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抱歉,我这个皇帝让你失望了
27抱歉,我这个皇帝让你失望了。
清清溪流,唱出哗哗的曲调,沿着山脚向西流去。
狼狈人二组,此时除了脸是白的,剩余一片泥泞。
烟灰和泥土染黑了清澈耀眼的溪流,受连累的不止于此。
那些被他们滚压过的花花草草,蝴蝶蚂蚱,哪一样不是无故受累。
被水打湿的衣衫鞋袜,格外沉重。
山路崎岖,她的步伐更加艰难。
暑气正浓,衣服上的水在她面前蒸发。
皮肤被晒的发红,摸起来刺刺的疼。
“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停马车的地方。”
这温度若按现代方式衡量至少39度往上,好在树荫替他们挡去了些烈日的烧灼。
但他身后的女人,快要支撑不住了。
“马车今天不会来的,朕原来的计划需要在山上待2日。明日才有人接我们。”
“那我们为什么要下山,为什么?我的胳膊好疼,又累又渴又饿,你负责啊。”
饥饿让她情绪失控,什么皇帝、形象和面子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在吃饭面前全是浮云。
萧鸾同样又累又渴,也清楚自己下山是因为嫉妒而赌气。此刻非常后悔。
事已至此,抱怨也没用。
不曾想她却言辞激烈地发起脾气。
林中的夏蝉最是狂野,无知者无畏说的就是它们。
只见他张口咆哮着什么,却被蝉鸣掩盖。
它们可不怕什么皇帝不皇帝的人,只要有比它们声音还嘹亮的竞争者,就一定要打压下去。
她看着他,光张嘴说不出声音的样子十分好笑。
“给,你吃吧。”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脾气会被夏日的蝉鸣耗尽。随手摘起身边树上一串果子递给对面狂笑不止的人。
深紫色的果实非常好看,闻起来很香甜。和蓝莓有些相似,味道有些酸。
“难道这就是蓝莓未经过人工培育前的品种。”
紫色的浆果染红了她的口舌。
“这是什么水果啊?”
他也在吃,而且吃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啊,刚才看见猴子在吃来着,想想我们也能吃。”
想不到古代就知道,猴子和人类的关系不一般。还真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你说的对,猴子能吃,我们也能吃。你再去看看那些猴子,还吃了什么,我们也好跟着摘些。”
树林间一阵晃动,他看到那只猴子站在远处的树梢间,手里拎着一串浆果,很吃惊的看着他们。
那眼神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十分蠢笨的事情。
自从她去过一趟峨眉山,书包被猴子抓烂,从此就对猴子失去好感。
现在又被猴子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难道她的智商还不如猴子吗?
“这猴子是不是在鄙视我们?”
她也用不甘示弱的鄙视回瞪着它。
“别,别惹它,说不定它还能带我们走出这座山呢?”
“就凭它?”
他尝试和猴子沟通,让其同他们离进一些好对话。
猴子手里提着浆果,放进嘴巴后又拿出来。接着一只手摸着额头假装晕倒从树上掉下来。
猴子用尾巴勾着树枝,没有真的掉下来。
但它想表达什么呢?
“它是不是在说,吃这个果子会从树上掉下去?”
魏乔儿自信的说,毕竟我做你猜这个游戏是她从没猜错过。
“不对,你看它的样子很紧张,它是不是在说,吃这个果子会晕倒。”
“你说什么?”
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觉得耳朵被无数只蜜蜂塞满。
天空和树林拉着她跳起了圆圈舞,为求平衡她也只能跟着转。
脚发软,心发慌。向着嘲笑她猴子的方向倒去。
她终于知道,猴子在嘲笑她什么。
难怪人家带着吃惊的目光,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们。
有毒的果子竟拿来吃,真是蠢笨至极。
猴子的叫声此起彼伏,始终没安静过。
吵得她心烦意乱,恨不得抓住它那胶带封上它的嘴。
细想之下,这也怪不得猴子的事。
它只是摘了一串浆果,并没有用吃。说能吃的不是那个冤种皇帝吗?
猴子也是好心,还告诉她不能吃,吃了会晕。
是她太高估自己,认为自己比猴子聪明。
“姑娘,姑娘?”
