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阴巷
昨晚才刚刚下过小雨，这乡下的路本就坑洼难走，如今更是泥泞不堪，驴车晃晃摇摇，弄的坐在上面的我直打瞌睡。
倒是程正这小子叽叽喳喳说起来没完，只不过全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荤段子。
每每等他讲完，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他家的黑驴子倒是“嗷唠嗷唠”的先叫唤起来了，极通人性。
“你家这驴子，有十多年了吧？”
我顺手折了一截路边的野草，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冲程正问道。
“嘿嘿，哪能十多年阿？这畜生是看着我长大的，都快二十年了，也老了诶！”
程正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伸手在驴屁股上拍了两下。
“二十年？”
我有些发愣，俗话说的好“鸡不过六载，狗不过八年”，意思就是说，这天底下的一切都有灵智。
哪怕是畜生，养的时间长了，也会通灵，就跟成精了一样。而如今被程家用来拉车的黑驴子，竟然足有小二十年的光景。
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我下意识的出声问道：“这么久，该不会是要成精了吧。”
“哗啦——”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一句话说完。
这拉车的黑驴子四条腿当即站的笔直，一动不动，就连讲了一路荤段子的程正，脸色也是顿然变的阴郁起来。
“咋了？”
我眉角皱了两下。其实说这些，我也完全就是开玩笑而已。
毕竟我和程正实在是太熟悉了，有些玩笑就算是真的过火，也没想过他会生气。
黑驴子依旧站在原地，四只蹄子不安分的乱蹭着地上的湿泥。
程正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这才转头看我，嘴角勉强扯了一个微笑出来。
“这……不能吧？”
那个时候，我只是感觉程正的反应有些异常，但却也没多想，生怕自己的话会引起他的误会，赶忙摆手解释，“没，我乱说的，活的久点好，能帮你家多赚点钱。”
听我这么说，程正微微松了口气，脸色这才好转。
“走！”
随即，他伸手轻轻的在黑驴后背上拍了一下，这畜生顿时就极为听话的迈开蹄子小跑起来。
我在后面坐着，虽然还有疑惑，但却也没好多说，只是心中对程正和他拉车的这头黑驴子稍稍留了个心眼。
就这么一路坐在驴车上面晃悠，足足两个小时，我们才赶到了镇子上面。
虽说我们杨家坎子经济萧条，但这“卢峰镇”去格外热闹。
饶是现在已经时至下午，但依旧是人来人往不断，让我本来的困意瞬间消散全无。
程正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将驴车拴好，又给黑驴备足了草料清水，这才一溜烟的拉着我进了镇子。
“快、快点，在哪呢？”
这小子的眼珠子都快要喷火了，摆明了让我领着他寻乐子去。
“那个……”
“这个……”
我只感觉自己老脸发烫，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才好，吞吞吐吐了老半天。
见我这样，程正许是真的憋急了，一甩胳膊，还以为我是故意藏着好的不准备跟他分享，气的咧嘴骂人。
“丫的，你小子真特娘的不地道，老子好心好意赶车带你来，那玩应有啥藏着的？今儿出来不就是图个高兴嘛！”
日！看得出来，这个时候的程正是真的急了，脸色通红，吐沫星子横飞喷了我满脸。
苦与无奈，我只好先示意让他平静一下，这才和声和气的跟他解释我今天来镇里的目的。
等我说完之后，这小子顿时就像是霜打茄子一样，脑袋几乎都快要耷拉到自己胸口上去了。
“真特娘的坑爹阿！”
仰天长叹，久久无语。
“你到底是咋了？”
今天的程正着实有些怪异，平时他哪怕是色心再怎么强，但也绝对达不到像是这种色鬼的状态。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精虫上脑，发疯了？
“没……没什么……”
见我盯着他看，程正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黝黑的皮肤挂着点点赤红，看起来格外怪异。
“算了算了！还是先办你的正经事吧，不过——”
他说到这里，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后槽牙，似乎是下了决心一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看了一眼左右，这才小声说道：“等正经事办完，能不能陪我去找一个？”
“我靠！你小子要憋死了阿！”我狠狠的在他脑袋上锤了一巴掌，忍不住骂道。
“就……就一次，就一次就行了……”
被我扇了一巴掌，程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
我实在是拗不过这个精虫上脑的东西，最后也只能点头答应，但却明摆着告诉他我找不到地方，也别指望我会跟他进去。
程正也美滋滋的答应了。
“谢了兄弟，我正巧知道一间吃阴间饭的买卖，要不跟我去瞅瞅？都是熟人价格说不定能给点优惠。”
“成，你带路吧。”
程正自打不念书之后，做的就是往返镇里帮忙拉车卸货的工作，所以他手头上倒是有着不少人脉关系，虽说都不怎么牢靠，但却也要比我自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强。
所谓吃阴间饭的，就是干死人买卖的，类似棺材铺、纸扎店等等这些，程正领着我一路七拐八拐，足足走了半个小时，这才在一条小巷子口停了下来。
“就这儿了。”
这条巷子极窄，休说通车，就算是两个人并排走进去，估计不超过三步，都会被夹的牢牢实实。
“这啥地方？”
我眉角微蹙，有些不能理解这条巷子的设计，更何况也没瞧见程正所说的那种铺子。
“呵，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卢峰镇的人，都管这地方叫“阴巷”据说一到晚上的时候这地儿鬼哭狼嚎的，哪怕是胆子再大的小伙子都不敢过来闲逛。”
程正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在表示对我的轻蔑，撇嘴说到。
阴巷？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名字倒是不错，只是——程正说的那些，我怀疑十有八九全都是假的。
吃死人饭，干阴间买卖这些人，忌讳颇多，有一样就是开店选择的宅子方位，大门口一定要冲着正东方。
所谓紫气东来，这不单单是图的一个好兆头，更多的则是初早乃是一天的开始，更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
这阳气从正门入了宅子，能压制店铺里的那些阴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