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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雪与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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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儿惊呼一声,刘半夏感觉到身后有人影闪动。他想扑过去看看,却被宿莽一把抱住。

    “坏二虎,你可赔让儿一个小老虎,要不然,我就把你做成小老虎。”

    屋内没了动静,想来是雪青她们确定了只是孩童间的玩闹,并不打算出来干预。

    灵敏度这么高……那这丫头每天毛手毛脚的,早被挂上黑名单了吧。刘半夏这样想着,身体不断扭动,要挣脱宿莽的禁锢。

    宿莽转身将胖猫放在院子里,站直了身子,叉着腰,煞有介事地说:“来,堆雪人,我做你的监工。”

    让儿倚在窗上笑:“你莫非还以为二虎是神仙呢?猫儿怎么会堆雪人?别是你要躲懒,不肯再给我捏一个吧。”

    刘半夏瞥了一眼宿莽,嘿,贼心思被聪明小孩儿一下子就看穿了。

    “不是我想躲懒。只是……今日忙累了,午膳也不曾好好吃。将才跑到你这儿时,我这耳朵里都有些声响,真是闹不明白。”宿莽捂着自己的耳朵,看神色不像是在扯谎。

    让儿和刘半夏看着宿莽的鼻血毫无预兆地滴在了罩衫上,滑落到雪地里,晕开一片嫣红。

    刘半夏“喵”了一声提醒宿莽,宿莽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流鼻血了。她忙捂住鼻子,仰起头,手在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想找出一块布头来。

    让儿从床边踅摸出一块帕子,递出窗外:“快,帕子帕子。你莫怕,塞好了,仰着头歇歇就能止住的。”

    宿莽接过帕子,顺势倚倒在美人靠上。她嘟囔着说:“我是不是吃不得你们富贵人家的补药,怎的昨天流血,今天也流血呢?要不我还是回了师傅,不再吃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也烫得很,都想把袄子给脱了。”

    刘半夏跳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

    让儿安慰道:“袄子别脱,吃过药身上燥热,很快会消散的,到时候就该着凉了。你且忍忍,很快就好的,左不过一两个时辰。”

    宿莽忍不住抬起头来,又慌慌张张地安分躺好。“一两个时辰?那我吃罢药也快两个时辰了,怎的还这么热?”

    “吃过药后,你又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我可是做了一下午的活计呢。”

    让儿思忖了一下,朝屋里张望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胡乱套上一件青色的翻领长袖短袄,竟越出窗子,踉跄着跳到地上。

    宿莽只能看到他一些动作,已经被吓得不轻,压低声音吼道:“你别淘气,回去!”

    让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走到院中,捏紧了一长条雪,用帕子裹了。他将帕子轻轻搁在宿莽的额头,又塞了个雪球到宿莽的一只手心。

    宿莽心急如焚,一只手急推他回屋。让儿怕她又血气上涌,忙想去爬窗。刚才出来时,床离窗台并不高,他跨得轻松,现在却怎么也爬不上去了。他又执拗着不肯走门,最后,踩着宿莽的膝头,他才将将翻身回去。

    宿莽被这么一折腾,除了盖着冰的额头略舒服些,浑身都像火烧一样,脏腑更是油煎火烤一般难受。

    让儿喘平了气,边吹着自己通红的手边问:“可好些?”

    宿莽怕他又淘气,只得说:“好些了。”

    刘半夏虚搭着她的脉,感到她心跳如擂鼓,手腕上的几根细小青筋也在突突捶打着皮肤。

    这劝耕汤,看来是不能再喝了。今天的症状比昨天厉害多了。该让宿莽去找寒惊谷,她的身体扛不住这些。

    刘半夏心里突然闪出一个疑窦,他看向窗子里脸色苍白的郭熙让。

    宿莽做龟苓膏,就是因为让儿上火燥热,好像听说是有流鼻血……虽说上火、流鼻血都是普通常见症状,引起这类症状的原因也非常多,但他就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寒惊谷给宿莽吃药,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怪只怪自己从小抵触中医药,父母乃至全族的熏陶,都没能让他学到什么皮毛。

    刘半夏贴近宿莽,用脸去蹭她滚烫的脸。让儿团的雪球都有些化了,一些冰凉的水从宿莽额头滑落,到耳际就已经变得温热。

    “小莽,你问问让儿,有没有喝过劝耕汤?以前他流鼻血之前,一般都喝些什么汤药?”

    宿莽虽然困惑,也照着吩咐问了。

    让儿却说不出什么。从前,他每日里要喝三五种汤药,都是祖父、祖母、母亲、舅舅他们一一吩咐的。他只管喝,略有不适,寒大人也会及时替他调养。除了偶有上火,夜间也常流鼻血,但没有什么特别的不适。他也不曾留意那些汤药的名字,想来不过是些慢调温补的药。

    刘半夏听着更奇怪了。这娃看着也不傻,读书没哥哥勤快,肚子里的墨水却不比哥哥少,难不成从来不去了解自己吃的什么药?

    大户人家,用药上也懒得亲力亲为吗?

    宿莽问:“你从几岁开始吃药的?”

    让儿摇摇头:“记不得了,许是从记事起就吃药吧。但这也寻常,和我一同养在府里的几个哥哥们,也都是从小吃药的。只是我与他们不同,略多了些。哎,也怪我身体弱。”

    “诲哥哥也吃药吗?”

    “哦是了,他是难得吃药的。但七哥从小不养在府里。他在寒大人府上呢,养到四五岁才回来,那时候我才刚出生。”

    “我记得了,你与我说过,诲哥哥小时候身体不好,寒大人替他调养好了,所以寒大人才被请来也替你调养。”

    “嗯,是了。我也问过,七哥小时候是否也吃很多药,但七哥说他不记得了。”

    宿莽安慰道:“看来你家孩子都体弱。你可别灰心,指不定等你长大了,就和你哥一样,再不用吃药了。”

    让儿望向屋檐与院墙圈出的那窄窄的一线天,笑道:“嗯,等天暖和了,我就去求明大人教我习武,不都说习武能强身健体嘛。”

    刘半夏却在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灰心。

    两人又这样聊了一会儿,宿莽的体温渐渐降了下去。好巧,巧娘端着一个硕大的食盒走进院里,见宿莽也在,笑道:“小莽姑娘也在。正好,我一并将话递予你。”

    “什么话?”

    “你师傅说,谢你盛情。但你现下服着药,不能吃羊油。让公子更是碰不得的。那个什么火锅,就留予下人们吃吧。”她推门进屋,将食盒里的几样清粥小菜并精致点心码放在桌上,“我顺道带来了,让公子来用膳吧。”

    宿莽低落极了。师傅不仅不来吃饭,连她也不让吃了。

    巧娘见她泄着气,软软地瘫在椅背上,头上顶着块帕子,笑道:“寒大人也是心疼姑娘。羊是最燥的,待你服完药,体质稳定了,他且由着你吃呢。”

    “我今晚就想吃……”

    “膳厅里已经备下了许多精致吃食呢,我见着有醋泡芜菁、青鱼豆腐、三丝阳芋、烤蜜饼……”

    刘半夏不知道,从宿莽眼角流下的,到底是雪水,是眼泪,还是馋痨与懊丧交织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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