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人你变了，变得越发有人味儿了
韩白苏从赌场回来，走进自己的公事房，发现书案上有一碗汤。他疑虑着，无缘无故，自己的书案上怎会放着一碗汤？
他坐到书案前，觉得甚是奇怪，思考片刻，他觉得这碗汤来路不明，看着也有些碍眼，他伸手将汤推到了一旁，然后拿起旁边的书，阅读起来。
方青敲门，韩白苏抬眸看了一眼说道。
“进来。”
方青来到书案前，韩白苏放下手中的书，听他汇报。
“大人，您让我查言家二娘的行程，我已经摸清楚了，平日里她鲜少出门，一般走亲访友，逛街采买才会出门，对了，她今天她去了赌场。”
韩白苏点头表示知晓，又问道。
“她去赌场的次数多不多？”
方青回道。
“小赌怡情，她赌得不大，一周会去个次把次，手气不错会去两三次。”
韩白苏点头，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
韩白苏垂眸看了一眼那碗汤，觉得甚是碍眼，他问道。
“你可知道这汤是谁端进来的？”
方青笑笑，回答。
“大人，方才我不在啊，我怎会知道。”
韩白苏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他也不需要喝汤，他对方青说道。
“看着碍眼，端去倒了吧。”
方青答道。
“好的大人。”
方青伸手，抓住托盘往书案外拖，拖到边缘处再端起来，然后往门外走去。
韩白苏拿起书，继续阅读。
…………
言瑾夕坐在卷宗室书案前练字，练字时，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见方青端着那碗她熬的姜汤走过。言瑾夕心想，大人已经回来了？汤也喝了？言瑾夕放下手中的毛笔，对书架旁的低头认真整理着卷宗的言瑾烁说道。
“大哥，我出去一下，待会来练。”
言瑾烁嘴里说着好，抬眸时，言瑾夕已经不见了。
…………
言瑾夕小跑追上方青，她拍打了方青的肩膀，站到他面前，方青见她跳了出来，便停止行走，问道。
“瑾夕姑娘，有事吗？”
言瑾夕瞄了一眼那碗汤，发现韩白苏根本没动，她盯着方青问道。
“这汤，大人没喝吗？”
方青回道。
“大人没喝，让我倒掉。”
言瑾夕瞪大眼睛确认道。
“倒掉？！”
言瑾夕瞬间无言以对，心想，辛辛苦苦熬了那么久的汤，说倒掉就倒掉，这韩白苏怎么一点也不领情呢？
言瑾夕尴尬地笑笑，对方青说道。
“方护卫，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吧。”
言瑾夕伸手接过托盘，前一秒还笑嘻嘻，转身便露出气鼓鼓的表情，嘴里嘀咕自责道。
“言瑾夕，我让你自作多情！”
言瑾夕端着汤，大步走向厨房。
…………
韩白苏看书时，想到当才他把吴德顺的腰牌插在了腰间，他放下手中的书，低头看下去，正准备拿起腰牌看看，研究一番，不经意间，他却看到地上有一张白纸，上面好像写了什么字，他俯身捡起纸条一看，上面写着：大人，请喝汤。
看着这歪歪扭扭的汉字，韩白苏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汤是言瑾夕给他的，他迅速起身，走出公事房，正好遇到向他走来的方青，韩白苏问道。
“我让你倒的那碗汤呢，你已经倒了？”
方青回道。
“方才遇到瑾夕姑娘，她说她帮我倒处理，她端着汤去厨房了。”
韩白苏食指指着方青，想骂他吧，这事是自己安排下去的，怎能怪他。不骂吧，又觉得他坏事，韩白苏欲言又止。
方青一脸无辜，问道。
“大人，我做错什么了吗？”
韩白苏最后无奈地说道。
“没事，你忙去吧。”
韩白苏不想在方青面前透露出他对言瑾夕的关心，看着方青离开，他才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
言瑾夕走到厨房门口，她没有进去，而是坐在厨房门口的长廊凳上，她把托盘放到她的旁边，随后将双手搭在腿上，看着前方放空，她有些失落，嘴里念叨着。
