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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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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二叔离开是在当天下午,等我俩回到老家伙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才刚一进家门,二叔就仰头躺在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至于我,则是蹲坐在门槛子上算账。

    那时候因为家庭原因,让我不得不去算计自己跟二叔当“先生”能获得多少酬劳。

    我就这样一直想着这些粗鄙琐事,不知不觉间竟也坐着打起了瞌睡。

    “啪嗒!”

    一个重重的东西扔在了我的脑瓜门上,让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二叔?”

    瞪大了眼睛,我扭头诧异的看着身后的二叔。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如今正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衬衫,依靠在门框上面,冷漠的看着我。

    “地下是钱。”

    随即,这老家伙伸手指了指我脚下,冷淡出声。

    恩?

    我微微皱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却还是下意识的朝着脚下看去。

    整整一沓红彤彤的钞票,用橡皮筋捆的严严实实。

    我粗略的数了一下,足有六千!

    “这……二叔您这是干啥?我不能要这么多。”

    当时我就懵了,不知道二叔为什么一下子给我这么多钱。

    这一次我们磕磕绊绊险些丧命才在老实叔家里赚了七千块钱而已,可是,二叔竟然一次性拿了六千扔给我!

    我虽然缺钱,也足够贪财。但却也明白事理,这趟活,出力的完全都是二叔,我无非就是打个下手而已,哪怕是他只给我几百块钱当做酬劳,我也无话可说。

    要说这人阿,就是贱的,没钱的时候变着法的想要搞钱,可等真有一笔巨款落在你头上的时候,你却连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当时的我,就是这种心态,我怀疑这其中有诈,说是怀疑,其实更像是一种预感。

    我预感到了二叔突然给我这么多钱,有他另一层的目的。

    接下来这老家伙的话,恰巧印证了我的猜测。

    “给你,你就拿着。”

    二叔先是轻咳了两声,他虽为“先生”但却因常年接触这些“阴秽”,煞气入体,让身子骨有些发虚。

    我见他态度这般强硬,一时间也不好反驳,只当是二叔在照顾我,眼角瞬间有些湿润。

    “谢……”

    “先别急着谢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二叔直接摆手将之打断。

    这个时候的他,神色变的十分难看。

    “啊?二叔您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我有些费解,挠了挠后脑勺,将捡起来的钞票小心的放在了门槛旁边,并没敢揣进兜里。

    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眉角几乎都快要拧成一个“川”字了。

    半晌,这才开口说道:“从今儿起,你就不用叫我二叔了。”

    轰!

    二叔的一句话,听在我的耳朵里面,无异于跟炸雷一般响!

    我腾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恐的出声叫道:“二叔您这是啥意思!”

    我跟二叔的时间虽然不长,只有短短不足一个月。

    两人共处的日子更是极为有限。但我心里却明白,这个瘸腿老头,是个好人,待我更是不薄。

    “生娃子你先别急。”

    他挥手示意让我别激动,自己则是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前阵子,你在杨家坎子接了一个活对吧?”

    “对阿!”

    我愣了一下,倒是也没隐瞒。

    本来之前我就想告诉二叔来着,可后来却因为种种事宜给耽搁了,这才一直没说。

    “你知不知道咱们做先生的规矩,无论何时何地,长幼尊卑不可废,我这个当二叔的还在,你偷私接活,难道还想继续在我这边呆下去吗?”

    “我——”

    长幼尊卑?这特娘的什么狗屁道理。

    老子自小到大也从没听说过阿!可转眼在看二叔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在看玩笑,我本来升起来的火,顿时熄灭。

    “那个二叔……我真不知道这个……”

    “不用说了,规矩破了,就没有再圆的方法,你走吧。”

    二叔说完这句话之后,漠然的甩了甩手,顺势将门槛上的钱踢出门外。而这之后,他更是猛的将房门关严。

    当时我就傻眼了,但也知道二叔这是秤砣铁了心,我在这里杵着也没用,坏了规矩,看来在这乡里当一辈子先生也不现实,以后得想法子赚钱了。

    边往回走我就边琢磨,心想这村子里就这么大,要不自己出去闯闯,至少去个大掉的地方,比如去临近的镇上看看,那里的活儿应该不少!

    想到就要去做,要去镇上,得坐马车去,可这时间段也没去镇里的马车啊!突然我脑子想到一个人,程正。

    那家伙家里经常去镇上做生意,养了条小黑驴,正好拜托他送我去镇上。寻思着,我就朝着程正家走去,只见这厮正低着头来回扛着米袋。

    我上去说明了来意,程正听了直摇头,说他爸妈不在家,这事他做不了主意,我当时听了就来气,本来被赶出来就挺心烦了,这不是诚心添堵么?

    心想今儿老子是走定了,不就借条驴么,又不是不还。说着我就要去牵驴,程正见我耍横,上来一把就抱住了我,心想这小子还敢动手?

    我迅速一个转身,抓住他的手臂,脚下扫堂腿,加上一用力,这家伙顺势向前倒去,如同狗扑屎一般摔到地上。

    我立马上去就压在他身上,扭住他胳膊,程正疼得嗷嗷直叫,一个劲的求饶,见他服软了,我这才松手。

    “你小子这是真虚了阿,该练练了。”

    我忍不住讥讽的说了一句。

    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的样子,实际上身子骨却不知怎么地,虚的很,而且近年来这种情况愈发明显。

    那一堆壮实的肌肉长在他身上就跟装饰品一样。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三秒哥”,算起来倒也名副其实了。

    “奶奶的,就知道欺负老子。”

    程正揉了揉自己的后腰,不满的嘟囔两句,这才小跑着到了他家的仓房鼓捣起来。

    他就牵着自家那头小黑驴子走了出来。

    “上镇里干啥去?相亲吗?”

    程正一边帮我套着驴车,一边忍不住调侃似的问了一句。

    自小我跟他逗惯了,如今也明知道这家伙是在开玩笑,当即也就顺势点头:“恩,听说镇子上新开了个窑子,准备去玩玩呢。”

    “真的假的?”

    我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程正却当真了,两只眼珠子都快冒出绿光来了。显然是这阵子给他憋坏了。

    “那我也得去!”

    还没等我说话,他一屁股就窜到了驴车上面,兴冲冲的对我喊道:“快点的阿,我爹他们今个儿去走亲戚了,晚上都不能回来,咱哥俩痛快痛快。”

    我一时没忍住,险些让自己的口水呛死。

    说来也真是奇怪,程正这家伙打小就好像是从色胚的模子里刻出来一样。但凡是听说谁家大姑娘小媳妇长得漂亮,他就算是碰不着,都得往人家屁股后面凑一凑,就为了闻闻香味。

    “别了吧……”

    见程正信以为真,我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一会真要去了怎么解释阿!

    可惜——显然程正已经不打算给我解释的机会了,两只眼珠子瞪的跟牛蛋一样大,嘟囔着骂道:“你小子特娘的要是不去,地方告诉我,老子自己去找乐子!”

    “算了。”

    耸了耸肩膀,我也只好无奈的上了他的驴车。

    有一个人陪着,这路上倒是也能省去不少孤单。

    至于找乐子的事,一会到了镇子上再和他解释吧。

    就这样,我坐上了驴车,程正在头前赶车,小黑驴子扯脖子叫了两声,这才迈开四只蹄子开始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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