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嫂子是胡教授的女朋友？
“师兄，我表妹说她的胡教授塌房了！”工作之余，小穆跟沈斋聊起了八卦。
“胡候之？”沈斋对八卦没兴趣，不过小穆太有分享欲，他偶尔也会附和几句。
“对对对！”
“他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出什么事了？”
小穆挪了挪椅子靠近沈斋，“据说是跟女学生有暧昧，还被拍到了。”
“作风问题？”他们因为那次合作也算是认识了，沈斋对胡候之的印象不算差，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专业过硬，怎么看都是个完美的人设。他对于不了解的事情也不想过多评价，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能看到的那样，不能轻易下定论。
小穆啧啧两声，“如果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于胡教授有女朋友啊！”
沈斋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是吗？他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他看起来就是能让女孩子趋之若鹜的类型，但凡意志不坚定，极易犯错。”
这时候小穆的手机“叮叮叮”地响了几声，他一看，正是他表妹的信息。
“你看，她又给我更新后续了。”
沈斋摇摇头，真不愧是两兄妹，无处安放的八卦天性啊。
小穆也不管沈斋想不想听，继续说道：“最新消息，胡教授女朋友发了一条申明，说胡教授感恩吴老教授的栽培，跟他们一家的关系非常好，一直把吴老教授的孙女当做亲妹妹。还说她相信当时只是小姑娘的恶作剧，并没有想到会引起大家的议论，希望大家不要过分解读，她跟胡教授的感情非常稳定。
下面评论都说她大度，有见过她的人说她跟胡教授非常般配。师兄，我还真有种看娱乐大瓜的感觉，看来这个胡教授的女朋友很快就会被找出来。”
小穆看得津津有味，“诶，又来信息了。我看看啊，胡教授女朋友惊现研究所，疑似与胡教授好事将近……”
“砰！”
小穆忽然蹭的站了起来，差点被带倒的椅子让沈斋稳稳扶住。小穆却是脸色煞白地看着他，“师兄……”
沈斋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被他这么盯着就好像这事跟他有关似的。
小穆几经踌躇，还是将手机递给了沈斋。
沈斋看到之后也是神色骤变。
“师兄，我没看错对吧？这是嫂子吧？嫂子是胡教授的女朋友？他们马上要订婚了？”
面对小穆的质疑，沈斋无从解释。
“师兄，你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一直追不到手啊？”小穆真的不敢相信，他认准的嫂子居然是这样的人。如果是真的，那这两口子岂不是一丘之貉。“这事你可得弄清楚，不然你不就成了第三者了吗！”
沈斋翻看了截图的论坛信息，震惊过后慢慢恢复了冷静，“别瞎猜。这件事你继续关注。”先且不论事情的真实性，关于林落的任何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还有，不许说出去。”
小穆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我当然不会说。”说出去的话丢脸的可是师兄啊，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恨不得自己都没看过这些照片。
沈斋不信林落和胡教授的关系如网上传的那样。他亲口问过她的感情状况，如果她跟胡教授有建立婚姻关系的可能，当初她拒绝的时候为什么不直说？有一个人阻挡在他们中间，他就更能知难而退，林落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至今都记得她那时眼里的无力和绝望，让他每每回想都心如刀绞。
他在最初调查林落和后来与她相处的过程中，并没有察觉到胡教授的存在。所以，如果不是压根不认识，那就是刻意隐藏关系。
林落不会跟陌生人那么熟稔，所以他们一定是早就认识的，不过是不是男女朋友还两说。如果她是胡教授那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那么有一种可能，在他认识林落的时候，她与胡教授刚好在吵架，所以才会堵气说那些对感情没有信心的话，而最近突然又和好了。可他虽然对于林落的了解算不上深刻，却也知道林落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现在他知道了林落的身份，也就清楚她不会轻易和普通人扯上关系。所以可能性更大的是，胡教授跟林落一样，也拥有特殊的身份，他们之间有某种合作关系。林落这时候跳出来，为的是挽回胡教授的形象。那则声明确实是以林落的名义发的，但究竟是不是她本人的意愿还不好判定。照片也是偷拍的角度，可即使是偷拍也未见两个人有多亲密，由此可见，她和胡教授的交往仍保持着距离。
可她向来谨慎，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照片被放到网上？舆论的力量可不容小觑，知道她的人越多，她就越不容易隐藏身份。
