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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立冬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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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这日,老寒也早早来了岸上。他把诲儿引到上首,自己与让儿分坐在两边,宿莽则坐在他的另一侧。

    宿莽把二虎也抱了进来。屋里点着三五个炭盆,二虎窝在炭盆边,呼呼地睡着。昨夜蚕豆长高,顶破了草被,他强撑着没有睡,到了天亮却实在扛不住了。

    仆妇们端出几盅奶白的羊汤,一大盆的扁食,一大盆的柿子,好几碟子精致点心,摆了满满一桌。

    两个孩子都瞪大了双眼,老寒笑道:“今天,我们也学一学乡里人的风俗,吃些立冬的时令菜色。”

    他给让儿拨了一小碗扁食。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开饭的信号。等让儿捧住碗,宿莽就迫不及待地抓了一个柿子。她正要往嘴里塞,却看到让儿在朝她使眼色。

    她会意,将柿子恭敬地放到老寒面前,糯糯地道了一声:“师傅,立冬安康。”

    老寒早看到两人眉目间的勾当,却也实在受用,脸上难掩喜色。他又盛了一碗扁食,递予宿莽:“你吃吃看,与你惯常所吃的,有何不同?”

    为免烫着人,所有的食物在厨房里都是稍微放凉了的,入口温度正合适。宿莽一下子吞嚼了四五个,才开口道:“好吃,是放了葱吧。”

    侍立在侧的仆妇笑道:“姑娘舌头真灵。鲜葱是一个时辰前才掐下来的。也是姑娘种得好,几日间就活了。”

    老寒听着来了兴致,问:“哦?鲜葱几日间就能长成吗?”

    宿莽横了一眼让儿,示意他别说话,自己忙抢着说:“嗯,三五日就能抽得老高呢。”她背着老寒,悄悄朝仆妇吐了吐舌头。仆妇会意,帮腔说:“头茬都快。这头茬吃完,再想吃,就要等上十天半月了。”

    这些青葱是吕望山收成来的,明嘲风趁着派人来挪树之机,连根悄悄塞在墙根底下。刘半夏原来也猜不透他的用意,直到有次让儿说,哥哥最喜欢葱香了,只是家里总忌着荤物,每年也只有三两顿的机会,从没吃杀瘾过。

    老寒不至于拘着诲儿,只是如果叫他知道又是明嘲风不守规矩,就不好说了。

    诲儿果然吃得很畅快。饺子里肉不多,里头的菘菜、菌子也不是他爱吃的,独独这葱香鲜活,能一扫冬日里的萧索。

    “小莽,从前你在村里,立冬时会做什么?”

    宿莽少说下肚了二三十个扁食,此刻正捧着一个硕大的柿子,吸溜着汁水。听老寒问她,忙抹了一把嘴,随口道:“吕望山吗?摔紫苏呀。”

    “摔紫苏?是什么风俗吗?”诲儿奇道。

    宿莽来了劲,手舞足蹈比划开来:“紫苏呢,就是一种野草,它的叶子可以炒菜吃,生吃也可,嗯,也可以包扎伤口用的。到了冬天,紫苏枯了,就该收籽儿了。籽儿都在花里,它的花一串串的,极小,干瘪后更是难掰开的。要趁着它还没有完全枯萎的时候,把花晒干,然后用力摔打,才能摔出一点点的花种来。其实紫苏自己就会散种疯长的,没必要特意收它的种子。只是大家一年下来,总有憋闷的事,借着摔紫苏,祛祛一年的晦气呢。”

    让儿觉得有趣,建议说:“哥哥,我们也摔紫苏吧。”

    诲儿皱了下眉,兴致索然。

    老寒自然认得紫苏,山坡上开了一片,他也早留意到了。他吩咐仆妇道:“等露水收干,去割一些来,我们也就着此地的民俗,热闹一番。”

    仆妇应声去了。

    宿莽看看外面的天,说:“前几日都燥得很,我们这儿的紫苏早就干了,摔不出多少籽儿了。”

    “无妨。”老寒笑道,“让儿想玩儿,我们就一起玩一玩。”

    让儿兴奋地拉着哥哥来到甲字田旁边。几日不来,诲儿惊讶于甲字田的一片热闹,即便已经入冬,那些绿绿的嫩芽也丝毫不服输。宿莽甚至已经指挥着众人挖好了乙字田的垄沟,只是气温降得比她预想的急,现在除了翻翻土,其它事也做不得了。

    仆妇们早在地上铺了一个硕大的竹扁筐,足有三五人合围那么大。这也是宿莽嚷嚷着要做的,她和库房小邱婶一起研究了好几日才完美收口,正赶上今日收种子用。

    诲儿一脸不情愿地捧着一束干花,学着宿莽粗犷的动作,往扁筐里摔打着。

    老寒自己不动,倒是不停叫让儿再用些力气。让儿摔得满脸通红,时不时呵呵笑着。

    有一些种子蹦进了他的嘴里,他“呸呸”的往外吐,嘴却仍合不住,只是笑。

    扁筐太浅了。诲儿留意到很多种子都蹦到外面去了,他停下摔打,问宿莽:“你不是说花种很难摔出嘛,这么多都飞溅到外面去了。换个深一点的筐,是不是能收更多?”

    宿莽擦了把额头的汗,笑道:“诲哥哥,你读书多,可曾听过什一税?”

    “自然,这是商周就衍行的赋税制度。”

    “这些掉在筐外的,就是什一税呀。”

    诲儿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嗯?”

    宿莽故作神秘地说:“这个什一税呢,收税的不是官家,而是天上飞的、林里钻的。”她学着爷爷的样子,语重心长地继续解释,“冬天的时候,草木凋敝,那些雀儿鼠儿都很难找到吃食。它们只能守在田边,趁着无人时,去挖庄稼地吃。所以我们在收种子时,只要是掉出去的,就当做是给它们缴纳的税款。一来从天地间索要的东西,不能要绝了,要留一些给其它生灵过冬的;二来也希望这些鸟儿鼠儿们吃饱后啊,少来叨扰自家的庄稼,保佑咱来年收成。”

    见诲儿听得呆怔,宿莽笑道:“你说这不是缴税,又是什么?”

    诲儿喃喃道:“什一税……”

    郭熙诲觉得,这个农家女孩儿,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一番治大国的道理。不管是索取有度,还是雀鸟税,都是老百姓的天然智慧。话虽粗糙,用在策论上,却不比圣贤之言逊色。

    让儿还在起劲摔打。从前一到天寒,让儿就只能待在炉火旁,阖府上下,整个冬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诲儿看在眼里,现在的让儿脸面虽黑了些,却红扑扑的冒着热气儿,丝毫不见惯常的委顿。

    看来祖父是对的,于身于心,农活确实多有益处。

    他去看寒大人,寒大人也正巧望向他。两人相视一笑,诲儿拱手,朝寒大人作了一揖。

    让儿看哥哥突然作揖,虽不明就里,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捧着紫苏草,朝寒大人揖了一揖。

    寒大人也赶忙朝两兄弟回礼。

    宿莽看他们三人你拜我、我拜你,以为是他们的立冬习俗,也学着行了个礼。

    诲儿笑问:“你做什么?”

    “我……”她眼珠子一转,“我尊师重道呀,是不是呀,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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