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是拉我当垫背的吧
28你是拉我当垫背的吧
灌木之下的小路，只允许一人弯腰前行。一个跟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气氛被拉满。
豁然开朗之时，那光如烟一般围绕在众人身边。
没人敢放松，小道士们自知责任重大，稍作呼吸继续前行。
除了她。
就有那么一个人，突然走向阳光聚集的一点光明之下，一手举天一手指地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跳起来。
时至此刻，她也无从解释为什么要跳舞。不辜负这般美景还是心之所往，由心而做。
待到她清醒时，丑事已经做了。借口都找不到半分。
“居士，可是受天尊感召？”
清风小声的问道。
哪有什么天尊，弯着腰走了太久，差点昏过去。好不容易可以伸个懒腰，还缺氧。休息一下又觉得身心放松，才跳起来。
“天尊有何感召？”
其他的道士跟着问。
这可难倒她了，哪里知道天尊感召，都怪清风，还不如说她着魔了呢？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刚才你突然跳起了很奇怪的舞。”
“我不知道啊，我完全不记得我刚才做什么了。我们快走吧，总觉得这里不干净。”
“都怪那些邪恶之人把邪念带上了山，否则什么东西敢上我们万寿山。”
好在这些道士相信她的话，说得好像她真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一位年纪稍大的道士，从怀中掏出两张写了字的黄纸，做着什么动作。
黄纸在她的头顶自燃，化成了烟。
纸燃烧殆尽，只留一些黑色的粉末。
“手摊开。”
她乖乖的摊开手，道士在她的手心点了一个点儿。
“好了，就算是气场强硬的山精妖怪，看到你也得绕道走。”
心虚的人只能老实的点头答应，回到队伍里，尽快回到城中。
灰色的道袍在入城的街道上格外显眼。
一群道士下山，很难不让人注意
孩童、妇孺、走脚的商人无不回头观望。放大他们的危险。
“我们不能这么进城，假如守城门的被人提前打好了招呼，咱们等于去送死。”
她看到一个男人，认出她是女子的身份混进的道士的队伍里，正在和别人说。
“对，咱们乔装打扮，再分批入城。”
“跟我来。”
魏乔儿带着他们来到自己的大本营。
这个位置，离她的造纸厂很近。说不好还能遇到李起。
一行人调转方向，向造纸厂走去。
说是厂，总归与现代化流水工业不能比较。
木头搭建，榫卯技术。屋顶是茅草做的，格外防风、防雨。
她常常庆幸自己生的晚，要是真出生在这个时代，人也不聪明，说话又欠玲珑，能不能活到老都是问题。
清风对她的纸厂满是夸赞，他也是。只是吝啬表达。
“常大爷？”
常大爷是厂里的负责人，技术学的快，手艺也好。李起说这样的人可以用，所以就下放了一些权力给他。
常大爷在新扩建的仓库，处理通风问题。
听到有人喊他自然快速的跑来。
他见过雇主一面，知道她是一名女子，还是一名来头不小的女子。看李大人对她的态度自然知道，这名女子是万万不可怠慢的。
虽然雇主不常来，但能造纸的女子可不简单，又能想出建造厂房，雇他们做工，给他们治病的女子，就更不简单。
听到有年轻女子喊他，立刻跑出去应答。
“是夫人您啊！”
是李起让工人们这么喊的。
“常大爷，您问问咱家的工人，还能凑出我们这10来号人的衣服吗？我们急用，稍晚让李起还您。”
常大爷往她身后看看，全是道士打扮也弄不明白。
“有是有，估计大家得从家里拿来，稍微费些时间。”
“行，那我们先去仓库，看到面生的人来问话，不要理睬，要是有人来闹事，保命为先。”
“哎呦，夫人。放心吧。”
她吹灭了仓库的灯，关上窗户。
众人搬运草纸给自己建了几个藏身之地。
只盼这些杀手没那么快追过来。
“谁要杀你？”
她好奇的问。
“多呢？还不能确定今天暗杀我的是谁？”
“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的人有哪些？拉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想得真简单，他们就算说了，你又如何确定说的是实话呢？”