“践踏别人好心不算什么，他不是一向如此吗？如大哥所说，没有动手打人就不错了。”
言瑾夕只是想对韩白苏好一点，可他好像并不领心情，言瑾夕心里其实很失落，不过她并未察觉自己的心也在逐渐发生质变。
言瑾夕侧过头，垂眸看着那碗汤，心想着，倒了？我辛辛苦苦熬得汤，你说倒就倒？不可能，绝不能倒，自己一口干了也行，不能浪费。
她伸手端起碗，开始喝起来。喝着喝着她才发现，原来一口根本喝不完，她放下碗，擦了擦嘴，中途休息了一会，又端起碗准备继续喝，还没等她把碗送到嘴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言瑾夕心想，怎么的，喝个汤也有人找茬？
言瑾夕皱着眉，抬头一看，是韩白苏！她顿时没了锐气，表情放松，毕竟她在韩白苏面前，向来不敢发脾气啥的。
韩白苏垂眸看着她，冷冷说道。
“喝不下，别逞强。”
韩白苏拿走言瑾夕手中的汤后，然后松开她，再顺势坐到言瑾夕旁边。
言瑾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轨迹，问道。
“大人怎会在此？”
韩白苏看着前方，没有回答言瑾夕的问题，而是端着碗，把剩下的那半碗汤送到自己嘴边，一口喝了下去。
言瑾夕惊呆了，她知道韩白苏有点轻微洁癖，急忙阻止说道。
“大人，这汤我喝过。”
韩白苏喝完汤后，把空碗递给她，说道。
“怎么？口渴了，你还不让我喝？”
言瑾夕伸手接过空碗，躲避韩白苏的眼神，低着头不好意思说道。
“瑾夕不敢，只是怕大人嫌弃……”
韩白苏看出了言瑾夕的顾虑，说道。
“我不嫌弃。”
言瑾夕听到这话，抬起头与他对视，韩白苏说不嫌弃她，她心里有些暖，她带着疑惑问道。
“我以为你染了风寒，特意去厨房为你熬制姜汤，还给你留了小纸条。可大人为什么让方青倒掉啊？”
韩白苏想起纸条上那歪歪扭扭的汉字，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言瑾夕又给看呆了，他的笑容真的好暖好治愈啊，韩白苏见言瑾夕看他的眼神变得有点不一样，眼神里带着点依恋感和崇拜感，韩白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迅速收起笑容，言瑾夕见他笑容渐失，也回过神来，两个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互相眼神闪躲，都坐直了身子，看着正前方，陷入尴尬，言瑾夕用手抓紧自己的大腿，以此来掩饰紧张，韩白苏斜眸瞟了言瑾夕一眼，整理好心情说道。
“回来时，书案上莫名其妙多了一碗来路不明的汤，我肯定不会喝。至于那纸条，掉到桌子底下去了，我也是刚刚才看见。”
言瑾夕知道自己误会了韩白苏，心中的怨气一下烟消云散，她斜眸偷瞄韩白苏一眼，点头说道。
“大人，我觉得您变了。”
韩白苏慌神，难道言瑾夕看出了他对她有心思？他试探性地问道。
“变得如何？”
言瑾夕回道。
“大人变得越发有人情味了”
韩白苏尴尬斜嘴一笑。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言瑾夕那榆木脑袋，能把自己看穿就奇了大怪了，言瑾夕继续说道。
“不过我知道，您只是把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了而已。”
韩白苏心想，只要她没误会他就行，真不真实，有没有人情味，这些都不重要。他已解释清楚倒汤之事，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到言家二娘说明日会让言瑾夕带容颜胶给他，走之前他对言瑾夕说道。
“明日你来了，到公事房找我，我要同你讨论案情。”
韩白苏有意制造机会，言瑾夕说道。
“好的大人。”
韩白苏垂眸指了指她手中捧着的碗和旁边的托盘，冷冷地命令道。
“收拾好东西，赶紧去干活。”
韩白苏交代完毕，跨步离开。
怎么瞬间又回到冷冰冰的状态，言瑾夕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念叨着。
