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言瑾夕，你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言瑾烁听韩白苏的命令，滚回了卷宗室，他安排言瑾夕跟韩大人出去查案，言瑾夕不太相信的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大哥，你说让我跟他出去办案？”
言瑾烁点头，言瑾夕却说道。
“不行不行，他太容易动气了，你不知道，刚才我说错话，让他误会是你泄露了他的隐私，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感觉他下一秒就能手刃了我，吓死人了。”
言瑾烁疑惑问道。
“可是他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你走了，他也没有把我怎么样啊。”
言瑾夕偷瞄了一下门外，见没人经过，低声说道。
“那是因为我用了独家秘诀，把他哄好了。”
言瑾烁好奇，问道。
“什么秘诀，分享给我，下次我也试试，让你哥少挨点揍。”
言瑾夕摇头，说道。
“这法子有些扭捏，适合我们女子，不适合男子。”
言瑾烁说道。
“大人没有打人就是进步，看来，你还真能对付他，再接再厉啊。言韩两家的关系，就靠你了。所以啊，你更得陪他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攻人需攻心，哥相信你可以的。”
言瑾夕又摇摇头，说道。
“不行啊哥，今天已经惹到他了，得缓缓，我又贴上去，万一犯错，他就不会轻易原谅我了。”
言瑾烁对言瑾夕充满了信心，他走到言瑾夕背后，拥着她的肩，把她往外推，言瑾夕用力往后蹭，不想出去，言瑾烁说道。
“大哥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快去快去。”
说着，言瑾烁一把将言瑾夕推出门外，言瑾夕差点扑倒，她躬着身子，双手扑腾两下，双脚颠簸两下，她站稳了身子，抬头发现韩白苏在公事房门口，正盯着她，那眼神充满了嫌弃，仿佛在骂她蠢。
言瑾夕理了理头发，侧过头看看卷宗房里的言瑾烁，他正用手势打发她，让他赶紧去找韩白苏，言瑾夕又回过头看向韩白苏，韩白苏以为她刚才被门坎绊了脚，心里的确在想，她竟如此蠢笨。
韩白苏翻了个白眼，便走了，言瑾夕别无选择，她冲跑过去，跟在韩白苏后面，嘴里念道。
“大人，您等等我”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烟火气十足。
言瑾夕追上了韩白苏，与他并肩而行，韩白苏腿长走路快，她只能靠着小跑勉强跟上，言瑾夕求道。
“大人，您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啊，能为我这个矮个子考虑一下吗？”
韩白苏没有放慢脚步，冷冷地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我扛着你走啊？”
言瑾夕急忙否认道。
“没有没有，我哪敢让大人扛着走，我的意思是，您可以走慢一点，稍微等等我？”
韩白苏不但没放慢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言瑾夕停了下来，一脸苦相，瞪着那个背影，气鼓鼓地跺脚，说道。
“这人怎么这样啊？”
韩白苏侧过头，用余光看见她在生气地跺脚，嘴里竟斜嘴露出一丝微笑。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瞬间的反应，很快回过头，继续走他的路。
发完牢骚，言瑾夕跑了起来，追过了过去。
绣品店里摆满了做衣服所用的布匹和大大小小各种绣品。
韩白苏踏步进来，老板娘笑迎而上，发现他穿着官服，心想，这应该是个官员，老板娘笑嘻嘻，问道。
“这位大人，需要买点什么绣品吗？”
没等韩白苏开口，言瑾夕跑着，冲了进来，直接瘫坐在老板娘的脚边，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老板娘被言瑾夕吓了一跳，若不是自己此刻毫发未伤，她甚至觉得这奇怪的女子要加害于她，老板娘大叫道。
“哎呀，这位姑娘，你这是被谁追赶了吗？”
