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妖物
在我来之前，裴宣文他们也在找那只藏匿此地的妖，然而一无所获。没想到，从雪雾城带来的十方罗盘这么快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打算先试上一试。当即幻化出罗盘摆在手中，屈指念诀，朝它施法，罗盘上的指针缓缓动了起来，渐渐越来越快，后来直接转个不停，我连忙收了法术。要再转下去，估计指针都要飞出去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没想到还没怎么用便出毛病了。难道是在藏宝阁里搁太久，退化了？
我一脸郁闷，裴宣文却眯了眯眼，问道：“你为何会使用意念心法？这可是我们琼华山从不外传的法术。”这是他头一次见我施法。
闻言，其他几名弟子皆震惊地望着我。
若我说我师父是司云，一来，且不说他们相不相信，只要一提，必定会牵扯出许多关于他的事，甚至是雪雾城的存在。二来，我若要了解更多师父的事，像他们这样的小辈，定然知道的不会太多，为人所知而我不知的，之前霍洵已经告诉我了。
于是我道：“一位高人传于我的，之后便再未见过他。”
我这应不算假话吧，只是点到为止。
“琼华山弟子皆知，符篆咒术与意念心法本是同宗同源，皆为始祖所创。祖训有言，本派所有法术皆不得外传。教你之人既是我琼华山弟子，便是犯了门规。”裴宣文严肃道，几名弟子跟着点点头。
我道：“犯了门规该当如何？”
“鞭笞，幽禁。”
我恍然地点点头，十分配合道：“既然门有门规，等我有空把他的画像给你们，你们去抓他吧。”
谅你们也找不到他，若要追捕，那便去吧，抓到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裴宣文等人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答应了，诧异了一会儿，这才作罢。
这时，派发汤药的一干弟子匆忙回来禀告，说患病人数一夜之间暴增数倍。
我和裴宣文对望一眼，连忙去查看情况。几名琼华山弟子紧随而来，其他人则就在草棚制药。
一路上都有被士兵抬走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露在外面的表皮皆可见溃烂的疱疹，十分骇人。
“原本局势控制下来了，不知为何又突然多出这么多例。”裴宣文叹道。
我强忍心中的不适，努力平复下来，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说，不是汤药的问题，之后还得继续熬药。”转头问琼华山弟子道，“如今大约感染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
“此镇有五百多户人家，约摸两千人，感染近半，死亡三百。”
整个河东地区很多地方都发生了瘟疫，此镇最为严重。不过几日时间，便有这么多人丧命，可见此次瘟疫毒性之强。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出瘟疫扩散的原因。
这时，一名男子跌跌撞撞的从草棚中走出，靠在路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连忙上前探查他的情况。脉象平稳并无异常，几乎健康，但他完全有染疫之人的症状：形容枯槁，咳嗽不止，皮肤起疹只是还未溃烂。
我顺着他的脉搏输送真气，却好似石沉大海，我却不肯罢休，仍然执意输送更多的真气。裴宣文连忙上前制止了我，拧眉严肃道：“没用的，之前我也是这样做，可是作用不大。继续输送真气，你自己也会扛不住。”
“既然你都试过，我也要试过才知道。我会注意分寸的。”我扒开他摁住我的手，继续输送真气。
终于，他脸上的疱疹有几颗已然在慢慢修复。心中惊喜万分，还没开口报喜却忽然感应到十方罗盘异动，我连忙唤出，只见它的指针径直指向了我。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高呼：“有熊！有熊！”
熊？我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猛然一拉扑入他的怀中。而那患病的男子，也被一名琼华山弟子救下，背在身后。
而后，一只体型庞大、比人还高的棕熊扑到了我方才所站的位置。锋利的爪牙可直接掏出人的肝脏，熊掌足有人脸那么大，要是被拍一下，只怕五脏六腑皆碎，一击毙命。真是千钧一发！
我不禁后怕，若是再晚一步，我不是被熊压死也是被咬死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指针指向的不是我，而是这只熊。
只见这只熊慢慢悠悠地爬行着，一一嗅了嗅众人，舔了舔濡湿血腥的嘴，似是刚饱餐了一顿。几名琼华山弟子举着剑的手微微轻颤，所有人皆大气也不敢出，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刺激了它难以控制。如此堂而皇之闯入人多之地，看来真是仗着自己体型大而无所畏惧。
我收起罗盘，手中偷偷凝聚法力，那只熊却猛然望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撕碎，裴宣文连忙握住我的手熄灭了我的法力。
“别。”他轻声道。
那只熊再度缓缓靠近我和裴宣文，方才正是他将我拉入怀中，此时他在我身后，而熊已然来到我面前与我对视，未站起身便有我这么高了。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我丝毫不怀疑若我再施法，它的大掌便直接会呼到我脸上。
此时的处境虽紧张骇人，但僵持着也算稳定，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也是平静。但正在这时，闻讯赶来的朱贺官兵蜂拥而至。众人簇拥下的霍洵看到了我，顿时脸色一白。
不只是我们人，连这只熊也慌了，直立起身展示熊威。说时迟，那时快，裴宣文当即带着我一跃而起落在一处低矮的房顶上，熊掌重重地落在我们所在的位置，地面陷出一双深深的掌印。
琼华山弟子也忙闪身跃起，退至举着弓箭拿着长矛的朱贺士兵队伍后，背着患病男子的弟子将男子交到士兵手中，之后随其他人一起唤出长剑。
那熊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几欲刺穿人的耳膜，震碎人的肺腑，暴躁的四处乱窜，举着武器的士兵虽然惊恐万分，但也未各自逃窜，将霍洵护在身后，锋利的长矛汇聚在一起直指扑来的棕熊。
“昆禾！”
手中唤出昆禾，这将是它的第一战。
我和裴宣文不再多言，对望一眼，当即飞身而下攻击棕熊。琼华山弟子们再次重整旗鼓，加入战斗。
这只熊似乎对法术格外敏感，它的注意力立即转移到我们几人身上，怒吼着转身朝我们挥出大掌。它的皮竟是如此之厚，仿佛穿了一身盔甲，刀剑劈在它背上也丝毫不见损伤。暴怒之下，它的眸中隐隐有异样的图案。
原来，这不仅仅是只熊，还是只即将妖化却还未完全妖化的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