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孕妇能喝水吗？
“没消息？”
刘贵人眯着双眼，带着狠辣眼神，盯着向她传递消息的宫人的头顶。
“回贵人，我们安插在梁贵人宫里的人都被罚走了，陈俢华的不喜欢人在身边，我们无法近身。张俢华有魏贵妃撑腰，根本安排不进去人啊。”
“无能。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宫人下跪的腰爬得更低，脸几乎贴近了地面，因刘贵人的话感到不安而发抖。
“贵人，是婢子无能，求贵人饶命。”
“饶命当然可以，拿消息来换。给你们三日，就算是只猫死了，也得给我传出来。”
刘贵人的气势因为肚子难受而弱下来，她着急的拍了两下桌子，扶着桌角坐了下来。
佳琪趁机让跪着的宫人先走，宫人匆匆而逃。
“没用，全都没用，这几天没一件事情称心。我还真是小看了小门小户的女人。”
那些被她看在眼里的妃子，都脱了管控，她开始心慌。
绝不允许，那些人背着她做出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更不允许她们有抱团对付她的可能。
“姐姐，去找姐姐。”
刘贵人差不多到了生产的时候，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痛。防人之心太过，让她没在意身体上的变化。
刚出宫门，便听到身后的宫女紧张的大喊：“贵人，水，肚子。”
刘贵人并没有感觉到肚子疼的有多厉害，见宫女大呼小叫，转身训斥。
冷风一吹，鞋袜被打湿，双脚感到了冰冷，她低头一看，便晕了过去。
一碗浓浓的催产药灌进了她的喉咙，半个时辰，刘贵人被腹痛疼醒。
她被五花大绑在产床上，等着生产。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账，胆子真大。干嘛绑着我。”
产婆见刘贵人醒了，赶紧松开捆她的绳索。
刘贵人脾气暴躁，脚刚解绑就狠狠踹了产婆一脚，踹完还抱怨产婆害她肚子疼。
“贵人，您要生了，这是在做什么？”
佳琪带着人打热水进来，看见产婆靠在椅子上揉着肚子和腰。
“我要生了？怪不得肚子疼，皇上来了吗？我姐姐来了吗？”
“皇上在同大臣议事，议完就来，皇后娘娘已经到了，在外殿给太医和宫人安排事务。”
“我肚子疼的厉害，快让产婆进来啊。”
坐在地上的人虚弱地揉着腰，闻声喊她，连滚带爬的起身。
“贵人，婢子在这里。马上就来。”
刘贵人生产，完全不按产婆的和太医的嘱咐来。
疼的厉害了，便大声喊叫。完全不听产婆指挥，也不给产婆近身检查的机会。
嫌催产药苦，喝一口便吐了。
皇后劝不动妹妹，任由她随意生产。
“你若想多受些罪，就随你吧，到时候可别怪产婆无能啊。”
“姐姐，你就是胆子小，生孩子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对，我胆子小，我怕死，更怕孩子有伤害，所以生产时信任太医，配合产婆。哪有人在这个时候还使小性子？”
刘贵人根本不怕皇后的话，还认为是她故意说出来吓唬人的。
“姐姐你休要吓我，我才不怕呢？我看这些人，敢不敢对我有什么二心。我和孩子若不能平安，皇上和刘家饶不了他们。”
又是一阵阵痛，刘贵人痛苦的哇哇大哭。产婆好心劝慰，让她忍着这口气，用力将孩子推出。
“放屁，推孩子是用手的，我一口气有什么作用？”
产婆进不了身，无法知道孩子的位置。着急的团团转。
听见‘用手推’三个字，便壮着胆子跳上床，用手摸了摸腹中孩子的位置，开始用力向下推。
刘贵人疼的厉害，嗓子喊破了音。休息的片刻，双手狠狠的抓住产婆散下的头发咒骂产婆。
产婆不留情面，告诉宫女，若想主子平安生产，赶紧捆住她的双脚。
皇后眼神冰冷，摇了摇头便走出了产房，嘴角竟带一丝喜色。
刘贵人接着骂，几乎骂完了产婆的全家。
产婆见人不得动弹，开始下狠手。
一口气将孩子推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翠松殿。胆子小的宫女捂上了耳朵。
皇后嘴角微微笑着，她知道，产婆这番操作多少带有私人恩怨。
本可以一点一点的推，给产妇一点休息的时间，可刘贵人这番叫骂，谁的心里也不好受。长痛不如短痛，给彼此来个痛快得了。