“你说的对，既然知道出宫危险，那你还出，不是自找死路吗？”
“只有出宫，才能吊起那些人的胃口啊。否则永远都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动手，只觉得脖子上有一把刀悬着，又不知何时落下，心里也怪难受的。”
道士们不敢接话，知道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贵妃。没想到谈话内容如此狂野。
是他们这种清修之人，不花钱就可以听的吗？
贵妃的性子也太野了些，直接怼皇帝。
简直不把脑袋当脑袋。
清风听着听着，不自觉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找虐啊你，你是故意拉我出来送死的吧。我可告诉你了，我的钱都没花完，要我命绝对不行。”
“呵，放心，你的命在我手上。”
灰色道袍盖住了萧鸾的头，她隔着衣服狠狠的给了萧鸾一巴掌。
“我以为你带我出宫，是为惹我生气而道歉。不曾想是拉个垫背的。你到底想干嘛，不妨直说，是看上我的钱了，还是看上我的命了。咱们也好好好谈判。”
道士们跑出来，拉开了她。
替皇上掀开了道袍。
萧鸾两眼通红的瞪着发疯的女人，不再说话。
看得出他在隐忍。
至于隐忍什么，则不得而知。
清风再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常大爷和他的徒弟带来了衣服。
他们将换好的衣服脱下来交给常大爷。
“替我们烧掉它们，你亲自烧，烧的干干净净。”
萧鸾交代。
就这么会功夫，大家选好各自要穿的衣服。
只剩下两件蓝布女裙丢在架子上。
魏乔儿自然换上了一件，而另一件的主人却不肯伸手去拿。
萧鸾看着已经换好衣服整装待发的道士们，蓄势待发，也不好多说什么。
浅蓝色的褂子，深蓝色的裙子，配上褐色的带子还真挺别致。
“回眸一笑百媚生，不知姑娘是男子。”
她放肆的笑着。
空气中凝聚着一种不该有的尴尬。
看得懂脸色的道士带着师兄弟们离开了仓库。
“我来给你收拾一下，这个样子太怪异了。哪有女子梳这种发髻的。”
“我不要。”
他本能的拒绝。
被她一巴掌打开阻止的手。
“你有的选吗？要是这副模样上路，刚走两步，你就被人盯上了，可信？”
她也不会梳头，最多是盘一个寻常发髻。还不会替别人梳。
她背对着他的脸，让他低下些身子。尽量把他的头当成自己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盘成了一个蛇灵髻。
再整理下面容和碎发，一个未出阁的害羞大姑娘面世了。
女装穿在身上，人心也变的柔弱了些。
从前若是有人在他面前眨眼、偷笑，背对着他。定要治他大不敬之罪。
如今，只敢清清嗓子小声的说：“出发。”
普通人的打扮，果然少了大家的注意。
10个人，两两一对。分散走在不远处。既不显眼，又能保证安全距离。
魏乔儿倒是表现的很大方，拉着萧鸾的胳膊谈笑风生。
像极了两个许久未见的姐妹，谈笑欢愉。
“姐姐，你看咱们都城多繁华，是不是比你那好多了，我跟你说，你那就是一口井，住的久了，见识自然少了些，井底之蛙听说过吗？说的就是你。”
萧鸾不理她，未免惹人怀疑，只好陪着她笑笑。
可纵了她更加放肆。
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要的就是他无力还手的时机。
她带着他逛遍了大街小巷的胭脂水粉铺，上了一个全妆。
又来到卖珠宝的店铺，试戴了各种名贵钗环。
“看吧，我们这店里卖的，比你那些好太多了。这才叫用心做，而不是随便送人，哄人开心。”
天色渐黑，他的脸色更黑。
若是再这样逛下去，今夜恐怕又回不了宫。
“我认输了，回去就补偿于你可好，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认输是好事，她也不是个较真的人，她的心胸很宽广，既然有人认输，自然不能再纠结下去。
“走吧。”
一队都城守卫在城内巡逻，眼尖的守卫看得出这街上混上了奇怪的人。