“真经不住夸，黑脸也来得太快了。”
言瑾夕将碗放入托盘中，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
…………
韩白苏在院里练习射箭，方青站在旁边，给他递箭，韩白苏把把正中红心，秦副使带着几个小官吏踏进监察处，他来到韩白苏面前，带着点怨气汇报道。
“大人，属下失职，让吴德顺跑了。”
秦副使明面上在自责，其实他话里有话，他知道，倘若韩白苏不救那妇人赌徒，吴德顺也不会逃走。听他说话的语气，韩白苏也猜出他此话的用意，韩白苏，瞄准箭靶子，说道。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穿上这身官服，便要把百姓的安危放在首位，坚持以百姓为中心，始终同百姓站在一起，只有这样，我大凉国才能走得更远。秦副使，这个道理，你会不懂？”
韩白苏射出秦副使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回复。
“大人英明。”
…………
言家二娘找了一天，也没见到容颜胶的影子，要是有，她铁定交给韩白苏，以答谢其救命之恩，可这容颜胶突然丢失，她也没办法啊，言家二娘别无选择，只能食言，她自言自语道。
“没有就是没有，他还能到我言府来讨要不成？”
…………
言瑾韵深怕在言家二娘面前露馅，不敢回自己院里，只能带着丫鬟小翠在小花园里溜达，消磨时间。
言瑾夕散值回来，正好撞见愁眉苦脸的她，言瑾韵散着步，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拣来的树枝轻轻乱挥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在抱怨啥。
言瑾夕迎面而上窜到她面前，哈了一声，言瑾韵和身后的小翠均吓了一跳，言瑾韵捂着胸缓气，说道。
“言瑾夕，你能别吓人嘛！”
言瑾夕顺势站到言瑾韵旁边，与她并肩，同时伸手拥着言瑾韵的肩膀，与其勾肩搭背，言瑾夕侧头看着她，问道。
“你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言瑾韵隐藏着心虚，说道。
“你别胡说啊，我好着呢，能有什么麻烦。”
言瑾夕若有所思，好像察觉言瑾韵有问题，又不愿为难追问，她点点头，回道。
“反正如果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言瑾韵笑笑，是她自己擅作主张偷了娘的容颜胶给言瑾夕，即便娘怪罪下来，她也没有立场责怪言瑾夕，比起告诉言瑾夕，让她自责，还不如不说，自己一个人扛了，毕竟自己是娘亲生的，娘能打得多重，但瑾夕不一样，若娘怪罪下来，她定会被娘百般刁难，想到此处，言瑾韵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她问道。
“你在监察处怎么样？韩大人可有为难你？”
言瑾夕说道。
“没有，可能我对他有点利用价值吧，韩大人好像已经接纳我了，对我没有之前那样排斥，今天他还特意找我解释误会来着。”
言瑾韵回道。
“说来也奇怪，自从你去了监察处，大哥脸上鲜少挂彩了，而且我听说，你只身前往韩府，帮大姐的丫环小莲救了她妹妹，你怎么做到的？难道给韩白苏灌了什么迷魂汤？”
在言瑾韵的提醒下，言瑾夕才发现这个问题，好像她去了监察处以后，韩白苏确实没有怎么打过大哥了，言瑾夕回道。
“大概是因为我足够真诚吧。”
言瑾韵并不知道她娘正在韩白苏的雷区蹦哒，早晚会出事。接下来她问的这个问题，为她和她娘接下来的脱险埋下了伏笔。言瑾韵问道。
“那以后如果我也有事需要韩大人帮忙，你会帮我去说吗？”
言瑾夕拍拍胸脯回答道。
“大人只是看起来不近人情，他面冷心善，只要你的要求合情合理，我相信大人一定会帮忙的。”
言瑾韵做梦也没想到，言瑾夕会成为她紧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