惨叫声结束，婴儿的啼哭声响起。
孩子由乳娘抱着，带出来给皇后请安。白白的小手非常可爱。
“娘娘，恭喜是个小皇子。”
“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刘贵人这胎受了大罪。
躺在床上整整三日没有说话，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像个活死人一样，什么话也不说。
对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不问，乳娘带着孩子来请安时，她连头都懒得回一下。
“贵人，皇上和皇后来了。”
佳琪想给自己主子梳梳头，被她拒绝。
任由自己邋遢的样子被旁人看到。
“妹妹，皇上来看你了，你怎么还这般模样？”
刘贵人不说话，冷冷的看着意气风发的皇后一眼后低下眼，闭起来。
“不要紧的，养好身体要紧，刘贵人也算立了功的人，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刘贵人依旧不回答皇上的话。
“皇上，恐怕妹妹身体虚弱，我们还是不打扰她休息了吧。”
她鄙夷的瞪着皇后离去的背影，还是不说话。
太医交代刘贵人总是躺着不利于经脉运行，需要每隔半个时辰给其翻身。
这每半个时辰的翻身活动，成了她的大劫。
全身的骨头仿佛散架一般，松松垮垮根本用不上劲。
不翻又不行，她感到后背已经麻木，无任何知觉。
刘贵人至少有一点学乖了，对太医的话格外信任。
太医开的药，再苦也一口喝完。说什么时辰服用就什么时辰服用。
这么多天不说话，也是有道理的，皇后好话也说坏话也挑明，让她怨谁都不如怨自己。
她恨自己愚昧轻浮，才在生孩子时吃了那么大的亏。
打个喷嚏而已，那什么就如如洪水一般的泄露。
皇上给刘贵人的孩子赐名萧宝卷。
“卷儿？”
知道名字的魏乔儿哈哈大笑。
“新华字典里那么多字，他就选了一个卷字？”
群青呆呆的点头。
“好家伙，别人是生孩子，她是生一个卷王啊。算了以后大家一定要放松心态，千万别跟卷王攀比，内卷外卷都不是一件好事。”
“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比如考试，一个人考甲等，怎么样？”
“这个人很厉害啊？”
“那要是10个人考试，十个人都是甲等呢？”
“这10个人一样很厉害啊？”
张简兮单纯的回答。
“可是咱们只录取一个人，究竟录取谁好呢？”
“谁优秀录取谁啊？”
“这是恶性竞争。才不是优秀。如果大家都是甲等，那么明年就会抬高甲等的等级标准，往后会越来越高，你能说那些没考上甲等的人不优秀吗？”
“娘娘，高见。说的是这个理。可卷这个字不好吗？若不好，皇上也不会把它赐给刘贵人的儿子吧。”
“我没文化，我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张简兮正拿着炭笔画图，突然恶心反胃有想要吐的感觉。
魏乔儿赶紧放下手中的图纸走到她的身边。
不用多问，她自信的说。
“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你怀孕了。”
“娘娘休要笑话妾身，我怎么会怀孕呢？”
“怀孕的人，就会莫名其妙的恶心。”
“许是我早晨吃的腻了些。”
“喊个太医来问问呗。”
张俢华不信自己怀孕，进宫大半年了，恩宠不断。可就是没有消息，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她的头上呢。
太医恭喜之时，她依旧反驳。
“怎么会有喜脉呢？太医请您再把把看吧。从前都没有生孕，怎么这会子有了呢？”
“俢华，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缘分，岂能和从前比较。微臣现在就去给你开安胎药的方子，写脉案啊。”
“恭喜恭喜，你心愿达成，怎么样，这下不难过了吧。别人能生，你也能生。”
张俢华被魏乔儿说出的话羞得脸红，不敢看她。
眉眼间尽是喜色。
“看，那棵桃树发了新芽，真是大吉之兆。芳树初蕊春风吟，鹂鹂慧鸟报佳音。
你这孩子以后定是有福之人。”
