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会吧
沈斋似乎是一直硬撑着一口气，到了林落这里发泄了一通，又确定了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一下就垮了下来。
林落把沈斋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沈斋一边走，一边不断拿额头去蹭她的脸颊。此时此刻，林落就像是天然的降温利器，沈斋一刻都不想远离。
林落给顾墨清去了一个电话。她记得顾墨清特意为沈蓝书聘请了一位家庭医生，这时候也就只能请人家上门看诊了。
他把沈斋弄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脱衣服。
沈斋享受着林落替他宽衣，觉得这一场病太过值得。忽然，他听见皮带扣清脆的“咔哒”一声，沈斋陡然清醒，他一把按住林落的手，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你干什么？”
“脱裤子啊。”林落说的理所当然。
沈斋本就红热的脸颊越发羞臊，“你，给我脱裤子？”
“是啊。不脱干净，难道你还想穿着那么脏的衣服躺我床上？”
林落其实不用睡觉，她躺在床上的时间并不多，睡衣都是长款的几近拖地，都是为了洗完澡穿起来方便，不是为了睡觉的。她自己都得干干净净地躺进去，更何况是别人。
沈斋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衣服不脏。”
“不脏也是从外面穿进来的。”外衣就是外衣，不知道从外面会沾染什么病毒细菌灰尘的。而且，穿着衣服睡觉，他不难受吗？“你脱不脱？不脱就穿好了去医院。”
到了这一步，沈斋哪里肯半途而废，“那，那你转过去，我自己来。”
沈斋快速地除去了身上的衣物，用最后的力气钻进了被窝。
被窝里一片冰凉，他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很快就被自己的体温烘烤的如同暖炉。
林落转过身，却见他勉强地撑着眼皮，无辜地看着她。“别撑着了，睡一会儿吧，医生马上就来。”
沈斋吸了口被子上的味道，但似乎嗅觉失灵了，什么都闻不出来。脑子昏昏沉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你，离我近点儿。”
林落坐到床边，沈斋立马掏出一只手抓住她。
林落看着他这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干嘛，你都躺我床上了，还怕我跑了吗？”
“我怕是自己做梦。”林落会收留他，会让他进自己的房间，想想都觉得不切实际。那个冷情的林落，怎么会这么容易接近呢？他必须抓住点什么，才能安心。
“别想了，你需要休息。”昨晚冻的，硬是扛到了现在，也不知道是靠着怎样的毅力。
林落扒下他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替他掖好被角，轻拍着哄他睡觉。
这种心揪在一起的感觉，应该就是心疼吧。她怎么能让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卑微成这样？想想昨晚的吴妍，也是这样无所适从，就算对方拒绝的再明确，也想义无反顾的再任性一次。难道爱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得放低自己的姿态吗？
林落的安抚好像真的有用，沈斋渐渐闭上眼睛。房间里只剩他重重的呼吸声，沈斋眉头紧锁，睫毛轻颤，好似被重物压着，躺得很不安生。
尽管他表情痛苦，但林落还是没心没肺的欣赏起了他的美貌。五官无可挑剔，不拿那种审视的眼光看人的时候，有一种清冷禁欲的气质。山是眉峰聚，水是眼波横。他此刻眼尾微红，皮肤粉嫩，看起来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鼻下已经冒出青色的胡茬，可是薄唇轻启，柔软紧致，好像，很好亲的样子……
林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沈斋的脸已经近在咫尺。迎面就是沈斋炙热的气息，她感觉自己整个脸都烧起来了。
林落瞬间从床上跳起来，她用手掌抚着自己的面颊降温，耳边回荡着沈斋当初的那句话，“喜欢一个人就会不自觉的想亲近他，亲吻他。”
“不会吧？”林落震惊地呆愣着，她好像不会思考了。
突然，楼下传来阵阵敲门声。
应该是医生来了。林落莫名觉得心虚，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应该藏点什么东西才行。但她跑下楼的速度非常快，大概是怕连续不断的敲门声会把沈斋吵醒吧。
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医生，成熟干练，扎着低马尾，戴着一副眼镜。
“林小姐你好，我叫路漫，‘路漫漫其修远兮’的那个路漫。”她看见林落的时候微微惊讶了一下，她对顾氏的大小姐略有耳闻，不得不佩服顾家的好基因，一个顾墨清已经让她惊为天人，他的妹妹虽然跟他长的不像，却也担得起“绝色”二字。只不过，看诊的地点怎么会在公司，这么晚了她怎么不回家？
而当她踏进休息室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位大小姐简直就是把这里当成了家。可家底雄厚为什么不住别墅呢？
进入卧房她又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比起外面也没暖和多少。她看林落只穿了一件轻薄的打底，“你穿的太单薄了，这么冷的天，这房子里一点暖气都没有。”
林落从来也用不着调节气温，不过这房子之前重新装修的时候，吕子谦出了不少主意，房间里壁炉空调和智能家电一应俱全，她只是大多用不上而已。
“好，我去开。”林落知道是自己疏忽，她根本就没考虑到正常人进来会觉得冷。
她这边还没走几步，那边路漫就已经开始呼唤她。林落只来得及打开墙上中央空调的开关，看也没看，就又折回去。
“怎么了？”林落好奇地看着站在床边，双手举着不敢乱动的路漫。
沈斋把自己整个都裹进了被子里，听到林落的声音才把头露出来。他眨巴着眼睛，跟林落告状，“她摸我。”
路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她在耍流氓似的。她刚刚只不过碰了下沈斋的眼皮，想确认一下他是被烧晕了还是睡了，没想到他警惕性那么强一下就醒了，还对陌生人那么抵触，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路漫无从下手，只能向林落求助，“他不让我碰，我怎么给他扎针？”
林落只觉得他大概率是烧傻了，跟医生对着干不是找死吗？
沈斋眼神迷离，却很是无辜，“我不会让别的女人碰我的，你相信我……是她们自己往我身上扑，我推开了……我跟她们说我有女朋友的……”