她听见陌生人拍着她的脸,喊她。
好像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声音很慈祥。动作很轻柔,语气还带着关切。
也听见另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在喊让他们晕倒的罪魁祸首。
“有反应,吃的不算多,能救回来。宝儿,你可立了大功了。”
猴子受到夸奖,上蹿下跳,开心的叽叽喳喳的叫起来。
一阵叮叮咚咚后,传来青草的香味。
老婆婆往她嘴里塞了些刚捣碎的草药。
闻起来清香,吃起来苦涩难忍。
青草汁刺激她口水分泌,又顺着口水流进了嗓子眼。
呛得她直咳嗽。
因为咳嗽猛然坐起的又何止她一人,萧鸾也在草药的作用下恢复神志。
“怎么样?”
老婆婆守着我问。
“好多了,头不晕了。”
“那就好,我家宝回来喊我们的,说你们吃了商陆。别看它果子小味道好,可是有剧毒的,食用后头晕呕吐,站立不住,四肢颤抖,还会昏迷。得亏你们吃的不多,要是将手里的都吃了,又没被人发现,这一劫怕是过不去了。”
“宝是谁?”
猴子听到她问,自告奋勇的爬到老婆婆的肩膀,指了指自己。
“这猴子可真聪明啊。”
但凡一只聪明的猴子出现,就有一只峨眉山的猴子被网暴。这话一点都不假。
“你怎么样,喝点水吧。”
守着萧鸾的老公公,递给他一个水壶。
可他警觉地拒绝,推开了水壶。
“他不喝我喝。”
魏乔儿看他这般不识趣,担心他这样的态度会伤了救命老人的心,于是转移话题。
老婆婆接过水壶地给她。
水壶中的水,被她一饮而尽。
她咂咂嘴问道:“还有吗?”
“水没了,家中还有。我们住瀑布后的小林子里,看你们的样子像是受了大难,要是不嫌弃就来休息休息吧。”
“不嫌弃,不嫌弃。”
有人收留,不用露宿荒野,她自然答应。
一个凶狠的目光带着“你敢拒绝要你小命”的意思冲进他的眼里。
他不敢有过多的言语,只能点头答应。
这一身泥泞且破烂的衣服,不就是逃难来的证据吗?
“婆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他们下了山,走上了一旁的小道。白帘若隐若现藏在深绿色的树林间。
跌水潭边也被低矮的植被隐藏路线。
或许小溪的水源就来源于此。
瀑布的右侧不远处就是老人们的家。
房子不大,一间客厅一间卧房。柴房搭在客厅后,旁边堆满了干柴,干柴上放了一个簸箕。
屋前放置一口大水缸,水缸边有一辆老旧的四轮手推车。
这是一片樟树林。高高的树干望不到尽头。
长久望着,心生恐惧之感。
老两口生活在这里,方便吗?
“当然可以啊。”
老婆婆笑着说。
“你们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我们住在这里都几十年了,怕什么?”
“几十年?你们靠什么生活?孩子怎么没在身边照顾你们?”
老公公话不多,听到这个问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问题还是婆婆回答的。
“我们是私奔来此的,无儿无女,只有宝陪着我们。生活是有些不便,一个月去一次城里拿我们摘的草药换些钱,再买些东西回来。”
“你们不寂寞吗?”
“这我不懂,反正有我老头在这里,我就不寂寞。”
老公公冲婆婆笑笑,不好意思的回房了。
老婆婆带她去跌水潭沐浴更衣,享受大自然的洗礼。
潭水被太阳晒的温温的,还有小鱼儿给她做足疗。
她太受用了,木槿叶和桑白皮做的沐浴用品不亚于响彻东方的某些日用品品牌。
香气清新淡雅,头发润润的,不干不枯燥。皮肤滑溜溜的,整个人清爽很多。
深碧色麻衣罗衫裙,许是老婆婆最好的衣服。
没有一个补丁,干净整洁。
换上老公公衣服的萧鸾,感觉很奇怪。
她看了半天才发现,是袖子和肩宽的问题,让他整个人如套了脖套的鹌鹑一般,缩着身子做事。
“哟,你居然在劈柴?真是难得。”
“这叫礼貌,总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吧,你脸皮厚没关系,我可不行。”
“你说话,能不牵连别人吗?我是夸你的,听不出来吗?再说我说过有白吃白喝吗?”