这件事还是问过林落再处理比较好，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插手到哪一步，也不确定林落需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喂？”
林落的声音刚从手机里面传来，沈斋也不拐弯抹角，“有时间吗？我下了班去找你，我想跟你谈一谈胡教授的事。”
出于职业习惯和极强的安全意识，重要的事情沈斋从不在电话里谈。
林落静默了两秒，“好，来旅行社找我。”
————
下午四点，旅行社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林落正翻看着王经理做的计划书，她听到声响，头也没抬，“来那么早。”
她上楼前叮嘱过小影，有人来找她就直接放上来。她以为沈斋至少得五点以后才能来，她也才刚到，还没来得及把工作做完。
“阿落。”
听到男人的声音，林落才缓缓抬起头，“阿九？”
看到林落的反应以及进门时说的话，狐九笑着问她：“你好像很意外，还约了别人？”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林落放下手里的工作，把狐九招呼到沙发那边坐下，“你的项目告一段落了？”
“还没有。”狐九似乎有些不好开口，“阿落，我是来跟你请罪的。”
……
沈斋赶到旅行社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下班了，只有林落在办公室等他。
林落散着长发站在窗口，落日西沉，她沐浴在一片昏黄的暖光中，却莫名让人觉得冷。
沈斋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让他很不安。“你怎么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她语气里的寒意刺骨，沈斋哪里还顾得上说别的，他上前将林落掰过来面对着他。
林落发丝微潮，带着一点点没来得及梳理的杂乱和卷曲，她换了一身长袍睡衣，隔着单薄的面料，沈斋能感受到她寒冰一般的体温，差点就被冻的抽回手。
她这副模样很不对劲，沈斋的眉头拧在一起，满脸担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害怕。他勉强保持镇定，连手指都在用力。
“你到底怎么了？”
林落不耐烦地推开他，“说正事吧，别耽误我时间。”
她上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他家楼下，听到他自以为是的告白。他们最近明明相处的很好，为什么突然又变得这么疏离？沈斋有些不知所措，她好像，在跟他划清界限。
“你不说，那就由我来说。”
沈斋的直觉告诉他，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是他爱听的，他心里默念着“不要说，不要说……”，说出来，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林落又怎么听得到他内心的企盼，她异常冷静地说：“我要订婚了。”
这句话，让沈斋心脏骤停，“什么……”即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却也没料到是这样的晴天霹雳。他以为的流言就这样从林落嘴里说出来变成了事实，他不相信。
“你说谎。”沈斋仍抱有一丝侥幸，“从来没听你提过，怎么可能突然就要订婚！”
“没提过，是因为没必要。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我什么都得告诉你？”
明明近在咫尺，沈斋却觉得林落离他越来越远。她明明没有动，为什么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喉间像鲠了一根鱼刺，疼得他差点说不出话，“那你……为什么突然又告诉我？”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因为我未婚夫会介意。”
从她口中听到这个词尤其刺耳，“什么未婚夫……不可能，我不信。”
“由不得你信不信。”
“你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早有未婚夫，你不会现在才告诉我。”让沈斋难受的，不仅仅是林落身边忽然出现了别的男人，她原本不属于任何人，他还能尽力去够一够和她并肩的机会。如今，本就短暂的相识更是变成了一个笑话，一场欺骗。他对林落的信任被随意践踏，就好像当真的只有他一个。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林落仰头看他，她斜着眼睛，傲慢地抬着下巴，仿佛她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沈斋。
“我想了解你，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
“好啊，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
沈斋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手就已经被林落带向了她的胸口。“你干什么！”
