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师侄
回府的路上，霍洵跟我简单介绍了那个大名鼎鼎的琼华山。
琼华山始创于两百年前。短短五十年间便成为天下第一大修仙门派。其中，又分为符篆咒术和意念心法两种法术派系。
霍洵的师父沐芳真人，是琼华山第六代掌门，修习的正是符篆咒术；而霍洵的母亲，是沐芳真人的同门师妹司月，琼华山第一位司字辈的女弟子。沐芳，沐泽，司月三人同属于司羽掌门的弟子。至于裴宣文，则是沐泽的弟子。
难怪霍洵身为堂堂燕王世子，却能够让琼华山不惜得罪朝中势力庇护十年。
如此，我也终于确定了师父的身世。
司云，正是来自于琼华山，修习的正是意念心法，风、雷、水、土、木、火六种体系的集大成者。根据时间推算，他还可能是琼华山最初几代弟子。司云，司月，没想到相隔近百岁的两人还有这层关系。
我迫切的想了解更多关于师父的信息，遂问霍洵道:“你可听说过司云此人？”
“自然知晓，那可是琼华山首位得道飞升的天才人物！心法派系的集大成者！正因此人，琼华山名声大噪，一时之间成了天下第一大派！先师殿中还有他的塑像呢！”霍洵话里话外难掩激动，冷静片刻，又奇道，“再怎么厉害，也是百年前的人物了，你为何会突然提起他？”
我叹了口气道:“他……是我师父。”
霍洵难得露出震惊不已的模样，轻咳一声收敛了神色，并未有丝毫质疑，认真分析道:“你师父姓司，我师父的师父，也姓司，这么说来，我们是同门，你还是我……师叔？！”
我脚步一个踉跄，霍洵忙扶住我。
谁能想到这么一细想，会扯出这么一大堆令人匪夷所思的信息呢？实在不得让人感慨，这世界真是小啊……天降师侄？！
“我……”刚开口，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不由分说的持剑朝我们劈来。
我眼神一凛，正欲上前却被霍洵护在身后。
我不甘示弱道:“我虽没了法力，但还是能打的，你且让开。”
霍洵头也不回的道:“有我在，怎么会让你动手呢？”
只见他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上前将冲在最前的一人抹了脖子，随即夺下那人的剑。
一手持短刀，一手持长剑，紫衣潋滟，身手敏捷，刀光剑影中又有两个人倒下。余下的三人见势不妙便转身欲走。长剑飞出，一举连中两人的胸膛。最后一个飞身上了屋顶却被飞出的短刀一击毙命，从上面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血流一地。整个过程快准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霍洵将插在那人后背的短刀抽出，拿出一块帕子擦去了刀刃上的血渍，便将帕子随意的扔在一个黑衣人的尸体上。
我不禁暗暗感叹，想不到这人法术不行，剑法倒是练得极好。
白喆带人赶来，命其他人将现场清理，他上前抱拳请罪道:“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霍洵摆摆手道:“无妨。”随后看着我问,“没事吧？”
我摇头道:“我没事。这些是什么人？”
霍洵张口欲答，有人上前报告道:“启禀王爷，这些人身上并未发现其他有用的线索。”他点头以示回应。
白喆道:“公子，是豫王的人吗？毕竟在京都也就他敢明目张胆的下手。”
“不会，”霍洵斩钉截铁道，随后看着我说,“他若出手，绝不会只是派几个人搞一次不痛不痒的偷袭。”
之后，他吩咐道:“先让他们别动尸体，通知衙门，让他们来清理。不论是谁找的人，也不能就此默默受下。”
白喆了然，颔首称是。
不是豫王，那又会是谁呢？没想到霍洵在京都的处境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在这里尚且如此，三个月后前往金城，路途遥远，越发难测。
纵使我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剑法，可仍旧不能放心。罢了，大不了我护送他过去再回京都。使用缩地之术，千里路途不过转瞬之间。
这日一早，我的法力终于恢复了，而且明显感到力量比之前又强了几分。
我一秒化成男子的模样，又拔下一根头发变作一小撮胡子贴在鼻子下方，又摸了摸喉结。这下，真是该有的都有了，看这次裴宣文还敢得瑟。
然而，还未来得及告诉霍洵，只见院内的几人都匆匆忙忙往外跑。我一见冬葵便连忙叫住她:“冬葵，发生什么事了？”
