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代币奖励
刘半夏看着宿莽睡熟，轻手轻脚出了偏屋。
这个寒惊谷，似乎是真心照拂宿莽，给她安排了屋子，但并没有虚情假意地过分周全，也没有定下许多作息规矩。短短半日，他似乎已经摸清了宿莽的秉性，只任由她随性自在。
奇怪了，他到底图的什么？
哎，或许是大户人家偶发的善心吧。这野丫头，一穷二白，周身上下也没什么可图谋的。
即便拿来当童养媳，她这副样子，皮肉都没有那俩半大小子细致，干瘦如柴也不像是这个年代所推崇的老婆相。
不想了，或是这丫头福气好，才走了个亲善勤恳的爷爷，又来了一个更加富贵的。
吕望山那个家，似乎也并不想再收容宿莽。爷爷入土的那天，一阵妖风就带走了半拉屋顶。对宿莽来说，有得吃穿，可以遮风避雨，就是现在最好的归宿了。她虽不过十岁，挣扎活了这些年已属不易，未来本就是笼着迷雾的。过一天，则多赚了一天。
他凭借记忆，沿着来路向外走去。白天那个声音让他耿耿于怀。
代币奖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总感觉自己这颗猫脑袋里，在发生着什么突变……
代币……难道，自己这三年都想错了，他并不是穿越到了一只机器猫的体内，而是……穿越进了一个游戏？
作为一只猫，还是有诸多便捷之处的。攀高跃低自不必说，闪转腾挪也格外灵巧。怪道都说猫有九条命，就这身手，他实在想不出日常作息之间，自己能怎么玩丢几条命。
长余洲被环抱在几座山中，像极了一碗从中间被吃空的冰沙。进出长余洲似乎只有一条通路，藏在大山的腹腔里，要摸黑走上一刻钟才能见着天光。另一头连接着一个溪涧汇聚而成的浅潭，也就是他们早前落水玩闹的地方。进了长余洲后，刘半夏没有看到寒惊谷再放下什么巨石封住通路两端，想必自浅潭开始，就已经是相对安全的所在了。
刘半夏在通路里静静地走着。虽然并不是人形，不怕被人发觉，他仍走得有些畏手畏脚。他不知道能不能出浅潭，那块巨石的顶部有一条小小的缝隙，他还吃不准自己能不能挤过去。如果挤不过去，只能翻山了。哎，想起翻山，饶是一只猫，他也觉得浑身酸痛。
虽然不愁吃喝的环境，能让宿莽乐得自在几日，但以刘半夏对这丫头的了解，新鲜劲儿过后，她就要闹着回家去了。与其那时劝不住，不如他先把路探明了，到时候省得与她费口舌。
寒惊谷定下的第一条规矩，不能擅自出谷，在他这个现代人看来算是囚禁了。当然宿莽没有这样的意识，她只会觉得是长余洲对待客人的规矩，她要哄老头开心，就自然要遵守。这也是她常年流亡落下的后遗症，到哪里都是客居，到哪里都要守先到之人的规矩。
现在应承得这么爽快，将来遵守不了要怎么办，这丫头是不会提前考虑的。
“宿莽宿莽，我看你是真的莽。”
很快到了浅潭。不知是巧合还是开凿时的巧思，月色正正好照在那块白石之上，整块石头比白天更加苍白透亮。他轻轻一跃，跳到一棵杏树上，后脚又一蹬，腾空跃起，轻巧巧的转瞬间，他的两只后脚就搭上了白石的顶端。
他放下前爪站稳，匍匐下来，试着将头伸进缝隙。
不行，这缝隙比他想见的要窄小很多。不管他怎么歪扭猫头，都能感到自己的几根胡须无一例外触碰到了顶部的山岩和脚边的白石。
想从这里钻出去，他得穿越到一只耗子身上才行。
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抬头去看浅潭的四面崖壁。
得。这无异于一口天井，想跃上去，他还不如再许个愿，变成一只鸟吧。
他不想这么快放弃，又绕着整个浅潭踱了几圈。
这块堪比断龙石的玩意儿，必然是机关撬动的，他需要从老头身上搞到钥匙。钥匙就在他袖子里，那老头看着身手一般，瞅准时机想必不难。或者他干脆在这里等别人进来，那老头提过一嘴，还会有人进来照看那俩孩子的。
突然，他注意到水中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微弱的绿色荧光。
刘半夏发现，自从成了猫，他那旺盛的好奇心仿佛更加炽热，特别是一些会发光的东西，他总是无法自控地想要去挠拨。好在发光的东西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并不常见，不然换作灯红酒绿的现代，他非得累趴下不可。
上次在田间捉萤火虫的欣喜再次萦绕心头，他告诫自己，今天哪怕是条发光的鱼，也不能过于沉迷。现在不是他撒欢玩儿的时候。
他靠近了才发现，那发光的东西，竟是早前从寒惊谷身上掠走的香囊。他想了想，应该是他起身去挡那个莽夫的刀时，无心他顾，从嘴里落下的。
那香囊下坠着的珠子，此刻正在莹莹亮着。
好家伙，夜光的吗？夜明珠？
他用一只前爪将香囊捞起，放在白石上，翻来翻去的端详了一阵。应该不是会吸光的涂层……就当是夜明珠吧，即便不值钱，拿来照明也不错。他将香囊叼回嘴里。泡过水后，香囊的气味消散了大半，倒是渗着一股极苦的味道。他忍着要作呕的冲动，回头又环顾了一圈周遭，撒开腿，快步向通道奔去。
这不会就是猫脑子里在说的“代币”吧？这也太贵重了……
不管是不是代币，他并不打算将香囊还给寒惊谷。看他的反应，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东西。但对于宿莽来说，这颗珠子意义不菲。刘半夏决定找地方埋起来，留作后用。
宿莽现在孑然一身，他要仰赖她，就要竭尽所能保她平安富足。
这穷乡僻壤间，能吃能用的东西都被穷疯了的流民们洗劫过一遍，再难找出什么值钱玩意儿。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刘半夏闲时就经常在山间搜罗，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前人深埋地下的骸骨，和陪葬的一些日用器皿，他觉得太过叨扰，也就没有碰过。
自己都穿越了，那些以前觉得无稽的鬼神之说，也该心怀敬畏些。
回去的时候，他更加了几分小心。直到将夜明珠裹严实了藏到梁上，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喵。”
不好，得意忘形，他竟然不自知地叫了一声。
宿莽突然坐起来，看向刘半夏蹲坐的地方。她仰着头，似乎在仔细辨认黑暗中的影子。
“有什么好看的，是我，你的二虎……”
“二虎？”宿莽疑惑地问，“你别胡说，二虎是我的猫。你是诲哥哥吗？快下来，别淘气了。”
刘半夏有些不耐烦，这丫头半夜抽什么风，郭熙诲那么长的一条人，能蹲在这个梁上？
他不情愿地跳到地上，轻走几步，钻进宿莽的怀里，去蹭她的下巴。
“喏，摸摸，是我吧。”
宿莽突然“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