“什么福气不福气，我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长大。”
“你一定是个好母亲。”
张俢华这一胎，总归是要上报给皇后安排。魏乔儿不嫌麻烦，主动承担下所有责任。不让皇后有插手的机会。
“既然魏贵妃有心，那本宫就偷个闲光。”
魏乔儿第一次照顾孕妇，没有经验。只能寻产婆和太医帮忙。亲手抄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把张俢华感动坏了。
“姐姐，多谢你帮忙了。”
“不忙不忙，这算啥？放心吧，我一定给你照顾的好好的，这些日子你就别画图了，要是闲不住，我可以陪你散步说话。我懂得可比太医多了。”
张俢华有些口渴，便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魏乔儿发现，立刻阻止了她喝下去。
“等等，孕妇可以喝水吗这个问题我得记下来，下回问太医。”
“那我现在怎么办？”
“喝吧，要是下次不能喝再说。让我看看，还有哪些问题我得记下来问，哎，这里就是不方便，没有手机。没有度娘，我这些问题得问谁去啊。”
“娘娘，你怎么比我这个孕妇还激动。”
是啊，她的确用力过猛了。魏乔儿望着自己写字的本子，密密麻麻的小字记了一本。顿时觉得可笑。
“是啊，我太着急了，害怕孩子和你没照顾好。”
为了给贵妃娘娘分分神，也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张俢华提议去看一看，病已痊愈的陈恩珂。
长乐殿真是个好名字，长乐未央，永远快乐。
宫中的女子伴着春风，在园中低着头散步。用手抚摸每一棵她路过的梅花。
“妹妹，风大，快回屋吧。”
陈俢华的寝殿没有暖炉。房间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她说，太温暖的地方会让她失去斗志。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她们不得不妥协。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俢华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魏乔儿多嘴一说，对上张简兮埋怨的目光，赶紧闭上嘴。
“太医刚走，应该是没错的。”
“这是喜事啊，怎么姐姐看起来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是有些担忧。梁贵人，刘贵人生孩子都不顺利，我只是害怕而已。”
“你是好人，好人一定有老天保佑，我会每日向上天祈福，保佑姐姐顺利生产。”
这等喜事，并没有让陈俢华开心起来。
她脸色阴郁，面露愁容，眼神哀怨的看着窗外。
这莫名其妙的分神不是故意使然，她常常会将眼前的事情遗忘，记起过去，重新经历一遍她最想忘记的痛苦。
“怎么了？心又疼了？”
她骗她们，说自己有心疼的老毛病。
这话骗骗张简兮就罢了，骗魏乔儿太小儿科了。
可贵妃要有贵妃的气度，怎么能揭穿别人的小心思。大家都有秘密，彼此都是谎言制造者，何必五十步要拆穿一百步呢。
“贵妃娘娘，您能带我出宫吗？”
“啊？”
魏乔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的问道。
“带我出宫，我入宫以来就没出去过，我想见我的姐姐，我想要一个说法。”
她算是找对人了，妃子想出宫，找皇帝未必可以，但找贵妃一定行。
贵妃不是一般人，连皇上都拿她没有办法。虽然是偷偷的，好歹也算有机会。
魏乔儿也觉得这或许就是治疗她心疼的药引子，岂能错过？
“好，我能答应你，可现在不行，你要快快养好身体，出宫时意外很多，你我都不能拖累彼此，可以做到吗？”
陈恩珂果断的点头答应。难得的笑容堆在她脸上，转瞬即逝。
很勉强，也算是尽力而为。
二月春归，枯木逢春，日头刚好。
有了念想的陈恩珂重视起自己的身体。
吃饭，锻炼，修身一样都没落下。
许是长高了，长开了，人也精神许多。
只是倒春寒有些厉害，即使再好的阳光，也抵不过桃花雪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