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主动
回到燕王府，已是戌时三刻。我刚下了马车，便要离开。
霍洵紧随我下了马车，立即拉住我道:“我跟你一起。”
霍颖从马车中探出脑袋，忙道:“我也跟你们一起！”
我太阳穴突突直跳，霍洵却先对霍颖道:“你留在王府，哪都不许去。”
府中侍女连忙上前扶着霍颖下了车，站定之后，霍颖不满地瞪着霍洵质问道:“凭什么？”
她气鼓鼓地撅着嘴，霍洵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的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笑眯眯地做了个让我们走的手势:“去吧去吧，不回来也行。”
直至我和霍洵走出一段距离，回头看她还在原地乐乐呵呵的目送我们离开。
原本我没打算带霍洵一起，但霍颖一直看着，我也不好直接将她的哥哥撵回去。
于是在霍颖看不到的拐角处，我想了想，还是道:“就送到这里吧，我快去快回，你还是别去了。”
保不准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不仅自顾不暇，还护不了他。
霍洵果决道:“不行，我知道你要去找裴师兄。正好我也许久未见他了，去看一看他，顺便邀请他来王府住上几日。”
我觉得也是，便不再赶他。
脚步一顿，突然发现自己一时不知要去何处找裴宣文，因为他没告诉我，只抛下一句故弄玄虚的话——“既是志同道合，总会再见”。
霍洵察觉到我的异常，询问道:“怎么了？”
我苦笑道:“他没告诉我他住哪！”
“无妨，我们就四处转转碰碰运气，今日中秋，说不定他也会出来。”霍洵一脸无所谓道。
此时崇明大街上仍热闹非凡，四处张灯结彩，与月争辉。儿童成群结队游乐，一边提着形形色色的灯笼，一边唱着”耍禄歌”:
“耍禄仔，耍禄儿，点明灯。识斯文者重斯文，天下读书为第一，莫谓文章无用处，古云一字值千金，自有书中出贵人……”
我和霍洵肩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问道:“你方才与郡主说了什么，为何她一下子就那么开心？”
霍洵沉吟片刻，笑道:“这个嘛……自然是她爱听的。”
既然他不愿说，我也不再追问。
不知从何时起，来往的人皆神色怪异的望着我们，我还未和霍洵交流，窃窃私语之声已然传入我耳中。
“原来他就是勾搭燕王殿下的那个人啊！”
“对，就是他，我见过他们一起骑马出城！”
随着说辞越发难听，我回头对那些人做了个鬼脸，那几人便骂骂咧咧走远了。
“原来，名声臭掉的人是我呀。”我推了推霍洵，假装板着脸道，“你，离我远点儿。”
谁知，霍洵的反应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他当即捉住了我的手，强行与我十指相扣，十分孩子气的道:“我不要。”
听着周围有人倒吸了口凉气，我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脸。
我羞赧道:“你快放开，两个大男人的你羞不羞啊？”
霍洵轻哼一声:“我偏不！”他的耳朵却是红得十分厉害。
有意思，也不是真的那么没脸没皮嘛……我顿时淡定下来，哼了哼道:“牵就牵，谁怕谁啊。”
他的掌心似乎越发灼热了。
恰好路过一处小摊，霍洵掏钱买了两个面具，自己戴一个，也为我戴上一个，又十分自然的来牵我的手。
人声鼎沸，我却听到了自己心如鼓擂的声音。面颊发热，烧得我脑子迷迷糊糊，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过了很久，谁都未曾开口，微妙的气氛萦绕在我们之间。
依稀听他说:“带你去个地方。”
之后我们在一家名为“揽月”的酒肆里坐下。小二端来两碟下酒菜和两壶酒。
霍洵缓缓放开手，取下了我的面具，也取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他俊美的容颜，漂亮的桃花眸子沉淀着万般柔情。
他轻笑道:“今日中秋，自然要喝桂花酒。只是宫里的远远不如这里的好喝。”
“所以你一早便想带我来这儿，而非找你的裴师兄？”我一针见血，但也只是推测。他的答案证实了我的想法。
他直言不讳道:“是。”
“找他自然是要找的，只不过不急于这一时，明日有的是时间。”
他将我俩面前的碗倒满酒，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我说怎么还未进门，不见桂花树却闻见桂花香，原来是酒的味道。我喝了一口，果然比方才宴席上的好喝。
喝过荷花酒，也喝过桃花酒，宴席上的酒，花香很淡，也有些苦，我不太喜欢。而这家的酒，酒香浓烈，回味甘甜，甚合我意。原本我以为我不喜欢桂花酒，如今看来，并非所有的桂花酒。
回想起师父酿酒那日说过的大小酒曲之别，想来这家的桂花酒便是用大曲所酿。以后得空，我也亲自酿上一回。
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裴宣文。
从揽月酒肆出来，正好撞见了裴宣文。
我调侃道:“这么巧，你也来喝酒啊？”
裴宣文怔了怔，答非所问道:“你俩怎么在一起？”
“因为认识啊。”我言简意赅道，懒得多做解释。
霍洵拱手道:“裴师兄，许久不见，竟不知你来了京都。”
裴宣文点头道:“嗯，刚来不久。”然后看着我道，“琼华山弟子不得饮酒，我只是路过。”
“这样就更巧了。我正想去找你呢，结果才想起你没告诉我住哪。如此，一起走吧？”
我们三人一起并排走在大街上，还算相谈甚欢。
“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霍洵问。
“沐芳掌门身体强健，甚好。只是他虽不说，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一直很挂念你。霍师弟若得空，还是回去看看他好。”
“自然。不日我便会去琼华山。毕竟我五年未曾回去看望，也十分想念师父和众师兄弟。”
经过一番交谈才知，原来，裴宣文早已盯了大半夜，京都城中一片安详。虽是好事，但狼人为何一反常态没有出现，仍需要深究一番。
分别之时，霍洵盛情相邀他到王府中住下，裴宣文倒也没拒绝，说是几日后再去。还让我今夜好好休息，他看着就行。如此，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