言瑾夕挥手加摇头，以示否认，随后伸手拉着老板娘的裙摆，气喘吁吁地说道。
“老板娘，我……好累，你行行好，……给……口……水喝吧。”
言瑾夕见老板娘一脸懵，伸手仰指着韩白苏，看着韩白苏，对老板娘解释道。
“我和他……是……一起的？”
韩白苏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言瑾夕，随后又半蹲下来，与她平视，说道。
“就你这体力，还敢跟我出来，以后还是乖乖打扫卫生，少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老板娘见韩白苏与言瑾夕对话，判断两人确实认识，她识相地转身去倒水。
言瑾夕不服气，回道。
“只要姓言……不分……男女，您都往死里虐……是吧？”
老板娘端着水过来，递给言瑾夕，言瑾夕正要去接，韩白苏先伸手接到自己手中，言瑾夕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水从她面前被夺走。
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杯水，言瑾夕伸手去拿，韩白苏却把水移开了，这明显是在故意刁难言瑾夕，言瑾夕特别想喝水，她变坐着为跪着，想方设法去抢韩白苏手上的水。
韩白苏并不想给她，一会向左移，一会向右移，言瑾夕左右碰不到，现在他正在向上移，言瑾夕一手扶着他的手臂往上蹭，一手伸出去抢水，可她怎么也够不着那杯被韩白苏举过头顶的水。
最后把言瑾夕搞得不耐烦了，她干脆对着韩白苏的眼睛猛吹了一口气，韩白苏眼睛受了刺激，紧急闭了眼，并失去重心，摔坐在地上，如此骄傲腹黑的他此刻竟有些可爱。
言瑾夕见韩白苏闭着眼睛，整个人坐地上没动，且无暇顾及那杯水。言瑾夕赶紧双手撑地站起来，趁机抢过言瑾烁手里那杯水，一口口咕噜噜喝进肚子。
解渴后，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言瑾夕把空杯子递给老板娘，说了一声谢谢，回过头又蹲下去，言瑾夕道。
“大人，我扶您起来吧。”
言瑾夕伸手想扶她，韩白苏伸手挡了她，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言瑾夕又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心想，好心当作驴肝肺，不扶就不扶。
韩白苏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左右两边衣袖，言瑾夕也跟着站了起来，与他对话，说道。
“大人，香囊呢？”
韩白苏原本想发发脾气，见她关心案情，便算了，他拿出香囊，递给言瑾夕，言瑾夕拿着香囊与老板娘对话。
“老板娘，我和韩大人此次前来有事相求。”
老板娘回复道。
“说说看。”
言瑾夕继续说道。
“我手里这个香囊与一件刺杀案有关，想请老板娘帮忙看看这个香囊上的刺绣，有什么线索。”
言瑾夕将香囊递出，老板娘伸手接过香囊，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个香囊所用布料普通，绣样稚嫩，像是平常百姓所绣，不过……”
韩白苏抱着胸，站在一旁听，没有加入到对话中，言瑾夕抱着一丝期待，问道。
“不过，什么？”
老板娘回道。
“平常百姓做香囊，大多会用稠线直接打成结，这一枚香囊的封口线上串的是玉珠，这两颗小玉珠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家应该有的东西，这个玉珠和劣质布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言瑾夕好奇地问道。
“老板娘，你还看出点什么？”
老板娘回答。
“这个香囊绣样是苏绣的绣样，从针法方向来推断，应该是个左撇子，其他的我也看不出来了。”
言瑾夕说了声谢谢，为了感谢老板娘的解惑，言瑾夕走到绣品面前，选了一个蓝色小香囊。
韩白苏抱着胸，微微仰头，虚着眼睛，看着她，心想，这言瑾夕要搞什么鬼？
言瑾夕拿着香囊问道。
“老板娘多少银子？”
老板娘说道。
“要十文。”
言瑾夕说道。
“那些摆摊小商贩也不过卖五文，老板娘却要十文。”
老板娘解释道。
“我们用的布料和绣品质量均优于地摊货，不会乱收钱。”