“宁公子，听说门外来了个西凉公主要嫁进咱们王府！诶……我去看看再来告诉你！”冬葵边说边掉头跑了。
西凉公主？就是霍洵英雄救美后留在军营的那个女子？
我顿时来了兴趣，也跟了出去。
我来到王府门口时，门口已经堵满了人，挡道的，看戏的，吵架的，乱作一锅粥，却独独看不见霍洵。
西凉公主的马车十分气派，马头上挂着红丝绢，车前站着身着几个西凉服饰的彪形壮汉。
我突然想起来前不久白喆说的西凉会送一份大礼，原来是这样。堂堂一国公主被当做礼物送来，也是可怜。
自古以来，两国之间为了重修和平通过联姻的方式并不奇怪。只是，竟然落在了霍洵的头上。再一想来似乎也不难理解，说不定是那公主在与霍洵的朝夕相处间爱上了他。光凭他那张脸，即使是个傻子也能让千万女子心甘情愿前赴后继照顾他一辈子，何况霍洵并不傻，如今还是战功赫赫的燕王殿下。英雄救美，郎才女貌的故事向来为人所津津乐道。
所以……这个公主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莹莹！
马车被风吹起车帘，气氛凝固了一秒，只听靠近马车的那几个被王府护卫挡在身后的府中杂役深吸了口气，霎时炸开锅。
“哎呀！我看见了！”
“我也是！”
“真乃惊为天人也！”
“……”
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霍洵纵马扬鞭而来，靠近王府时放缓了速度，拉着缰绳晃晃悠悠靠近人群。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我立即下意识的蹲下身躲进人群中。我也想不通为何要躲。
霍洵轻快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一个侍卫，信步走到马车前，淡淡道:“公主殿下走错了，这里是燕王府，请回吧。”
“没走错，豫王让我来的便是这里。”西凉公主掀开车帘，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珠光宝气，顾盼生姿，眼波流转，倾国倾城。
我定睛一看，我和她也不是很像嘛……尤其是瞳孔，她那一双极浅极淡好似琉璃，颇具异域风情，而我的只是普遍的棕色罢了。
霍洵拱手道:“皇上安排了公主府，正等着公主你过去。”
“霍洵，我来朱贺不是做公主，而是做你的燕王妃。此次联姻，事关两国交好，你不会不懂吧？”李乐容直直的望着他道。
她的中原话竟然说得极好，不带一丝异地口音。
“本王并未接到陛下的赐婚圣旨。”霍洵依旧不冷不热的道。
什么？不是皇上的意思？我和众人都齐齐一怔。
霍洵一字一句道:“国家是陛下的国家，本王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未允，本王不敢妄自谋断国事。”
李乐容单刀直入道:“所以，今日你是不会让我进门了？”
“是。你请回吧。”霍洵面无波澜，看起来冰冷无情。
“可是，本公主千里迢迢来到京都与你和亲，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你不让我进王府，岂不是让我们西凉颜面扫地？”李乐容挑眉道，极浅极淡的美眸中并无一丝不悦。
霍洵不紧不慢的对答如流道:“既无陛下旨意，联姻一说便并非事实。公主乃万金之躯，若今日就这般潦草的进了燕王府，才真是显得我朱贺的礼数不周了。陛下既设了公主府，望公主还是不要拂了陛下心意为好。本王与公主是旧相识，承蒙公主远道而来还来拜访我这个旧人，本应好生招待，但今日陛下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公主还是回去休息一番再入宫吧。”
“好！今日我定会求得赐婚圣旨。陛下……不会不答应的。”李乐容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又道，“霍洵，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吗？”
霍洵沉默不语。
“我会再来的。”李乐容深深望了他一眼，便果决的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霍洵下令吩咐众人不得胡言乱语否则杖责二十，众人便悻悻的散开，我也混在人群中溜回了住处。
我算是见识了霍洵的能耐。这朝臣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