这是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林落只得又到床边坐下，“她是医生，你别闹了。让她给你检查，不许反抗。”
沈斋看着她，“那你别走，你在这陪我。”
林落除了惯着他，还能怎么办呢？她挪到床头，给路漫腾地方，抚着沈斋的头发，才让他配合检查。
路漫的医药箱很大，她到另一边支起了架子，给沈斋挂上吊瓶。同时还念叨个不停，批评了年轻人不懂得爱护自己的身体。“亏得他底子好，不然哪经得起那么烧。给他挂两瓶试试，明天要是不退烧你再叫我。”忙完之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好。”林落应和着，听她讲完了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按住了她整理东西的手，“那个，给我留个体温计啊，酒精棉什么的，还有退烧药。”
路漫侧头看她，“敢情你这里是啥也没有啊，你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
林落只是赔笑，然后朝路漫摊手勾了勾。
路漫假装不情愿的又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幸亏她准备充分。她作为医生，最看不得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像温度计，酒精，创口贴什么的，都应该在家里备着，而林落这里似乎连个家用的医药箱都没有。
林落晃了晃不知何时被沈斋攥着的手，“路医生，我这，走不开，就不送你了。今天辛苦你了。”
“林小姐，你家这位还真是……”算了，难听话也不说了，路漫是专业的，不能辱骂病患。
看诊结束，她才感觉到室温似乎一点都没有上升，甚至还不知从哪里一直往她衣服里灌冷风。
“我的大小姐诶！你这开的是冷风啊！”她走到空调的开关处才发现端倪，这位大小姐到底是粗心大意还是生活不能自理？她开始担心把病人交给林落到底能不能照顾好。
“路医生，麻烦你帮忙调一下！”
路漫只能好人做到底，出门的时候大门都得给林落锁好。
沈斋因为林落在身边，入睡的速度非常快，所以路漫后来一直进行的很顺利。但这次他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林落……林落……”呼喊了几声，沈斋居然又醒了。
“嗯，我在呢。”林落在被子里捏了捏攥在一起的手。
沈斋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林落一直守着，也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回了。
沈斋忽然抓住林落给他擦拭的手，从脸颊滑到了颈窝，他闭着眼睛，很是享受，“你好凉……好舒服……”
“你老实一点，不要趁着生病就占我便宜。”
“那我给你占……我身材很好的。”说着就掀开被子，把林落拽了进去。
林落猝不及防，也怕他再受凉就没有反抗。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洗澡换睡衣就躺进被子里。算了，反正沈斋那么一身汗，明天床单被套也都是要换的。
她趴在沈斋的胸口，除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也没有其他的阻隔。沈斋的身上黏腻湿热，她却好像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反而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激动？羞涩？她说不上来。
“可你刚刚不是还不让我看吗？”
沈斋蹭了蹭环在他颈间的手臂，闭着眼睛，倒也是有问必答，“气氛不对……”
“现在气氛对了？”
“嗯，现在，你可以看，可以摸，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心脏不会跳，可我一靠近你，心就跳的很厉害，你身上凉，可我是烫的……你离我近点，我都分给你，好不好……”沈斋用低沉的嗓音嘀嘀咕咕，林落早知道就不让他说话了，一说起来就没完。
“好了，我什么都不会做，睡吧，好不好？”
“不好……不好……睡了你就跑了……你总是跑的很快，我追不上你……你停下来等等我不行吗？你明明就在我前面，但我觉得你离我好远……我明明抓住你了，但你还是会甩掉我，是不是？”沈斋却似乎越说越激动，“别去姓胡的身边好不好？你别选他好不好？你回头看看我，你……唔！？”他的唇忽然被封上，沈斋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却见林落的睫毛就在他眼前扫。
果然人在絮叨的时候，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
林落达到了目的就松了口，沈斋的眼神在她的眼睛和嘴唇之间逡巡，然后情不自禁地抚上林落的脸，“我是在做梦吗？不太确定……再亲我一下好不好？”
说着就主动把头凑了上来，林落毫不留情地将他按回枕头里，“得寸进尺是不是？”
沈斋又委屈了，“果然是假的……那个狠心的女人才不会那么主动。”
面对这样的沈斋，林落无法不心软，“你要是现在就睡，明天你清醒了再给你亲。”
“真的？”这是今天晚上沈斋第一次两眼放光，好像突然就恢复了神采。
林落看着他的反应，懵懵地点点头，没想到这句话这么有效果。沈斋立刻就调整好了姿势，平躺着将林落抱好，然后美滋滋地道：“关灯。”
林落：“……”
后来，沈斋睡得很踏实，林落换完吊瓶就没再躺回床上。天亮的时候，林落还给沈斋量了体温，确定已经退烧了才放心离开。沈斋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五点，旅行社愣是不知道楼上多了一个人。
林落提着一份粥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沈斋正好从浴室出来。整个房间都很暖和，他用一条浴巾裹住下半身，饱满坚实的肌肉一览无余，他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举手投足间荷尔蒙爆棚，林落看了都移不开视线。
沈斋见林落进来却有些拘谨，他回忆起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感觉有点抬不起头。
“我，我用了你新的牙刷和毛巾……”沈斋心虚，好像有点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但一醒来身上实在黏糊糊的难受，而且自己的衣服也找不到了，干脆洗了个澡。
林落不会介意这些，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敢直视沈斋。“先吃点东西吧。衣服给你拿去洗了，烘干了就给你拿回来。”
两个都算见过大场面的人，破天荒的都低着头，气氛尴尬微妙又意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