都怪那些很少下山的道士，换上了平家的衣服，依旧掩盖不出超凡脱俗的气质。
走路不沾地的习惯，怎么能瞒得住这些见人识人的人呢？
“喂，你们几个，从哪里来？”
守卫拦下了两个道士，盘问起来。
道士给他们使眼色，让她快走。
带着丢下队友的抱歉，快速离开。
“此地不宜久留。”
没走几步，另一队便衣注意这些道士。
他们只能拐到了隔壁的小路上。
“怎么办？路上也有他们的人。”
“没关系，我这副模样他们定认不出，谁会相信，皇帝穿女装走在街边闹市呢？还有这胭脂水粉的遮掩，我都认不出自己，更何况是他们。”
“那只能委屈你的动作再温柔点，走路不要那么僵硬。”
车水马龙的街上，可不是只有两股势力。
他能感觉到有人默默的跟着他们，只是这人不见影。
“我总觉得有眼睛盯着我们，可我回头又不见了。”
“别回头，的确有人，我尽量往大路上走，被他们堵上了就不好了。”
“我们回宫吗？”
“只怕现在没机会回去了。”
“说真的，你是皇帝吗？我看到别人的皇帝出事了，都有一大堆人满大街的找，你的魄力不行。”
“你还看过哪些皇帝出事？”
“画本子里看的。”
“不是没有，而是不能。如果宫里的人知道我出事，说不定天都翻了。军队更是不能动。唯有跟着我的暗队，可这些人平时不出现在众人面前，认识他们的人很少，即便他们替我们去寻帮手也不可。”
“那我们怎么办？”
“会有暗号接应，我们能平安走到城里，天师是拦住他们了。怕城中也有他们的接应，我们要还是小心的好。”
“我们去哪里？”
“自然是回宫。”
“万一他们在宫门附近埋伏怎么办？”
“真当朕的侍卫是喝风的吗？只要咱们平安走到宫门口，就能平安入宫。”
二人拐出小道，急忙赶路。
没两步，又被拦下。
一名身着褐色褂衫，酱红色裤子和破烂草鞋的中年男子，扑通一下跪到了他们面前。
抱住他的脚踝就哭。
“娘子，我的错，你就同我回家吧，丫头天天哭着喊要娘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同我回去吧。”
萧鸾捂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周围的人群。不知如何解释。，尴尬的原地抬脚，试图甩掉中年男人。
“你这人好没羞臊，谁是你娘子。我姐姐还没出嫁，你真得这般无礼，是想害的我姐姐嫁不
出去吗？”
“小姨子，我知道你也看不起我，这才帮你姐姐说话，可是丫头要娘啊。你不可怜我，也得可怜孩子啊。”
萧鸾的脚狠狠的踩着男人的手，男人不吃痛、不慌张。还能有理有据的同她争执。
想必这来人也不简单。
“各位乡亲，报官吧，也好证明我姐妹二人的清白，便宜了这坏人的坏心思。”
“报官，报官。娘子走时带走了20两银子，说是给你当嫁妆，可你并没有嫁人，这银子理应还我们。”
好啊，这不是碰瓷就是想法子拐卖妇女。
她要是寻常人还就真被这男子给唬住了，可她不是，这么多年防拐视频没少看，可算来了实战经验。
第一步，找出围观人群中最有钱的那一个。抢夺他最值钱的物品，第三步打烂。
那么，她面前一位戴着商人帽子的人腰间玉佩，无端受了牵连。
心中飘过一万句对不起和感谢。
玉佩摔碎了。
商人自然拉着她不给走。
“他不是说，是我姐夫吗？就让他还。”
男人也不敢抱脚踝，偷摸着爬起来就往群人里钻。
很快消失不见。
“诸位，看到了吧，这是人贩子，一路跟着我姐妹二人，看天色有些黑了，就是找时间把我们骗走，说不定这附近，还有他们的同伙呢。”
人群四下交头接耳，有说她聪明的，有说她厉害的。只是商人哭了。
“姑娘，就算这是你脱困的计谋，可我这玉佩，你怎么算？”
“我自然赔。你去…”
李起家的地址脱口而出，商人得到了满意的赔偿自然离开。
“我们可以先去找李起。”
回过神的二人异口同声。
曾经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摆在二人面前，他们想不到。
非要吃亏上当了才后悔莫及。
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可以给他们一个再来一次的话，定会再三秒内想起这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