让你们饿死,你们也不要恨我,等价交换罢了。”
“说得好!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所有馈赠都是有代价的。”烧尸工眼里带着对我的欣赏,鼓着掌站到我的旁边。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那具女尸已经尸变了,为了活下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我冷眼瞧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殡仪馆的人大概一开始就在孤立我,因此既没有人叫我吃饭,也没有人站出来帮我。
看着这个神秘的烧尸工,我蹲下身,从地上捡起野狗还没咀嚼完的肉块,递到他面前。
“合作可以,为了表现你的诚意,你也吃点猪蹄吧。”
或许这个殡仪馆的邪门已经改变了我,让我变得冷漠又狂暴,竟然能够对另一个人说出这种话。
我原以为会被骂变态、恶心,甚至又引来杀身之祸,但烧尸工看着我,竟然毫不犹豫地拿起肉块就塞进嘴里。
咀嚼、吞咽。我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甚至伸出舌头来证明自己真的吞下了这块肉。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我心情复杂地问他。
“让你忍受这种折磨,确实是对不起你。”他云淡风轻地笑了。
“说吃猪蹄会进畜生道的话也是骗人的,那个厨子的命运不可改变。我只是想用这件事告诉你,这个地方的每个人都不可信,包括带你来的朋友。”他意味深长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感受到一阵怨毒的视线。快速转身后,竟和远处的李溪英眼神相接!
不,那已经不是李溪英,我曾经的朋友的朋友,而是一个被操纵的可怜人。
我问烧尸工是不是也能看到李溪英头上的黑雾,他惊讶地望着我。
“难道你有阴阳眼?那我们的胜算可大多了!”看着他那羡慕的眼神,我内心暗爽。
瞧见没有孟子钰,你觉得我是废物,但是仅仅凭这双眼睛我就赢了大多数人!
我和他边聊边走,到了殡仪馆大门的位置,碰到了不少吃咸菜配馒头的员工,我心虚不已,毕竟毁掉午饭的元凶就是我。
出乎我的意料,这些粗犷的男人竟然笑着跟我打招呼:“大妹子,刚刚你可真勇!”
这是什么情况?
我机械地扭过头,竟然发现厨师被人绑到了棚子的柱子上,绳子缠得极紧,把他手臂上的肥肉勒出了红色的痕迹。
“小姑娘你别怕,他已经害不了你了。”说话的是最初和我相遇的那几个抽烟的男人,他们赤着膀子对我招手,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对面这份迟来的热情,我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说道:“多谢,以后就互相照应吧。”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摇了摇头走开了,大概是完全想不出我这个女人能帮上什么忙。
也罢,我们等着瞧!
一旁的烧尸工倒是心细,悄悄对我说:“他们人是糙了点,性格不坏。”
我耸了耸肩,刚想说我完全不在意,却发现大门外驶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此时这辆普通的车在我眼里如同洪水里的诺亚方舟,我急忙奔了过去,和从副驾下车的青年四目相对。
“师傅,谢谢你,我到了。”那个青年探进车里,礼貌地对司机说了一句。
“别走!”我失声惊叫,却发现司机完全没有犹豫,汽车一个急转弯就冲回了马路,犹如被追赶一般,只留下一阵尾气就消失了。
“……”我石化了,那个青年却很没眼色,着急地问我:“请问这里是孙镜伊的葬礼吗?”
我没好气地转过身去:“啊对对对,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赶着来送死,多活一会儿不好吗?”
我的话却被青年听成了另外的意思,他惨然道:“是啊,要是我当时选择陪在伊伊身边,可能她就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了。”
我在心里暗叹一声,这孙镜伊真适合去打麻将,太会凑人头了!把所有人都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准备一网打尽。
于是我只能问他:“少年,你相信光吗?”
他抬头看了看天:“可是今天是阴天。”
接头失败!我斜睨着他说:“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颌方圆,从小生于小康之家,虽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双唇红润,眉毛细致,眼角润泽等,异性缘旺;日月角突出,虽然有过一段缘分,不过却因此为情所伤,我说得可准?”
青年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嘴张了张,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之所以这么自信,就是因为我断定这个青年就是孙镜伊心心念念的男友——孟常。
我拍了拍孟常的肩,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们这个行当有个说法,言吉不言凶,要不是看你的状况实在危急,我也是不愿犯这个忌讳的。你的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近期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孟常慌了,对我的说法仍是半信半疑。
烧尸工在一旁默默旁观许久,见孟常走了,终于开口问我:“你真懂算命?”
“不懂,我爸妈以前经常请来神婆,我学了些皮毛,做不得真。不过我认识他,他是死者男朋友。”
烧尸工听了,深深地看了我几眼,却什么都没问,只是说道:“既然你想救他,那我就帮你一把。”
说罢,他朝着孟常走去,我赶紧跟上。
走到灵堂正中,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孙镜伊的遗像,还好,没动。
孟常取来三支香,烧尸工却制止了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可懂看香问道?”
孟常实诚地摇了摇头,我差点也想摇头,烧尸工却狠狠拧了下我的大腿,示意我配合他。
“你不信她说的话,不如直接问问死者可好?”烧尸工此话一出,孟常惊恐地倒退,差点撞倒供桌上的祭品。
我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孟常的反应,感受到了微妙的违和感,不知为何,总感觉他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