想到老板娘帮了他们，言瑾夕想，十文就十文吧，她伸手去摸银子，仅摸出九文。她说道。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可否九文卖给我。”
老板娘见她诚心喜欢，便答应了。
韩白苏摇头微微叹气，白了她一眼，转身踏出绣品店。言瑾夕拿着香囊，回头发现韩白苏不见了，她问老板娘道。
“韩大人呢？”
老板娘说道。
“已经走了。”
言瑾夕与老板娘告别，迅速跟了过去，她又急匆匆跑起来，追上了韩白苏。
街上，热热闹闹的。
韩白苏边走边微微侧头，见她已与他并肩，他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只是比来的时候，慢了那么一点点，言瑾夕仍需走得很快才能跟上，只是不用小跑了，言瑾夕问道。
“大人，从目前的线索来看，您有什么推论？”
韩白苏没有回答，反问道。
“你呢？”
言瑾夕说道。
“该女子很有可能是南方人，懂点家乡刺绣，可技术不佳。”
韩白苏点头，他觉得言瑾夕也并没有蠢笨到一无是处，韩白苏继续问道。
“寻常百姓，如何才能获得贵重玉珠？”
言瑾夕回道。
“赠予。”
刚刚韩白苏还觉得她不笨，当她说出赠予二字，他哼笑了一声，觉得言瑾夕简直异想天开，韩白苏说道。
“无缘无故，谁会赠予寻常百姓贵重玉珠。”
言瑾夕认真起来，反驳道。
“会啊，我小时候……”
言瑾夕想到韩白苏当年送给他的玉佩，原本想说出来反驳他，让他知道，平凡人也可以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可她意识到，如果说了，很有可能会坏事，万一韩白苏想起来怎么办，言韩两家还未握手言和，直接相认，只会徒增他的烦恼罢了，所以，相认的事还是以后再说，言瑾夕顿了顿，说道。
“倘若不是赠予，您说她如何获得？”
韩白苏说道。
“偷来的。”
言瑾夕疑惑，说道。
“偷来的？偷谁的？偷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不怕被发现吗？”
韩白苏说道。
“这个玉珠很小，很像是从一大串玉制项链上弄下来的。一串玉制项链可以串至少五六十个小玉珠，平时不注意，少一两颗，是不会被发现的。所以，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丫环偷了主人项链上的珠子。”
言瑾夕恍然大悟，觉得韩白苏说的有道理，急忙说道。
“大人，您真厉害！”
言瑾夕傻笑着，还用大拇指，给韩白苏比了一个棒，韩白苏见到后无语白眼，说道。
“这很难吗？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推测出来。还有啊，你的马屁别拍得太过了，我不吃你这套。”
言瑾夕辩驳道。
“大人，您这就误会我了，要是我有意拍马屁，您做什么我都依着您，方才更不会在你手里抢水喝了，我是真的觉得您很厉害。”
言瑾夕这招叫打了他一巴掌，立马还一颗糖，又讨好他。韩白苏继续说道。
“你总结一下我们的推论。”
言瑾夕说道。
“这个女子是南方人，左撇子，很有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丫环。她偷了女主子项链上的小玉珠，用于制作香囊，再把香囊送给了杀手。杀手随身携带着，说明杀手重视该女子，丫环很有可能是杀手的心上人。”
韩白苏问道。
“你认为，从哪个点入手，才能最快查到新线索？”
言瑾夕拖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说道。
“如果玉珠是从项链上薅下来的，那得先找到原项链及原项链的主人，再排查主人身边的丫环，谁是左撇子，谁是南方人会刺绣，一层层筛选下来，就能找到那女子。”
韩白苏回道。
“不傻。”
韩白苏加快了脚步，把言瑾夕甩在身后，言瑾夕拿出她买的那个蓝色香囊，跑到韩白苏面前，把香囊递给他，说道。
“大人，这个送给您。”
韩白苏垂眸看着香囊，停下脚步。见他停下来，愣着不接，言瑾夕说道。
“大人，您拿着啊。”
韩白苏露出不理解的表情，问道。
“你为何给我？”
言瑾夕笑着说道。
“刚才老板娘帮了我们的忙，随意买了一个，就当照顾她的生意了，我看蓝色挺适合您的，别跟我客气，拿着拿着。”
言瑾夕托起韩白苏的手，将香囊放在他手上，继续说道。
“就当我谢谢您给我谋了一份好差事。”