他又气又急，以为是林落误会了他的意思，他要了解的是她的全部，又不是觊觎她的身体！可无论他怎么挣扎，他的手完全被林落控制，直直地按上了她心口的位置。
“感受到了吗？”
“感受到什么？”他局促又羞愤，完全不明白林落的意图。他一个心理健康，生理正常的男人摸到女人的身体还能有什么感受？
但他一看到林落严肃又咄咄逼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歪了。她是在问自己掌心所触的感受吗？冰冷，平静，毫无波澜？
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脖颈，他仿佛不甘心似的，又抓起林落的手腕。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是心跳。她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他不是没有靠近过林落，他只知道林落的体温低，却没有一次注意过这些细节。不，不是没有注意，而是每一次，都被自己的心跳声掩盖了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沈斋眼眶都红了，即使知道了林落来自冥界，他也依然把她当成活人看待，她只是身份特殊，他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有多大差别。
“怎么会这样？顾墨清不也是冥府的人吗？如果他跟你一样，蓝书怎么可能不发现？”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才会把自己代入到沈蓝书的位置上，沈蓝书可以拥有的，他也可以啊。
“我说过，顾墨清是个例，巧的是，我也是个例。我跟他，不一样。非要区分的话，他是鬼，我只是一个死人罢了。”
沈斋已经有些恍惚，“我不明白。”
林落很耐心地给他解释，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故事，“顾墨清在冥府拥有统治地位，是有实体的鬼，他可以把自己变得跟活人无异。不只是身体机能，他还能改变外貌来配合年龄的递增。可我不行，相当于人死了，魂魄还在躯壳里，我会一直保持着死亡时的样子，停留在那个时刻。”
意思是说，顾墨清可以把自己变得活人一样，有心跳，会变老，而她不行？
“还不明白吗？死人是什么懂吗？我只是好在不会腐烂。因为我的时间停了，所以我的身体永远停留在了‘死亡’的那一刻，所有在那之后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都不会成立，我不会伤，不会痛。你觉得我还能称之为人吗？”
这就是她厌恶自身的原因吗？沈斋总是在她眼里看见无尽的落寞和悲怆，在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以为这种眼神代表了她看待世界的态度，他以为是林落看惯了生死，所以总能做到冷眼旁观。
但他现在发现，不是。林落在否定自己。她的绝望不是对这个世界，而是对她自己。她丝毫不觉得不伤不痛是多么无敌的技能，反而因为自己的不同寻常觉得自卑，觉得可笑。她不相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她。那么胡教授呢？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凭什么能让林落卸下防备去接受？
“胡教授他，了解你吗？”
“他知道我的一切，不求回报地陪伴了我三千多年。”
三千年啊，他沈斋真是望尘莫及。
“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给他一个名分吗？不会是，特意用来拒绝我的借口吧？”沈斋嘴角带笑，眼里却溢满悲伤。
“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果然如此啊，他们不过才认识了几十天，他算什么呢？“不是说要做朋友，顺其自然的吗？你要食言？”
“我本不是良善之人，食言又何妨？”
沈斋不想听她说自己不好，“你不必为了赶我诋毁你自己。”
“我说过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那么何为良善呢？你顾全大局，不拘小节，你敬重英雄，善待遗孀，你救过我的命，还为自己的徒弟收拾残局，还要如何良善？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为什么你不肯接受自己呢？”
“你懂什么！”林落终于失了冷静，她原本不想说的，可是沈斋自作聪明的评价在她听来根本就是讽刺，“你觉得你在夸我？你觉得我需要你的肯定吗？”
林落一步步靠近沈斋，“你以为，你看到了真相？我告诉你，我说自己并不良善，是自谦了，其实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沈斋被她骇人的气势压迫得喘不过气，这一刻，林落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在林落的表情里看到了心狠手辣，看到了十恶不赦，看到了罪大恶极。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吗？”既然说开了，林落也就不想隐瞒了，就这样，做个了断吧。
“因为三千年前，我屠了一整座城。”