她把藏在袖子里的金簪,放到了老婆婆的枕头下。
知道他们不会收,只能用这个办法。
他们是好人,越是好人就越不能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身份。
翌日凌晨,二人有默契的醒来,悄悄地离开小屋。
回去的路线打听清楚了,趁着微微发白的天空,赶路不是问题。
到了约定好的山路下,却久久不见人来。
山林间安静的出奇。
“不是我乱说啊,这山怎么那么安静?这个点,不是鸟叫的最欢的时候吗?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他久经战场,这细节,怎可没注意。
目光扫过之地,至少有20处可以藏人的地方。
能堵他车马之人,定不是一般人。
眼下,他们可以逃生之路全被堵死,就等着一声令下,来个瓮中捉鳖。
“趁现在他们没有行动,你一个人先走?”
萧鸾轻轻的为她撩起额前散落的发丝,小声的说。
“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若有逃生的机会,千万别顾忌我。切记。”
她也为他整理温柔地整理竖冠。
“那就跑?”
“自然。”
果然,当他们开始从山上的小道离开时,树林、灌木、草丛间也出现了纷乱嘈杂的声音。
逃命不是唯一的办法,找到藏身之处最要紧。
她不想往老婆婆的住所跑去,怕因自己打扰老夫妻的悠闲的生活。
也不想上山,记得电视剧里看过,一旦上了山,别人只需将山围困,自然就输了。
“你到底要去哪?”
萧鸾拉着他往山上跑,她却挣脱了他的手,在原地发呆。
“我们不能上山。人家围了我们怎么办?山上的道士也会受牵连的。”
“别废话,快跟我走。”
“那些道士会受牵连的。”
“都这个时候,你还装伟大。放心,山上有下山的密道,我们要比他们先上山才有逃生的机会。”
小路之所是小路,自然是无路可走时才选择的路。
树木的根攀着石块挡在他们面前。
旁边是无法越过的深坑。
继续上山,只能爬树。
“就我们这速度,怕是他们早就在山上埋伏了。”
没错,他已经听到了受过训练才有脚步声。
难道这次命该如此了吗?
“清风。”
她看到背着篮子正在采药的清风。
清风抬头,疑惑的挠着头问。
“居士,不是昨日就下山了吗?怎么至今还在山上。”
她鼓起勇气跳下来。抓紧清风的胳膊。
“有捷径吗?带我们上山,找你师父,快。”
清风是个有分寸的人。
不用多解释,自然知道发生了大事。
带着他们抄起捷径。
捷径可比小路好走多了。
方便快捷又不失隐蔽。
“怎么样?还是我管用吧。”
萧鸾不动声色的脸,出现了红晕,没想到只是闹了一次脾气,就让自己身处险境。
“抱歉,我这个皇帝让你失望了。”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他在无数次打压她的同时,也能得到他的夸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冷箭向着他们的方向射来,直直地戳进了她侧面的树干中。
“快跑。”
清风带着他们跑向了另一条小道,躲过了第一波追杀。
“你是皇上,怪不得师父说你是大居士。让我们要豁出性命保护你。”
“别管这些了,还有多久到山上。”
“很快。”
清风一笑生死难料。
他站在长满苔藓和爬山虎的石块后,用力一推,一道小门出现。
清风示意二人先走,自己断后。
黑色的石壁不停的向内渗水。阴暗潮湿,没有任何光明。
“往前走不要回头。”
清风看她不敢走,便鼓励道。
“我也想走,只是前面好像没路了。”
的确,他们的面前是墙壁。
清风挤到最前面,在石壁上摸索着什么。
拉住垂落的长藤用力一拉,石壁上出现了脚梯子。
“爬。”
三人开始卖力的往上爬,合力挪开顶上的神像,爬了出来。
“总算到了。”
“快去寻你师父。”
清风不敢耽误,转身就跑。
山下的人已经追到了道观。
大门被道童们守着,还没有破门的意思。
镇元天师不愧是五庄观的最高领导。
略施小计,就将一座空道观交给了敌人。
全观上下49人加上他们,全部从密道转移到山下。
兵分5路,尝试与皇帝的暗卫碰面,查清暗杀皇帝的幕后使者。
镇远天师亲自带2名徒弟,重回山上查看究竟。
“我们之间出了奸细。”
萧鸾冷静的说,不像试探,而是忠告。
“我也觉得,我们的行踪好像被人提前知晓,他们知道我们今日下山,早就暗中埋伏,只是不知道,我们没从山上下来。你的直觉是对的,要是昨日我们没吃商陆,就能躲过这一劫。”
一口气从他的口中吐出,心中自是轻松不少,内疚也随之消散。
阳光透过密叶,使山间小道明暗相间。
忽明忽暗,好像设计好的的灯光程序。
走着走着,竟然想摇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