韩白苏第一次被女孩子送礼物，看着言瑾夕对他笑，他内心又开始悸动起来，他眼神闪躲了，然后继续往前走，言瑾夕觉得他有些奇怪，跟了过去，问道。
“大人，您好像不太高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或者，您并不喜欢这个香囊？”
韩白苏手里捏着香囊，没搭理她，继续大步走着，言瑾夕穷追不舍，继续问道。
“或者，您觉得这礼物有点微不足道？”
是啊，比起小时候，他送给她的玉佩，这个香囊确实廉价许多，见他没搭话，言瑾夕又说道。
“等监察处给我发了工钱，我请您吃饭。”
韩白苏终于憋出一句话，说道。
“言瑾夕，你能不能闭嘴，吵死了！”
言瑾夕尴尬地停下脚步，原地郁闷着，想着小时候那个充满正义感的少年，再看看现在这坨铁，她自言自语问道。
“真是一个人？”
言瑾夕收拾好情绪，又跟了过去。韩白苏到了监察处，大步走进他的公事房，他转身，看见言瑾夕向这边跟过来，他顺手咚得一声，把公事房的门关上，言瑾夕见到此番操作，气得不行，气鼓鼓地回了卷宗室。
…………
言瑾夕带着些情绪直径走到茶桌旁，坐到桌旁的蒲团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她将空茶杯重重放在茶桌上，咚得一声，她生气地自言自说道。
“他这是有多嫌弃我？”
言瑾烁刚好进门听到这句话，搭了话，问道。
“谁嫌弃你？”
言瑾烁走到茶桌旁，坐到对面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问言瑾夕。
“你刚说谁嫌弃你？”
言瑾夕盯着言瑾烁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啥也没说，言瑾烁猜道。
“你说的是大人？”
言瑾夕点头，言瑾烁继续说道。
“我一直被他嫌弃，已经习惯了，你才来多久，以后被他嫌弃的地方还多着呢，你啊，两大鞭子能受着，忍着，却受不了这点嫌弃？”
言瑾夕解释道。
“我不是受不了他，我是受不了我自己，明知道他讨厌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对他好一点，大哥，我可能是受虐狂吧。”
言瑾烁说道。
“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哪怕他嫌弃你，你也会包容他，就像爹，他收养了你，即便他不关心你，把你当空气，你依然很敬重他，你对大人也是如此。”
言瑾夕觉得大哥说的极为有道理，言瑾夕说道。
“果然局外人看得透彻些。”
言瑾烁点头说道。
“这是你刻在骨子里的好感，谁也磨灭不了。”
言瑾夕笑着说道。
“你不仅是大哥，你更是我的知心大哥。”
…………
从绣品店回来后，韩白书坐在书案前，一手拍了拍胸口，缓解他的紧张，一手拿着言瑾夕送给他的香囊，并看着它，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他喝水呛到时，她拍打他的背。他发火时，她握着他的手哄他。他不给她水喝时，她朝着他的脸吐气。她送他香囊时，很自然地托起他的手，把香囊放在他的手上。
韩白苏和言瑾夕以前从未见过面，为什么韩白苏对她会有一种自来熟的感觉？言瑾烁曾对韩白苏说过，言瑾夕亲口说对韩白苏没有其他心思，可她在韩白苏面前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矜持，反而有些主动。
她的这些行为明明如此不妥，她居然没发现？韩白苏认为言家人还真不简单，派养女过来，表面上是替言瑾烁受气，实际上是为了蛊惑人心，想用美人计来套路他，他认为他可不是那么好框骗的，想到此处，韩白苏一拳头锤到书案上，发泄着心里面的不爽。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置物架前，随便打开一个空盒子，把言瑾夕送的香囊抛扔进去，无情地，麻利地盖上盖子。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漠，看着那个盒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倒是想看看，你言瑾夕能为言家牺牲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